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说贝翊礼清除了碗口城江防军中原本的主将?企图彻底控制江防军?”薛洋有些惊疑不定道:“可有具体情报?”
“七月十五,贝翊礼秘密在碗口城迎江楼宴请江防军郎将关天印一行,结果在席间双方发生冲突,贝翊礼事先在迎江楼埋伏了人手,将除了裴世勋之外江防军几乎所有的高层将领全部擒获,开始秘密掌控江防军。”向杰道:“十三司在碗口城布置的时日不长,得知消息时贝翊礼已经动手,所以无法插手此事。”
“那裴世勋现如今人呢?”袁袭皱了皱眉道:“关天印此人可是一员宿将,早年间跟着高骈在交州时和当地反叛势力鏖战半年,冲锋陷阵是所向无敌。他只要没死,贝翊礼就根本无法掌控江防军。而且碗口城的江防军和同安县的江防军是两个独立的折冲府,即便是贝翊礼能够掌控住碗口城的数千人之众,也不能控制整个江防军体系。”
“怕就怕贝翊礼得到这数千军兵之后会有其他动作。”薛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当日放走贝翊礼看样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事到如今悔之无用。向杰,十三司要调动全力查探关天印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想关天印应该是受伤躲在了某处,如果找到就想办法将其送来岳西,无论如何不能让其落入到贝翊礼手中。”
向杰知道情况紧急,所以急匆匆出门,他前期派往碗口城的人手已经在执行这道命令了,此时更是抽调了大量的人手进入碗口城及其附近地区,进行大规模搜索。
“军师,只怕原本以为能够安稳度过这下半年的想法落空了。”向杰走后薛洋摊开地图道:“贝翊礼如果真能掌控碗口城的江防军,那么府城内部的二虎争雄之势势必会一边倒,林远图根本就没办法和对方抗衡。而且吃过一次亏的贝翊礼一定会第一时间对刺史府动手,只要拿到大义,下一个就是我舒州军了。”
“主公所言甚是,贝翊礼此举算是彻底打破了我等为他设置的掣肘,而且还会被其反制,我等不得不防啊。”袁袭点点头忽然笑道:“不过诚如主公所言,贝翊礼如果掌控江防军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近在咫尺的刺史府,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迅速整合府城的力量然后全力向西和我舒州军对抗。所以不妨将此消息透露给林远图,让其先帮我们挡一阵子,也好容我从容布局。”
“嗯,军师妙计。”薛洋点了点头道:“让十三司将消息泄露出去,以林远图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肯定会将对准我舒州军的注意力转移到贝翊礼身上。”薛洋看着袁袭开始记录自己的命令之后继续道:“然后让陆翊带已经整补完毕的第一都迅速前往天柱镇和黄泥镇驻扎,以防万一。”
“主公这是打算提前介入?”袁袭停下笔唯一思索道:“此举说不得会过渡刺激林远图和贝翊礼。”
“一旦林远图得知贝翊礼企图控制江防军,他是不会再顾及到我了。再说让第一都驻扎在这两地也是未雨绸缪。碗口城在岳西东南方向,而舒州府城在东北方位,如果真的出现最坏情况,贝翊礼一定会从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齐攻岳西,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薛洋摇了摇头道:“另外,第一都前出也是如果浮沉出现万一的话我们能够最快的调动主力进行干涉。”
袁袭这边匆匆下达军令,一方面让十三司开始向林远图泄露贝翊礼的动作之外,另外一方面则让第一都立即东进,开到天柱镇和黄泥镇驻扎,封锁岳西东出之大门。如今的第一都已经整补完毕,整整六千五百人的规模,是舒州军当之无愧的主力。原本陆翊正带着他们打算奔赴宿松的,但是接到军令之后立即开始往东而去,连带着驻扎宿松的向冲所部也开始陆续东进。
不过岳西舒州军进行紧急安排防止出现意外的时候,东南方向的碗口城此时却刚刚经历大变。这座原本只是一座军镇,但是这些年随着地理位置的优越已经逐渐发展成舒州境内一个重要的据点,大量南来的人口和商品让此地逐渐变得繁华起来,特别是黄巢在池州等地肆虐的时候大量的逃亡百姓渡江北上,碗口城成了首选,由此也让昔日只是军事基地的碗口城的功能一变再变,如今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座大城。
“统领有命令传来吗?”陈武此时扮作一个普通的百姓走到一个偏僻的所在朝着迎面而来的一位卖鱼的商贩问道。自从在太湖县立功之后陈武就被向杰看中了,在经过专门的操训之后陈武就成了十三司的一名干将。此时在碗口城内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向杰的最新命令。
“主公最新命令,全力找寻关天印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旦找到立即送往岳西。”简单的命令让陈武若有所思。这道命令要找寻关天印的下落,自然也就代表了舒州军已经打算利用关天印介入江防军,从而掌控住目前这支舒州境内仅次于舒州军的军事力量的谋算。
“这是贝翊礼最新的动静,你马上飞鸽传书报给主公。”陈武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条塞到对方手中,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贝翊礼如今借着江防军副将被自己强势压服的机会已经着手清洗江防军内部忠于关天印的势力了,所以陈武在得到命令之后全力以赴,只有找到关天印才能够尽可能阻止这场清洗,尽可能的将江防军完整的接过来。
“这家伙到底逃到哪去了呢?听说七月十五的时候关天印可是被贝翊礼埋伏的人马击伤了,这都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还不出现难不成真的死了不成?”陈武将手下的人手都撒出去进行全城搜捕,必须抢在贝翊礼之前找到他,不然的话可就功亏一篑了。同时他也秘密来到迎江楼,设法和潜伏进去的十三司暗线打听当晚冲突之后是不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好让自己有些头绪。
陈武这边在碗口城秘密查探,甚至不顾城内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去找迎江楼这个案发之地的暗线去了解当晚的情况,向杰那边的命令也飞速传到了吴明那边,很快贝翊礼图谋控制江防军的消息就送到了林远图的案头。大吃一惊的林远图迅速开始派人去城外大营去查探贝翊礼的动静,却得知后者已经离开了军营多日。这样一来两相印证之后,林远图只觉得自己浑身冷汗直冒,这要不是自己得知得早,只怕死到临头了还被贝翊礼蒙在鼓里。
不过林远图在冷静之后,也开始紧急布置反击措施,既然贝翊礼不在营中,那么自己索性来一个釜底抽薪。贝翊礼兄弟在碗口城,城外的府兵大营之中只剩下了李青龙在主事。而且此前贝翊礼的心腹天柱镇的时候基本上被薛洋一扫而空,再加上此时他在碗口城镇压江防军,那么营中肯定只剩下李青龙新招募的新兵了。这些人和李青龙一样其实算得上是舒州府兵的中立者了,自己还有机会。
林远图的这招釜底抽薪确实很厉害,在贝翊礼一心都扑在碗口城的江防军身上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林远图会在此时得知这个消息,而且还飞速想到了这一招,一旦李青龙被他策反那么就算他收拢了江防军的势力却也丢掉了府兵大营。要知道舒州府兵大营的意义可不仅仅是一座兵营,那里代表着可以和刺史府分庭抗礼的势力,也是贝翊礼的根基。一旦丢失的话贝翊礼就成了孤魂野鬼,除非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彻底完成对江防军的整顿,将碗口城彻底掌握在手中。
林远图的动作此时吴明是不知道了,他在放出消息之后就接到了向杰的另外一道命令,协助碗口城陈武那边查探关天印的下落。他在舒州境内交游广阔,查探这种事情有时候甚至比陈武这样在碗口城当地布局的人还要快捷。很快在他亲自赶到碗口城之后就打听到了当天晚上迎江楼内发生的那一幕。
“不会吧,当天晚上有二祖寺的和尚在场?”吴明给陈武带回来的消息让后者呆了一呆,“此等机密大事贝翊礼为何要带着出家之人参与?难不成二祖寺站在了贝翊礼的后面?”
“应该不是,贝翊礼一开始的打算应该是想和关天印好好商谈,两军合并。但是后面应该是除了什么岔子,关天印并没有答应双方起了冲突,所以才会发生了火拼。如果当天晚上那位迎江楼的小厮没看错的话,这位二祖寺的大和尚在最后掩护了关天印的逃脱,否则的话关天印绝对逃不出贝翊礼布置的刀斧手。”吴明倒是分析出另外一个猜测,然后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关天印此刻不在二祖寺就已经被转移到了同安县的江防军军营之中。毕竟二者虽然不相统属,但是同为江防军体质不会坐视关天印陷入绝境的。”
“该死,如果关天印真的入了同安县的江防军折冲府军营,那可真就没什么办法了。”陈武拍了拍脑袋苦笑道:“主公的军令可是让我等将其带到岳西。”
“既然如此,你我马上动身去二祖寺,希望能够截住他。”吴明当即拉着陈武立即除了碗口城朝着司空山急速而去。二祖寺距离碗口城不远,二人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之下。
“情况有些不对,司空山乃是佛宗二祖的禅修之所,怎么会有这么多行迹不明的人在山脚徘徊?”陈武和吴明一行人正打算上山就察觉了山脚下的异状。
“应该是贝翊礼的人,看来不光是我们想到了这一点,他这个始作俑者也开始了动作。”吴明点点头道:“咱们入夜之后从后山上去,我早年在司空山待过一段时日,对这里比较熟。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需要调派人手以防万一。”吴明说完之后陈武立即让跟随自己而来的助手立即返回碗口城抽调碗口城所有的十三司人手全部赶过来。
“光靠你那区区不到二十人肯定不够,贝翊礼肯定还有其他人马,我也来抽调府城的人过来。”吴明也让自己身后的副手返回府城。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在当天夜里秘密从司空山后山进了二祖寺。
“倒是一派佛家兴盛之地,只可惜片刻之间就要染上腥风血雨了。”陈武摇了摇头道:“你我该如何寻找关天印?”
“先去拜访一下主持吧,我听说二祖寺主持正德清寂禅师是个关心苍生的大德高僧,你我不妨亮明身份直接拜访,说不得有一线转机。”吴明的办法让陈武大吃一惊,但是想了半晌之后还是点头苦笑道:“说的也是,如果关天印还没死的话我们这样亮明身份也算是表明我舒州军的诚意了。”
“你现在这么肯定关天印就在寺中?”吴明见到对方同意就带着他直接从正门往前走,同时笑道。
“外面的贝翊礼的人也不是傻子,如果关天印不在此地的话他们用得着这么费心劳神在山脚徘徊呢?只是没有证据不敢贸然冲进来而已,毕竟二祖寺在舒州信徒众多,贸然得罪得不偿失而已。”陈武边走边笑道。
“好了,前面有人过来了。”吴明拉着陈武走进山门之后两名知客僧迅速走了过来,看得出来二祖寺内也在防范。
“岳西兵马使府十三司吴明陈武奉我家主公薛洋之命,特来拜会正德清寂禅师。”吴明直接开口并且递上了自己的名剌。
“你怎么随身连名剌都带着?”吴明随手就掏出名剌让旁边的陈武眉心直跳。后者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低声道:“好歹我还是角奎客栈的东家,舒州商界的头面人物,区区名剌自然需要随身带着。”
吴明亮明身份而且说出了是岳西兵马使府的人,倒是让两位知客僧原本要拒绝的话语无法说出口,只能让两人稍待自己回寺内禀报。
“是成是败就看这一着了,实在不行只能来硬的了。”知客僧回去禀报,吴明也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旁边的陈武也是点了点头,拦着远处那巍峨沧桑的殿宇,双手开始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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