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神被封印在山洞壁上,动弹不得,进出无法,即使身后就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金玉髓米,但以他的状态却已经用不上。
但当唐清沨和曲千蝶来了山洞,他们睡在那张床上时,唐清沨身上缕缕鬼气飘到他的魂魄上,因为这鬼气,他的意识逐渐清晰,从被动到主动吸收仅仅只隔了一天。
之后鄂神又发现,唐清沨的身影和他的鬼影重合时,他心脏位置处的那张黄纸竟然在一点点消失,接着那层困了他的山洞壁表皮被曲千蝶戳破,最后的黄纸彻底烟消云散,他也获得了自由。
鄂神将主意打到了唐清沨身上,他暗搓搓的偷取唐清沨身上的鬼气,惊讶的发现唐清沨的鬼气能够让他魂体凝实,待觉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攻击了他。
可惜想象与现实有着千差万别,一个术士身上有鬼气本就奇怪了,但鄂神却没想太多,这不,就踢到了铁板,让唐清沨逮了个正着。
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个后果,打死鄂神他也不敢对唐清沨出手。
一个就罢了,关键还是夫妻都心黑手黑。
该问的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最后还剩下一个——
“魇兽兽骨在哪里?”这是最开始鄂神拿出的条件。
鄂神没回答,只看着两个人,试探性的说:“二位来真实境时间还不长,真实境三年一开,待再开之时,我再同两位细说,行吗?”也是很怕被他们一怒之下给抽飞了。
曲千蝶凉凉瞥了他一眼,忽而勾唇,鄂神本就不够凝视的魂体登时又透明了几分,差点脱口就告诉他们藏魇兽骨的地方了。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曲千蝶却是说。
鄂神颤抖着声音道:“您问,您问……”
“你知道帝九章这个人吗?”曲千蝶问。
“帝九章?”鄂神眉头微微蹙起,“你、您认识他?”
曲千蝶问:“他知道他?”
“……帝九章,他是九王子。”鄂神语气和表情都有些古怪。
九王子?
曲千蝶和唐清沨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意外。
无尚历,帝历,帝九章,九陵国如今的王,无尚历时九陵国的九王子?
接下来,鄂神又给他们科普了一下帝九章。
帝九章是昭阳帝最小的一个儿子,九陵国的九王子,但他的母亲却不是正经的妃子,而是一个妓—女,昭阳帝风流,从没想过在外面留种,帝九章是个意外,是那名妓—女发现了昭阳帝的身份,悄悄的留下了孩子,妄想一飞冲天。可惜红颜薄命,最终还是被去母留子。
帝九章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也不受人待见,被从小就被人欺负,性格阴郁乖戾,昭阳帝也厌恶这个儿子。但帝九章却是一个拥有九星潜力的术士,也是王室唯一九星潜力,可是他心术不正,在入学宫没多久后学了本事就打伤了他的两个哥哥,被昭阳帝彻底厌弃,关了起来,直到他反省认错为止。
不过一直到鄂神来真实境,昭阳帝也没将帝九章放出来。
“关了多少年?帝九章多大?”曲千蝶问。
“从十四岁就被关了起来,到我来这里大概关了七八年吧,他应该二十出头……”鄂神也不太确定,他对王室那位了解也不多,并没关注。
唐清沨望向曲千蝶,眼神询问她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苏扶雪到底是什么人。”曲千蝶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鄂神一脸茫然,他们刚刚不是在说帝九章吗,怎么又重新转回到苏扶雪身上了?
曲千蝶朝鄂神摆摆手:“你先出去,没我们的允许不准再进山洞,进一下,宰了你。”
鄂神不敢相信曲千蝶这就放过他,好半天居然都没说出话来,而是呆愣愣的看着她。
“不走?想我杀你?”曲千蝶眉头一挑,凉凉问。
鄂神登时一个机灵,忙一连串道:“走走走走走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口吃。应完,麻溜的转身往山洞外跑去。
待他离开,曲千蝶重新往床上一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睡会吧。”唐清沨的手覆在她眼睛上,声音温柔。
曲千蝶扒下他的手,直直望入他的眼睛,道:“我怀疑这个叫苏扶雪的可能是一位天师之类的人。”
“天师?”唐清沨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唔……这么说吧,在我原来所在的世界,民间传说中也有鬼怪,天师捉鬼,当然,他们和鬼使不一样,他们是另一套修行方式,比如黄符、朱砂、桃木剑等。而且之前所说的八城和造型是八卦,八卦太极是道家常用的图案,九陵国被如此分割,我怀疑当初将你封印的人是她。”曲千蝶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巧合,八卦道家学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能够用符纸将鄂神封印在山洞壁上,苏扶雪绝对不是一般人。“我应该问问鄂神,他有没有在苏扶雪身上见到过太极阴阳鱼图。”
唐清沨没说话,甚至连听到她说怀疑苏扶雪是封印他的人也不意外,他只说了一个字:“嗯。”
这就完了?
曲千蝶眨眨眼,又眨眨眼,不太满意的看着他。
唐清沨笑了:“要我给你一个晚安吻再睡?”
闻言曲千蝶登时送了他一个白眼,旋即选择无视并闭上了眼睛,眼睛一闭上,疲倦感就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没然后了,秒入睡。
唐清沨:“……”
他怔了半秒,随后露出一记堪称宠溺的笑。
如果曲千蝶此时还醒着,就会发现眼前的唐清沨和她睡着前见到的并不一样,他多了一份沉稳,也多了一份与世无争。
“王后,我会等你。”他几乎无声的呢喃。
……
谭巡发现真实境多了一个人,不,多了一个鬼……整个人都有些懵。
鄂神不是个好鬼,再离开山洞后他想着能离他们越远越好,找到苏扶雪和鬼使埋兽骨的地方,等三年时间到,他就趁机夺取唐清沨的身体然后在曲千蝶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自己离开真实境。毕竟他在两人手里吃了那么大亏,怎么可能若无其事揭过?
然后他看到了曲千蝶和唐清沨口中的另一人谭巡,一名傻乎乎的灵师。
这么愚蠢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听说鬼使在祭炼他们的仆役鬼时会用活人的血肉喂养,如果他吞掉这个灵师的血肉会不会实力大涨,强大到能将唐清沨和曲千蝶都吃掉呢?
“你想干什么?”谭巡懵归懵,但他不是傻子,不至于说看不出鄂神脸上的不怀好意。
“我不想干什么,只想和你聊聊天而已。”鄂神的舔了舔唇角,笑容怎么看都阴冷阴冷的。
“你别过来……”谭巡面色变了,见他直接朝自己飘来,转身拔腿就往山洞曲千蝶他们的山洞方向跑。
可是,谭巡就算将两条腿跑到起飞,他也不可能有鄂神的速度快。
饶是几度变幻方位,但谭巡依然没躲过鄂神,当阴冷蔓延至四肢百骸,脚步再无法挪动分毫时,谭巡想也没想就朝着山洞的方向大喊:“救命啊——”
“啊”字没来得及收音,谭巡只感觉连声音都被另一个人掌控。
脚下突然剧烈一颤,紧接着他身体一个不稳,整个让从脚底冒出的原生树顶了起来,咕噜咕噜顺着地表裂开处滚了下去。
“嘎嘎——”一只原生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飞去,锋利的爪子在他脖子上留下五道深深的血痕。
“啊——”
“啊——”
惨叫二重奏响起,谭巡蓦地收音,迅速释放源力保护自己,正欲再给他来一下的原生鸟冷不丁被源力控制,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朝着鄂神飞去。
鄂神愕然,按理说他是鬼魂,本不该遭到实物攻击,可他刚上谭巡的身被攻击,不仅谭巡肉体受伤,他的魂体竟然也受了伤,更扯的是他竟然被那一爪子直接从谭巡身体里扯了出去。不对,不是被扯出去,而是谭巡忽然用源力,他被排斥在外。
也由不得他继续愕然,原生鸟朝着他攻击而来,最可怕的是能够攻击到!
鄂神一边疯狂的飘着逃跑一边咒骂:“我是鬼魂,我是无形的,为什么能攻击我?”
因为这里是真实境,即使是鬼魂,那也是最真实的存在,在这里,人和鬼,没有特例。
“曲小姐救命啊——”跑着跑着,鄂神看到了的曲千蝶,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要不是他是一个鬼没眼泪流,这会儿他眼泪绝对在空中飞。
可是,想象中的出手相救并没有出现,曲千蝶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唇角带着一抹讥诮。
鄂神心里登时一咯噔,心知她一定是听到了谭巡的呼救,危急关头,他也只能赶忙喊:“我带你们去找魇兽骨,我带你们去找魇兽骨,救我、救我……”
曲千蝶无动于衷,她冷漠的望着鄂神,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要啊,你们不想离开真实境了吗?你们不要魇兽骨吗?”鄂神歇斯底里的喊着,却换来了更多一波原生兽和原生鸟的攻击。
半个身体都是血的谭巡面色苍白道:“真实境一昼夜,一切都会归于初始,你不可能找到魇兽骨。”
鄂神还想再说,但半透明的虚影终究还是定格在了追悔莫及的惊恐中。
他,魂飞魄散。
谭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曲千蝶也没再维持着面对鄂神时的高冷,疾步朝谭巡走过去。
谭巡的伤口很深,最深的地方已经见骨,曲千蝶赶紧拿药替他处理伤口。
“嘶——”谭巡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泪水哗啦啦的往下落。
一旁唐清沨看得很是嫌弃:“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疼?”
谭巡抽抽噎噎回答:“大男人就不能怕疼吗?你伤这样不疼嘶……轻点轻点……”
曲千蝶凉悠悠来一句:“别诅咒他。”
谭巡的表情立马变得很是幽怨,他吸了吸鼻子,自怨自艾起来:“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你怎么惹他了?”唐清沨似乎觉得他很喜感,难得跟他多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后谭巡当即瞪圆了眼睛:“我怎么可能惹他,我看到他是还很纳闷真实境竟然还有鬼,然后他的就看着我笑,一脸想把我吃了的模样,我就赶紧跑了。”
曲千蝶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谭巡这绝对是无妄之灾啊,也是她和唐清沨的锅,竟然一念之差把鄂神给放了,还险些害了谭巡,不应该,不应该。
“你知道鬼?”曲千蝶忽然想到这个。
谭巡被她问得愣了一下,更纳闷反问:“我知道鬼怎么了,书上有些,老师也教了,难道风巽城的学宫跟我们课本不一样?”
“对了,我之前有件事忘记问你。”曲千蝶替他包扎好伤口,还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谭巡看到那风格很女生的蝴蝶结嘴角抽了抽,嘴上却是应:“什么事呀?”
“你是怎么来真实境的,是从哪里的入口还的有印象吗?”曲千蝶问。
谭巡几乎没犹豫就回道:“我是在我们学宫的后山。”说着他挠了挠后脑勺,“我记得那天刚好我们去后山历练,到下课的时候老师将我们集合然后准备离开,后山到晚上会封闭,你们学宫也是这样的吧?我听老师说所有学宫似乎都这样,后山危险,所以要杜绝危险……”
见他又扯远,曲千蝶截住他的话头:“学宫都一样,你们历练课结束后呢?”
谭巡思绪又跑了回来,他道:“我走着走着就感觉有人在悄悄跟着我,我以为是哪个跟我不对付的家伙想吓唬我,所以我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藏了起来,准备吓唬那个人。可是老师和同学们刚走,后山就下起了雾,雾很浓,我连一米外的东西也看不清,而且那天天黑的还非常快,我感觉只走了几分钟天就黑了,雾大天又黑,我走了很久都没走出后山,后来……”
“后来怎么了?”曲千蝶想到了奉云学宫的后山。
谭巡的表情变得很沉重,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如实道:“后来,我看到很多老师来,我以为我得救了,想去跟他们坦白错误让他们带我离开,可是,我却看到了这一辈子忘不掉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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