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石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外传了,不过也就是和靖佳公主说一说,即便是他的几个妻妾,他也不会跟她们说的如此详细。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公主府地位有些特殊,现如今好像在文人士子中有着很不错的名声,这对于将来而言,并非好事,所以赵石也就说的多了一些,深了一些。
最终,赵石还总结了一句,“士子求名,商人求利,其实都差不多,可用之,却要细观行止,说到底,可以托之以身家性命者,没有几个。”
靖佳公主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世人皆有所求,又怎么独是士子商人?后宫女子求的是帝王宠爱,君王求的是天下江山,臣子们求的是荣华富贵,留名青史,妾身也非无欲无求,即便菩萨佛祖,也不是要求个供奉?”
“这么说来,最终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赵石眉头微挑,笑道:“就是这么个道理,这和行军打仗差不多,只要晓得敌军诸般动向,便能看清其所求为何,趁势击之,便能克敌建功,而大家都是如此,所以也不用太过较真,只需自家安享太平,管那么多干什么?”
靖佳公主莞尔一笑,又靠在了赵石身上,“妾身就喜你这不怕万事艰难的豪气,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之事,妾身今后不再理会他们就是了,你出城一趟不容易,还是安心饮酒吃菜吧。。。。。。。。。”
赵石笑着道:“以后出城就容易了,国武监这里换了祭酒,虞候。整顿国武监诸事。便是之后我这里的大事。文官们再怎么折腾,都随他们去吧,总归能过几天逍遥日子才对。”
靖佳公主心里暖暖的,声音中带着喜悦,“那可是好,妾身还想着,是不是把承恩湖收到公主府名下呢。。。。。。。”
顿时,赵石便咧了咧嘴。女人执拗劲上来,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劝得动的。
不过靖佳公主这里也觉着说的话有些不妥,丁香微吐,咯咯笑着为赵石满酒夹菜,“以后你可得常来,对了,管管国武监的学生,这两年,一到春日,便成群的往桃林里钻。府中人等想要出去看看桃花,都要先派人将闲人赶走。折腾一阵下来,大半天就过去了,烦都烦死,还看的什么桃花了?”
“而且,这些家伙每每离去,还扔下许多废物,让公主府来善后,真是可恼,嗯,国武监不是些武人吗?怎么还学文人士子,聚会辩难了?尤其可恨的是,他们还在桃树上刻什么诗词歌赋,留给谁看?还伤了这里的花草。。。。。。”
小小的告了一状,靖佳公主终于活泛了起来,明眸中带着恼意,嘴唇也抿了起来,显然,对于国武监生员们越来越不成体统的做法,已经不满久矣。
赵石却是不以为意的答道,“齐子平任职国武监祭酒,当初用他,是因为他在蜀中经过战事,又得先帝看重,你也应该清楚当初的朝局,国武监建下来了,又有猛虎武胜军在侧,许多人想收权,我也只能交出来。”
“不然的话,轮也轮不到齐子平来当这个国武监祭酒,如今赶了他去国子监,估摸着是正得其所,以后啊,你这桃林里只要看到国武监生员,用大棒打一顿,交给国武监,我来处置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提起当年之事,靖佳公主有些黯然,不过越听,眼睛眨巴着,越是有些吃惊的意思,听赵石说完,不由问道:“你还真想在国武监常驻不成?”
显然,公主殿下之前以为赵石在安慰自己,并没怎么当真。
赵石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解释:“总要找个事情来做做,其实,在我这里,大事只有两件,一个是国武监,一个就是明年的战事。”
“枢密院那里有李承乾,魏王殿下也不会总在府里养病,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我这个枢密副使,其实可有可无,再者说了,明年的战事没什么看头,杜山虎领兵入上党,金人那边乱的和蜂窝似的,上党诸地,已经是杜山虎到嘴的肥肉了。”
“张大将军一定趁势领兵攻虎牢,有点费劲,但河洛大军养精蓄锐已久,若连虎牢都攻不下来,也只能说是张大将军无能。”
“战事到了那会儿,应该要停一停,这就要看张大将军怎么想了,很大的可能是张大将军等不及,会挥兵出虎牢,进入河南,兵锋直指开封。”
“那样的话,战事求的就是一个战决,嘿嘿,照我看,张大将军要在开封城下吃点亏,而且,其后路不稳,若换了我是岳东雷,一定不去救开封,而是直接出兵河洛,击其必救,甚或是切断大军归路。”
话题来到战事上,赵石的思虑立马就清晰了起来,也不管身边听着的是个女子,只是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如果局势真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杜猛林和张大将军怎么想,都要回军了,其实战事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想来,张大将军不会如此愚蠢,应该要留下足够的兵力来守洛阳,但留守兵力太多,又如何能功得下开封?”
“嗯,换了是我,一定调杜猛林部一起攻虎牢,然后留下杜猛林部守河洛,自己挥兵入河南。。。。。。”
“但。。。。。。我的军令杜猛林不敢不听,但张大将军嘛,杜猛林定然不愿为他人做嫁,攻取上党之后,很可能要试探着攻击太行径,这么一来,河洛就有些空虚了。。。。。。”
最终,赵石意犹未尽的道:“这一战啊,变数颇多,不定张大将军鸿运当头,兵临开封城下,后周的什么皇帝,摄政王啊之类的就降了呢。
若是被岳东雷占了先手,破了洛阳,那就不用说了,河洛一朝糜烂,再失虎牢的话,大军后退无路,只能过河去河北跟金人较量一番,然后过太行经,在杜猛林接应之下回河中,一圈绕下来,大军还能剩下多少,实在说不准。”
明年的战局,其实在这寥寥几句话间,便呈现了出来,对于大秦和后周来说,都不太乐观。
至于张大将军会不会率兵南下两淮,这个提都不用提,有杜山虎策应,张大将军只要没晕了头,便不会率兵南下,去碰水泽遍布,坚城林立的两淮。
靖佳公主虽然对这些战阵厮杀之类的男儿事业并不感兴趣,但作为一个灵秀女子,并不会出言打断,而是支着脑袋,托着香腮,静静的聆听。
不过听到最后,还是有些吃惊,赵石话音未落,她已经忍不住问道:“这些话。。。。。。跟陛下说了吗?”
赵石慢慢的饮着酒,眼中幽光闪动,片刻之后,才笑道:“没什么可说的,兵凶战危,战阵之上向来如此,枢密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点事情都想不清楚,早该回家抱孩子了。”
他话说的粗鲁,靖佳公主听着却安心了些,轻轻锤了他一下,才道:“这么说来,明年的战事。。。。。。。”
话语之中难掩忧虑,赵石则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你担心个什么,这是陛下和朝堂上的大人们头疼的事情,其实啊,战事一起,旁人再担心也是无用,还要看领兵之人会怎么想,怎么做。”
“我说的那些,是最坏的情形,以后周之国力,要阻挡住我大秦兵锋,便很吃力了,再想大胜,那是难上加难。”
赵石舒了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接着道:“明年的战事应该不会太长,如果顺利的话,接下来,朝堂上会安宁许多,因为这只是战事的开头,战事连绵,四五年的时间都是短的。。。。。。”
“若是遇到挫折,很可能明年战事结束,要起一番风波,后年再想进兵,可就难了,这么一来,正好给了陛下时间,所以朝堂政争也将激烈的多。”
说到这里,赵石呵呵一笑,“不管怎么着,枢密院那里都鞭长莫及,最多最多是派两个监军出去,但以之前战事来看,观军容使这个职位,已经在军中诸部销声匿迹了,这个可能性不大了。”
“所以啊,不管前方战事如何,我呢,就只管国武监这一块儿了,其他事都不去搀和,老老实实做咱的国武监山长。。。。。。。。。”
这个时候,靖佳公主才猛然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即便身在长安繁华安宁之所在,身边更有美人相伴,但心好像却还在那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
也许,他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将领再次领兵出征做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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