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是在怀疑我?怀疑我与国师阴谋勾结,还是怀疑我对你图谋不轨,要谋害你的命?”
凤依兰很伤心,看轩曜的眼神难过不已。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为了他,只求他好,轩曜却对她处处设防,处处怀疑。
轩曜并没有因为她的难过,而感到内疚,反而直直看着她,不容她逃避。“表姐,你我在尔虞我诈的宫里经历了太多,我就算再相信你,也不会轻易相信国师。”
“他若当真一心向道,又岂会在这红尘中贪恋富贵权势,为帝王炼药?父皇因他做下的荒唐事,还少吗?你与其质问我的用意,不如告诉我,你与他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
轩曜的话刺激到凤依兰,她愤怒伤心,眼中难掩怨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我只是....只是第一次无可奈何去求他,我求过他之后,他曾与我说,如果再做这样的梦,一定要告知于他。无论是什么事,否则,若有任何灾祸,恐怕便真的无力回天。”
“我常年在闺阁之中,不懂得这些事情。何况梦里的神仙,又的确让我去找他,我没有别的选择。”
一个闺阁女子,就算懂些心计手段,手也伸不到在宫里,更无法摆布皇帝的选择,除了依靠他,她还能如何?
“难不成,我要将这梦告知于父亲,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不是吗?”
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不危及他们的地位,只要能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牺牲任何人都可以。
“若是他们知道了我的梦,他们会如何做,他们大概会毫不犹豫跟皇帝说实话,与其...与其让你在南疆遇到什么巫女,发生不可测的危机,不如直接要了你的性命,不是更好?”
把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才是皇帝会做的事。
“表姐的意思是,父皇并不完全知道你梦见了什么?不过是国师说过其中一段话,才让他决定将你送到南疆来?”
凤依兰兰点点头,“国师跟我说,若全部说真话,皇帝必然不会容你活下去。任何危及他江山的人,哪怕是亲生儿子,他都不会留下。所以....所以他与我商量,只说其中一部分。”
“哪一部分?”轩曜紧紧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我告诉陛下我梦见你到南疆来,不仅没有找到神树,还会因为一个面有红斑的女子,中了她的陷阱,丢掉性命。”
国师让凤依兰告诉皇帝,只有她知道那女子长得什么模样,所以才让她连夜赶来,将事情告知轩曜。
并且要求她,在轩曜之前找到那个女子,杀了她,好让轩曜顺利上梵净山,找到皇帝要的神树。
“荒唐!”轩曜忍不住呵斥,觉得这是一个再可笑不过的事。
“你一个闺阁女子,用什么手段去除杀掉那个红斑女子?父皇也太儿戏!为何他没有让你直接将人画下来,传送与南疆,非要让你走这一趟,这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漏洞,明明可以画一副画,就传达的消息,为何非要让凤依兰亲自走这一趟?他们是靠什么说服皇帝的?
凤依兰心中不由得赞赏,他的确敏锐的很。总是能,快速的找出问题关键所在。
“没错,陛下也是这样问我,可国师早有对策,他让我传达给陛下说,只有我出现在南疆,那女子才会出现。”
说一半,她停下,直视轩曜。“准确说,因为我出现在这里,那女子才会现出真身。脸上的红斑,还有她赤红的双眼,会因为我而暴露。否则,她不过是个平常女子,就算是你也辨不出她的真伪来。”
原来如此,因为这样一番话,皇帝才必须让她来到南疆。
凤依兰便是诱饵,这诱饵刺激鱼儿上钩,让荼宛现出原形,这才好顺利下杀手,将人扼杀于摇篮之中?
但是很可惜,轩曜依然有所怀疑。
“你还是不信?”凤依兰失望不已,“你别忘了,我当时问过你的话,我为何要去看她?我起初本是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知道我心中有你,女儿家因为嫉妒的小心思,想要去看一看情敌模样,却是再平常不过的。可是,可是我与她一番交谈下来,她却忽然暴怒,脸上瞬间有红斑现出,还有那双赤红的眼,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就是神仙说的那个人,轩曜你必须杀了她,否则你我都将大祸临头,无一人可以幸免。”
轩曜沉默不语,还在犹豫。
“你还不信?”凤依兰几近崩溃,声嘶力竭,失控道“最疼我的奶嬷嬷,已经因为她重伤而死。接下来,她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她对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不管不顾,非要保住她的命?”
“就算你怀疑我,就算你怀疑国师,可她不过是个低贱的苗女,你便是要了她的性命,以防万一又有何不可?”
“表姐!”轩曜也动怒起来,“你这是劝我,因为你一人之言,杀一个无辜之人?你这样的行为,跟你父母有什么区别?”
凤依兰猛然愣住,忘了说话。
她的父母为了国公府上下,毫不犹豫牺牲她,明知她是无辜的,还是狠下心去做。
她呢?
她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杀一个...就为了杀一个不曾蒙面的女子?原本与她无冤无仇...不,他们有仇!
凤依兰指着自己的奶嬷嬷,抓住最后的机会,挣扎道“从前她若是无辜的,那现在呢?我的嬷嬷因她而死,嬷嬷是我最亲的人,比我母亲父亲都还要亲,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
“嬷嬷没了!”凤依兰哭的妆都花了,只求轩曜擒住真凶。
“轩曜,她不是无辜的,她是杀人凶手,是妖孽。她若不死,我们都将大祸临头,无一幸免。”
轩曜看向床上那具冰冷的尸体,这位奶嬷嬷,他最后的印象是在道观里,她为自家小姐苦苦哀求,求一道救命的符咒,一份救命的药草!
凤依兰说的没错,奶嬷嬷的确是最心疼她的人。
可轩曜也没忘记,这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荼宛的院子,又忽然死在荼宛手上,谁能保证,她不是死有余辜?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人死的仓促,他想查的秘密,因为奶嬷嬷的死,断了线索。
轩曜的沉默让凤依兰慌神,她忽然跪在他眼前哀求,“轩曜,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一心一意为了你的份上,求求你看在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为我报这个仇,我不能让奶嬷嬷白死。她是杀人凶手,她必须以命偿命!”
“表姐,你先起来!”轩曜去扶她,凤依兰却不肯起来。
“不,除非你答应我。”
面对威胁,轩曜冷静道“事情有待论证....”
“还有什么可以论证的!大夫跟仵作都说了,嬷嬷死于重伤不治。不是她打伤嬷嬷,嬷嬷怎么会死?难不成...难不成你要看到我死了,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凤依兰说的焦急生气,忍不住猛然咳嗽,咳着咳着,就吐出血来,昏了过去。
轩曜也被这一幕惊吓住,连忙叫人唤来大夫诊治。
他在外面等了许久,三四个大夫轮流诊治,最终得出一个结果,“凤小姐,这是因为毒气攻心才昏迷不醒的!”
“你说什么?什么叫毒气攻心?谁给她下了毒?”轩曜很震惊,难不成又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
“大人容禀,此毒非彼毒。这位姑娘不是被人下了毒,而是因为受了伤,又怒火攻心,生了火毒,这才导致吐血。眼下昏迷不醒,想来是伤心至极。”
事情哪有这样简单,他们说的隐晦,轩曜确实听出来,凤依兰醒不过来,一是因为伤心,二却是因为荼宛下手伤到她。
奶嬷嬷已经因为荼宛重伤而死,怎知凤依兰不是下一个受害人?
大夫的话,让他半信半疑,下人将大夫送出去之后,他走进屋里,伸手探了探凤依兰的脉搏。
把脉之后,轩曜的眉头紧蹙,难以松开。明明表姐的伤已经好了,自己当时查探过,她并没有重伤。为何几日不见,她竟有心力交瘁,内脏衰竭的征兆?
这实在是不对劲!
吩咐下人好生照看,轩曜回到自己的院子,找来连盖。
“此事你怎么看?”
连盖这几日一面找人,一面纠结于自己的事,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也十分憔悴。
此时听闻凤依兰的事,又被轩曜问到这看法,便忍不住道,“还望殿下恕属下冒昧,南疆此地跟中原不同,巫蛊之事盛行。”
“巫蛊诅咒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殿下想来也见识过苗人的手段,您找寻的那位姑娘,说句大不敬的话,她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若是真趁机下巫蛊,对凤小姐跟她的奶嬷嬷做些什么,咱们....”
轩曜捏碎了杯子,眼神冷到极致。“你的意思是,她故意伤人逃离。表面看,两个人只受了一些轻伤,可等她走之后不久,便催动诅咒,让她们先后丧命?你我现在也没有法子救人,是也不是?”
连盖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害怕,反而直言道“殿下聪慧过人,比属下了解的更透彻。”
这意思分明是认同他的说法跟猜测,但是轩曜根本不认同这个说法,甚至在他看来,这实在荒唐可笑。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荼宛有什么理由要杀了这两个人,难道说,她当真如表姐所言是个妖女?
被发现了秘密,所以要杀人灭口?
这不合理!
为何荼宛不当场杀了二人?反而要逃走之后,才害死这两个人?
更凑巧的是,他一开始查到底谁对荼宛动手脚,奶嬷嬷就死了。
“连大人为父皇办事多年,想来各种诡异的人都见过。这样明显的巧合,你心中就毫无疑惑吗?”
连盖点头道,“若是平常,属下定然认为这其中有蹊跷。可眼下,恐怕事情不太好!”
“怎么说?”
连盖起身,小心翼翼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轩曜猛然愣住,“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尸体已经被发现,属下已经叫人将尸体调包。王爷,最好亲自去看一看。”
轩曜毫不犹豫站起来,他得看一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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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汐深刻以为,她定是上辈子欠了这家伙,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他,要来给他还债。
她思来想去,在脑子里将自己欠的债全都过一遍,不记得有亏欠过哪个人,这家伙不可能是她的债主转世。
越汐想的哀怨,桑代却不得而知。只是见越汐走得这样累,愧疚道“越姑娘,要不你我,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休息个屁,每一次要休息,总会有点麻烦事。
越汐以为,她每次来人间都会遇到一点苦事,下次还是不要跟大哥分开了,有大哥罩着,日子多逍遥呀,没有大哥罩,她总是在替别人擦屁股。
那一日,她原本放弃追寻桑代的下落,认为老天爷不让她找到人,那就别继续找下去。
强压着心里的愧疚出城,本来打算往北边走,去找找荼宛他们,或许能碰到大哥。
可真是见了鬼,她竟然遇到了绑架桑代的那伙人。眼看他们将桑代捆成一团,不顾他的腿伤,硬逼着他赶路,越汐便气不打一出来。
强行使妖法,将人救下迅速逃离现场。
好在这一回,她有了防备的丹药,使用过妖力,立刻服下丹药,这才没有现出原形,也没有生出喝血的渴望。
但是因为消耗太多,越汐的力气没有之前那么大,带着桑代走了一段山路,就已经气喘吁吁,像个人一样。
偏偏这时候,桑代还不着调的来一句让她休息。
休息什么,一休息就出事儿,她真是郁闷到不行,于是说话的口吻也不太好。
“你不是说,你师父一定能帮你吗?你们俩的秘密,怎么这么轻松就让人知道,究竟是你泄露的消息,还是你师父泄露的消息?”
桑代心思重,苦笑摇摇头,“我也不知,也许只有到道观里,见到师父才有可能知道真相。”
越汐很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点,香料铺子已经出事,道观焉能幸免?
可她也知道,桑代这是住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走一回。
答应了要送他去道观,还能怎么办?
“我最后一次帮你,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记着,如果这一次你没有遇到你师父,或者你师父要弄死你,那你还是认命,再想其他法子夺回你的王位。”
越汐说的讥讽,桑代心里也是忐忑不安,面色并不好看,他的担心跟越汐一模一样,如果道观也出事,那该如何是好?
可眼下他没有其他路能走,除了面前这个,愿意一次又一次无偿帮助他的小姑娘,身边竟然连几个可用之人都没有,真是太可笑!
竟然毫无力量的他,要怎么对抗叔父,又要如何去实现抱负,引领南疆人抵抗中原?
越汐不知他的烦恼跟思虑,只是一步又一步,艰难扶着人上了山顶。
可才到门口,她就拦住桑代进去的心思。
“怎么了?”桑代疑惑,明明刚才还很着急,怎么到门前却不愿意进去?
越汐拖着他找个地方隐蔽,紧张道“我问你,你师父道观有多少个弟子?”
桑代瞬间明白了什么,小声道,“师父喜欢清静,观里不过两三个小童,还有一两个师兄,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没有其他来上香的香客吗?”越汐有问
桑代摇摇头,“我们苗人很少信这个,从前的道观,周围都还有一些信徒,可三年前我父王过世,师父便断言,那地方不适合再做道观,于是悄悄改到这里。”
“这道观地处偏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没有人来此上香!”
越汐点点头对他道,“那我们还是不要进去,这道观里,至少有三四十个个人的气息,他们看似相同,大约是一伙人。”
“你的运气不是一般差,不仅那个掌柜出卖了你,连道观里头,都已经不是你能够去的地方。”
若是道观之中也出事,那师父...难道说师父也救不了他吗?
见桑代面沉,浑身戾气,越汐第一次出言相劝,“你别着急,我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你师父的气息,也许他根本没有回来,你不是说,他经常在外云游吗?”
“也许他还不知道这里出事,你我不如先下山去,暗中打探消息,看一看你师父到底在何处?兴许能找到人!”
越汐的话,让桑代心中隐隐升起一线希望,已经无路可走,不妨先离开此地,寻找师父的下落。
越汐根据自己的经验,带着他进入林子,寻找其他下山的路径。如此,避免碰到其他埋伏。
但越汐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也许这件事并不会太顺利。
桑代跟她想到一处去,两个人一路沉默,谁也没有先说话,谁也没有开口说出最后的真相。
两个人相互欺骗对方,认为可以找到李束,便有一线生机。可下山后发生的事,却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你们听说了吗?桑代王子遭遇山匪劫杀,不治身亡了。”小镇里,一条消息悄悄开始流传,它像病毒一般迅速扩散,很快整个南疆都知道,桑代王子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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