? 云牧没有参与修行,他不是玄师,但他见过玄师。
就在朝海城里就有一位问柳境的道玄。
那位据说是长安城派来的监军,一直跟在徐五刀的身旁。
徐五刀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那位道玄有一次向朝海城展示过自己的玄术,云牧至今印象深刻,他让上百个黑铁骑朝他出手,黑铁骑挥枪狂暴刺去,而他轻轻一挥手,就制造出一片气海,瞬间将那些人震下马,毫不费力。
那时候那位道玄身上就迸发出一种强大的玄力,但是对比现在眼前这位青袍少年,简直显得微不足道,而且更重要的是青袍少年根本就没有出手,那玄力更像是溢出来一样,像大海一般波涛汹涌。
云牧大口地喘息着。
雪花落在他的衣衫上,一片又一片,越堆越多,寒冷异常,浑身肌肉都僵硬了。
他不是初次梦见青袍少年。
而且每次梦境都不会因为醒来而遗忘,仿佛真真实实发生过一样。
有数次他尝试着向青袍少年伸出手,但每次指尖就快要沾上他的衣角时,伴随着青袍少年嘴角冰冷的弧度,梦境就破碎了。
朝海城那位道修先生说过,信徒是长生天和人间的介质和连接,偶尔湮神会朝他的子民们发出某种讯息,意为宣告和提醒。
云牧每次醒来就去拜访监军,也就是那位道玄先生,先生很和蔼,与徐五刀完全不是一类人,但他以自己的所学,解不开那个梦。
监军表示很抱歉,束手无策,这样的梦从未被记载在所看过的典籍中,因为这件事,他人变得消瘦和沉默了许多,导致徐五刀更加的讨厌云牧了。
监军负责考察朝海城的军队情况,决定了徐五刀日后的升迁之路,所以他很上心,得知云牧的事情后雷霆大怒,暗自下达命令,严禁任何人打扰监军。
……
云牧抱着自己发冷的身体,笔直地站着。
冰封的雪地里,天空新雪初下,空气寒凉逼人。
青袍少年,本在二十米外,结果伴随一道寒雾,倏忽间就在出现在云牧面前。
他背对着云牧。
云牧下意识将手从自己冰冷的身上挪下,移动到青袍少年身上。
这一次,廋弱的背影终于用手碰到了,可是这感觉就像碰到一块冰一样?云牧心想好奇怪。
青袍少年的身上温度很低,像入眠的寒蝉。
寒蝉这种东西乎本身就没有温度,因为它们的身体比这冰天雪地更冷。
青袍少年身影缓缓地转过身。
当看见他脸的时候,云牧诧异无比,眼神中淌出恐惧,他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长得和我一样?”
青袍少年面无表情,不予理睬,他那张脸和云牧如出一辙,像是一个模具里做出的东西。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温一样冷,约莫二十初头,却气势沉沉。
云牧眼神锐利,注意到青袍少年腰间黑布束着一个长条状物,看样子是柄长剑。
在九州中修行者里惯用的就是长剑,最出名的像尘心崖的剑玄师,身前多少距离内以玄气维持构造剑林世界,只要剑玄师身处这个小世界就会强大数倍。
传闻,那位达到天诛领域后期的无心崖剑圣,苏漫,更是被视为南北境第一强者,据说身前七步,举世无敌。
青袍少年当然不会是苏漫,因为他的手很光滑,看起来虎口的距离很适合握剑,可是上面没有生什么茧,所以他不怎么拔剑。
也还有一个可能,那或许不是他的剑。
风雪漫天,他就这样笔直的站立着,目光清冷,胸膛坚挺。
云牧站在雪地上,再次提起声音,喊道:“你是谁?!”
……
“我便是我。”
青袍少年冷淡地回答。
他的声音回荡在雪地里,没有被风雪吞没而消失,反而变得强烈起来。
随着青袍少年轻轻地一挥手,一瞬间风雪开始翁鸣地震动起来。
所有的寒风似乎都会因为遇见他身后的星光而改变流动的轨迹,有意地绕过。
就仿佛在神殿里,信徒看见神座上的天空神石像那样不敢正视。
云牧紧张的内心随着风雪的轰鸣,渐渐变得缓和下来,他僵硬地笑道:“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这样呢?你是魏国人吗?”
看着眼前的青袍少年体外覆盖着一层幽蓝色的光泽,云牧想起监军讲过的那些故事,天空上还住着三位神王,是湮神的神使,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任何时刻体外皆会有一圈圣光萦绕,那是达到半神领域的象征。
青袍少年幽蓝色的光芒渗透在空气里,填满周围的空气,直至饱和。
云牧心想莫非真是天空神托梦,变得谦卑起来,俯头请教道:“你来自天空之上?我找过监军大人来解这个梦,但是他说解不开。现在你愿意转身,就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世界上不会出现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每个事物的存在都是独立的,那么眼前这个青袍少年该作何解释呢?
他的样貌就像是复制了自己一般,不止容貌,连身形也几乎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强壮了点,除非是神王,不然谁能创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脸庞?
还有那一圈奇妙的幽蓝色光泽。
……
青袍少年没有说话,瞳孔稍变黯淡,他的眼睛很深邃,一直往里看,有一种看过了千百年九州变化的沧桑。
这些年来,九州大陆修行之风很盛。
物质上的追求在到了顶峰,人们便会开始追寻精神的返璞归真和升华,就像寻欢作乐久了就会想要归于宁静。
所以修行是个好出路。
九州之人,十有八九皆是信徒,但还是普通人居多,很多人并没有资格修行,供奉长生天便是另一种出路。
城外的人很少来朝海城内,似乎总会在进入朝海城前迷路,最终走回起点,虽然很多寻常百姓一直以为这是什么神迹,但是朝海城的士兵都知道这是大将军司马懿设下的阵法,为了防止外敌入侵。
而朝海城的军士也很少出去,因为他们随时准备和西羌和蜀国的数万铁骑战斗。
这一切都被云牧看在眼里,但云牧却不知道连同他一直都被青袍少年看在眼里,他在天空上盯着这个地方几十年了,一直在等云牧的出现。
九州上,每天都会有无数的怪事发生,然而似乎什么怪事发生在这儿都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这里附近玄师遍布,距离朝海城不远处的羌族经常会有高深的祭师隔着大漠用玄术骚扰朝海城的军士。
而且世上或许真有神迹。
云牧经常随朝海城的黑铁骑外出巡视,偶尔会在大漠人来人往的核心入口处,发现几尊年代久远的断臂大石像,在某条巷子里发现小有名气的修道者被鱼杆穿膛,死的时候嘴角露着神秘的微笑,再比如某些高山上的寺庙,经常横现初很多动物的四肢、眼珠和脏器,场面血腥无比。
这些血腥而恐怖的怪事不知是何时开始,但是却从未停止。所有的怪事渐渐地早就被云牧习惯,这些难以解释的怪象,军营中都将其归结是湮神的意志,是天空神窥探人间时留下的神迹。
远古石像传言是天神们馈赠给信徒们追求天神意志的礼物,蕴含着对未来的启示,等待着有缘人解开,而那些暴死的修行者则是对抛弃信仰、作乱世上的惩罚,至于那些动物脏器和五官残骸是天空神饥饿时饱餐一顿后的结果。
至于这个动物脏器是神的食物,云牧一直深以为耻,没想到他们的口味这么差。
起初还有些人半信半疑,但是无论什么事情总归要有一个结果,只要能给出一个结果,哪怕不那么合理,也是会有人愿意相信的,而那些怪事的结果就是神迹。
所以渐渐的,关于对湮神的信仰在九州一直根深蒂固,而理由很简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凡事情都要有一个结果。
在北境魏国,没有东西不能用神迹来解释,因为绝大多数的淳朴居民其实都愿意相信世上真的存在神王。
因为作为神最虔诚的信徒,如果有一天神王之眼开启,巡视九州,这样他们很有可能被赐福,残疾的可以健全,富贵的可以长生。
只要有欲望,就大概都会希望会有一个神能在某刻通过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你的欲望,比如做一个虔诚的信徒。
“可神迹真的存在吗?如果有神王之眼,为什么从来都只是出现在传说里?”
问题困扰着云牧已经很久了。
他现在站在风雪之中,对面就是传说中的神王?
现在是天空在告诉他答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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