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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一声轻响,怀里的健壮汉子一瞬间身体便软的像滩烂泥般堆了下来,迅速将手里的匕首从对方肋骨缝中抽出,血液像喷泉般涌出,顺着尸体的衣襟儿,很快就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匕首依旧青光闪烁,竟是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轻轻将尸体放下,赵石如同鬼魅般的人影像头猎豹般轻盈的在林间闪动了几下,便已不见了踪影。
一处林间的空地上,十几个汉子聚在一起,各个脸上发青,透着一股子由衷的恐惧,身子紧紧靠在一起,十数双眼睛眨也不敢眨动一下的盯着四周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如今却变成好像能够吞噬性命的阎王老子般的茫茫丛林。
被围在中间的中年汉子满头是汗,一双本来凶光闪闪的眸子现在已经彻彻底底被由衷的恐惧所替代。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事情是怎么开始的来着?满是混沌的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他手下的一个兄弟带着人去打猎,回转的时候这些家伙却是满脸的兴奋和猥琐,就差有口水流下来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碰上了一伙儿人,照这些家伙的话,这些人有些不好惹,但里面的娘儿却是美的和天仙儿似的,估计狐狸精也没这般美法,他那个手下更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是能睡了这么个女人,这辈子也不算白活。山里面缺什么?缺粮食,缺衣物,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女人,他知道这些兔崽子不敢骗他,一听之下,就已经两眼放光儿,但还是有些犹豫,这次去关帝山南边儿,是给大当家的那位义兄报仇去的。同行的有二当家的,还有道上有名的花狐林城。
试问一下吕梁山里的绿林英雄们,谁不对北边的生意垂涎三尺?这生意就攥在离北边最远的天王岭上那个李秃子手里,每年大伙儿也只能在他手里讨些残羹冷炙,眼红是眼红,但一来路子在人家手里攥着。再有关帝山南边就数天王岭和仙人岭两家势力最大,两家都沾手了这生意,到人家地盘上抢食吃,没个好果子。
但现在不同了,两家竟然闹翻了,李秃子地绿林箭也传了过来,说花狐林城投靠了官府,不过大伙儿也不在意这个,虽然金国的官府大伙儿都恨的厉害。但这肥肉现在已经摆到了大伙儿面前,花狐更是在大当家的面前发了毒誓,以后这生意大家一起做。没有路子?他给找,没有下家?他这里也是现成的,只要出了这口气,将那个李秃子的脑袋摘下来就成。
大当家地一听,当即拍了板儿,立即联合了其他两个大寨子,一个寨子出上一千人手,再加上散散碎碎有交情的小寨子,整整凑齐了四千人手。其他几个有心掺和,又不愿损了名头儿的家伙,则是暗地里出粮,就这么着,堪称是吕梁山里最大的一次阵仗就出现了。
他这里怕耽误了大事,还有些犹豫,但另一个手下却是来了一句,那些人不多,也只十几个人。还牵着一匹神骏的不得了的马,听那手下这么一说,他再没了犹豫,大当家总说没匹好马,总觉着比爷孙岭上那个家伙矮上了一头,这要是既得了马,又得了美人儿,送到大当家的面前,以后山上那把空出来许久的交椅岂不就是他的了?
至于这些人地来历嘛。他也懒的计较。他们是山匪,干的就是杀人越货地买卖。杀了人往大山里一埋,或者都不用埋,那些狼崽子就能替他们毁尸灭迹,根本不用担心苦主找上门儿来的。
决定一下。他立马带着自己手下五十多个人。旁地头目都没知会。就跟二当家地说了一嘴。带着人手就追了下来。
之后人好像是追上了。美人没见着。就连马毛也没摸着一根。但确确实实让他有种掉进噩梦地感觉。为什么说是好像?因为到如今连对方地影子都没看到。孙二豁子死了。被人从后面拧断了脖子。这家伙总是吹牛十里之外就算是有人换上口长气儿。他都能听到风声。但被人摸到了身后。却他娘地连声儿救命都没喊出来。当大伙儿觉出少了这个追踪好手地时候。只找到了他已经冰凉地尸首。
程瞎子死了。之所以叫他程瞎子。是因为他曾经闭着眼睛。将一个跟他比箭术地家伙射成了刺猬。这手听风辨器地明器功夫在山寨那是独一份儿。有人说就算他变成瞎子。有人走近他五十步之内。也别想囫囵个儿出去。
但他却被一支从林中穿出地箭矢直接钉在了树上。那箭矢射穿了他地脖子。直接钉入树干一半。外面只剩下了被血染地通红地箭羽。拔都没办法往外拔。只好让他地尸体挂在那里。
这一箭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在身上。彻底浇熄了所有人那点龌龊心思。也让所有人地胆子都缩成了针尖大小。
李老四死了。只因为他走在了最后面。被人捅了个透心凉。陈大胆死了。只因为他胆子太大。走了最前面。被一支冷箭钉在地上。咳了半天血才咽气。当时看着手下们苍白地脸色。他已然明白。以这射箭之人地力道和准头儿。当不至于让人受半天活罪地。对方是将他们当成了老鼠。要先惊吓他们。让他们惊慌失措。更方便之后下手。这等凶狠和狡诈地手段。让他从心底里面泛起了一股凉气。也如他所想。之后再没一个是一击致命。场面却血腥地让人难以忍受。
到了此时,除了派了不情愿的家伙回去给人报信,他身边就剩下了这点人,这时他一万个后悔不该追出来这么远,回去的路简直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好像被冤死鬼追着一般,到了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再愿意走了,大伙儿靠在一起,总归让人心里安稳些,已经有人在恐惧的嘟囔,这是不是碰到了山精野魄。大家伙干的亏心事都不少,有个受不住的,大叫着碰到鬼了,疯了般冲进林子,再也没回来。
这种一直紧绷地好像拉开地弓弦般的情绪确实能让人疯狂,像猎物般被人追逐了一路。就像最深沉地噩梦般让人恐惧到崩溃。
林中弓弦的响动听起来是那样地清晰,几乎是弓弦刚想,夺命的利箭般已从林中激射而至,一个山匪痛苦的捂着被洞穿的腹部,软倒在地上,接着便是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响彻了这一片丛林。
两个山匪脸上带着疯狂的狰狞之色,大叫着向射出箭矢地地方冲了过去,他们的嚎叫声让人听起来像是受了伤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透着一股绝望和令人不忍听见的凄厉。
叫声持续了几息的时间。接着林木遮掩处传来骨骼折断的清脆响声,就像是有东西在两个人身上碾过,骨折声密密麻麻。接连不断,伴随着两个人疯狂的惨叫声,空地上立即便有几个人蹲在地上吐了出来,还有几个扔下手里的兵器,苦着喊着叫救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两人抱地大树之上,人影一闪而下,手中一杆乌黑的长枪带着好像鬼啸般的凄厉风声,脱手而出。将一个山匪生生定在地上,人影好不停留,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却传来一声闷响,伸手已经将带着鲜血地长枪拔了出来,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张依旧带着羞涩笑容的白净面庞。
“铁枪宋人逢。”在这一刻,山匪头领心里就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出来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闯下老大名号的人他认得。那还是在去年年根儿上,林老爷子到寨子里拜访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这人就站在老爷子身后,娘的,大水冲了龙王庙,被自家人给追的掉裤子,他这心里既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却也有滔天地怒火,好嘛。我们来给你们仙人岭报仇。你却给咱们来了这么一出儿,这帐却要好好算算了。
“哦?”宋人逢有些讶异的盯了他一眼。这人他却不认得。
“小宋,赶紧干完了活计,洒家的肚子已经饿的受不了了。”随着声音,林子中转出一人,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满不在乎的搓着蒲扇大的一双手掌笑道。
“铁金刚。”松懈下来的山匪首领虽然身子有些发软,但却已经咬牙切齿的叫出了对方地名号。
“认识的人到是不少,咱们兄弟你也认得?”在另一侧的林子中,三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蔡氏兄弟。。。。。。。我XX你们祖宗,咱们是石头峰的兄弟,你们寨主现在就在不远处,你们几个王八蛋杀了咱们这么多弟兄,这帐咱们到林老爷子面前再算。”山匪首领是破口大骂,心里更是将那几个如今已经死在路上,之前怂恿他追出来的家伙们骂了个遍,这几个眼睛长在裤裆里的王八蛋,竟然连这几个凶神都没认出来,活该被阎王爷收了去。
说起来,这几个人都是吕梁山绿林道上有响当当名声的人物儿,林城招揽这些人也没少下了功夫,说起各个寨子的好手来,仙人岭的人绝不比一些看上去风光无限地大寨子弱上半分,若不是这些年林城老迈,少了年轻时许多狠辣和阴毒,南边就也不可能是天王岭地天下了。
出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多少有些尴尬之色流露,这时却是那平日总是笑地憨厚的铁金刚咬着牙根说了一句,“林城那个王八蛋扔下咱们自己先逃了,是他先不讲江湖道义,咱们还估计什么情分?你们若不动手,就当没看见,让咱来收拾这些狗杂碎便是了。”山匪头领这时才恐惧的发现,这几个人或是已经投了天王岭,抬出林老爷子的名头也震慑不住的。
悄无声息间,前方两侧的林子中又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面目有些扁平,身上穿着皮袍,脑袋上的头发看去像个头陀,头发披散在肩上,提着一把金柄弯刀,眼中射出狼毒的目光,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一般,另一个身子厚实的像一头直立行走的狗熊。身上挎着一张大弓,手里握着一把横刀,和他身体比起来,却好像巨人握着一个小柴禾般。
“怎么还不动手?在等我吗?我只要一个活口。。。。。。。。。”林中传出冰冷的声音,场中之人神情都是一变。
接下来,铁枪如毒龙般戳出。刀光也如雪花般卷起,中间间或能听到拳头打在**上的钝响以及清脆的骨折声,片刻之后,树林中重归平静,赵石的身影幽灵般出现在林边,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死状各异地尸体。
在山匪惊恐到极点的目光中,场中几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凶徒齐齐躬身,那如同带血刀锋般的目光落在宋人逢身上。羞涩的笑容消失在脸上,目光转到铁金刚的身上,高大地身子弯的更低。又落在蔡氏兄弟身上,三个人握刀的手却是齐齐一颤。“你们让我有些失望,不过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几个人脸色涨红,他们虽是投了赵石,但毕竟时间还短,绿林习气不改,丝毫没有军令为先的觉悟,也是他们见识过秦军的可怕。以前还觉着官兵没有什么,单打独斗,或是群殴都不见得是自己的对手,但见识过秦军之后,这才觉出官兵的可怕之处,任是你武功再高,面对着十数具弓弩,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所以对赵石也颇多敬畏。尤其是赵石在仙人岭下亲自擒下的铁金刚,打心眼儿畏惧这个少年将军地。
不过毕竟他们逍遥惯了,杀了人之后,听赵石话里还是半点脸面也不留给他们,蔡氏兄弟中的老三微微抬头,却是抗声道:“大人,他们。。。。
“你是想说你们认识?”赵石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些许笑容,但看在蔡氏兄弟眼里。心中都是一凛。是这位少年将军第一个发现有人追踪,更是从容的将所有人调度起来。让那个像条狗般跟在他身边地大汉只两箭,就将这些山匪吓的魂不附体,仓皇逃窜。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追逐,杀戮,这些家伙逃的再快,好像也不能逃出这位少年将军的掌握,这两天所表现出的凶狠和狡诈让他们这些亡命山林之辈也觉得胆寒不已。
蔡大一拉兄弟的袖口,他到是稳重一些,想的也是长远,既然打定主意削了头上这个匪字,其实在绿林道上便已无法立足,这位少年将军行事一点可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有地,惹恼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星,旁的不说,几个人还能活多久都是回事。
“全凭大人吩咐。”
“好,道理我再给你们说一遍,听不听由得你们,在我手下当差,只要一条,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既不会让你们无故送死,也不会亏待了你们,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作我的亲兵也不是那么容易,以后的富贵都攥在你们自己手里。
好了,铁彪,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兵统领了,哒懒,你带上这个家伙,咱们走。”
铁彪瞅了瞅其他四个人复杂的神色,长的分外憨厚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苦色,他长地虽然高大粗壮,看上去像个蛮汉,但人却不笨,这位大人到是好手段,只一句话就在本来出身相同,又都熟识的人中间划了一条裂痕,还间接表明了自己有赏有罚的意思,看来这位大人可是比林老头还难糊弄的主儿,以后得小心了。林间溪水潺潺,入秋时节,草木虽未凋落,但寒意已浓,溪流之上罩着一层隐隐可见的雾气,鸟雀鸣叫声清脆悦耳,若不是不远处总传来一两声痛苦的叫声,此处当是个幽静雅致的所在。
“四千人?”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吕梁山里一两千人便已算得上是不得了的大寨子,四千人?这些各寨的大当家难道都疯了,凭林城那条花狐,竟然搞出这么大地动静?
众人地目光都落在赵石的身上,赵石沉吟半晌,招手将李铜头派给他地三个向导叫了过来,“张铁牛,你回天王岭报信,要紧的是告诉李寨主,小心山外的金兵入山。。。。。
望着对方转身急匆匆而去的背影,赵石转头扫视众人,“四千人?你们觉得很多?我手下一千兵就能冲散了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今晚就在这里睡下,明天咱们去见识一下四千人是怎么个光景。”
众人皆是默默点头,散了开去。
那个跟他们一起出去的射雕手芒乎剔一回来便已经凑到他们的额浑和老塔赞那里嘀嘀咕咕不停,一路之上,这些草原汉子都收敛了许多,并没有再弄出找人比武或是灌酒的戏码来,不过草原少女到是对赵石兴趣越来越大,时不时总要找过来说上几句,跟在她身后的不是老塔赞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赵石到也并不厌烦,也很愿意从他们嘴中听一些草原上的风俗人情,对他们的问题也是知无不答。
听到汉人的地方的繁华富庶,老塔赞若有所思,而草原少女则是满眼都是憧憬,接触之下,对于汪古部的情形也越来越是明白,如今的汪古部还占据着鞑靼的统治地位,没人能够撼动。
不过金国对于汪古部和向来不听金国号令的乃蛮部交往密切已经越来越是不满,这些年针对汪古部的法令也越来越多,甚至五年之前,还有人传言要金国要颁下法令,不准鞑靼人有千人以上聚居在一起,不过后来也不知怎么不了了之了,隔了许久才听说,原来是塔塔尔人大举进犯金国,兵锋甚至一度在上京城周围出现。
塔塔尔人乃是金国北方大患,历年征伐,都少有斩获,损失却是不小,无可奈何之下,金国只得囤重兵于边界之上,现如今更是开始联络塔塔尔北方,新近崛起,和塔塔尔人有世仇的蒙古人夹击塔塔尔人,这才使金国北方边境渐渐安定了下来。
现在北方广大的草原上有成千上万的部落,强大而有暴虐的金朝却已经快成为了这些草原部落的公敌,鞑靼人更是对女真人恨之入骨,这次大秦和西夏同时进犯金国,给了鞑靼人很大希望,可以想见的,经此一役,金国对草原部落的控制将减弱到最低。。。。。
听到这些消息,赵石也隐约明白,这一战表面看上去谁都不会占上多大便宜,但真正计较起来,金国恐怕已经真正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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