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雾,起于大江川壑消散之间。
这一刻,那尊强者身躯与神魂破败不堪。身躯之破,仿佛微微触碰,便要崩散一地。
这尊强者,双眸已经开裂,布如网。没有一丝湿润。鲜血、不断从那些裂痕中溢出溅洒,已是成了血人。
他的眸中皆是骇然,一直未曾明白。为何,当自己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拳震退之后,便无法动弹。仿佛是一整座天地盖压,将他禁锢。
最先的那一拳,实在是可怕无比,有着摧枯拉朽之势。他自信无比的玄体,在这一拳的面前,如同薄纸。
这一拳,没有丝毫气势的磅动。就像是一名未入修行的人所一拳的轰出。
所有的只是劲风,就像凡俗界的武道强者。只是,这武道再强,又如何一拳击穿虚空,显露了混沌,又如何齑碎他的肩膀?
武道再强,那也只是止于人道,何以与仙争锋?
显然,这并不是武道强者。也不是那个人。
只是...此刻,是不是那个人。都已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输了。
这一场生死之争,活下去的不会是他。
不管是那一拳,还是十方天地瞬起的江山灭势,还有那来自于无数身影的一击,皆有让他重创之势。
只是,最为可怕的还是那一拳。
他之所以被后续的力量所禁锢,还是归于遭遇到了那一拳重创。
短暂之间,云层散开。终于露出了那尊身影。
那道身影,大半残破。不管是头颅,还是身躯,还是手臂、双腿。都只是剩下了一半。
只是,这重伤之体,实力依然可怕无比。
这尊强者,在那道身影上察觉不到任何气息,就仿佛面对着一个无魂的死人。只是当人丧命,满身生机将转为死意。
这道身影之上,并没有死气。
生死不在,又是何物?他已来不及多想,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一点红芒,已经笼罩当头。
而后,静立在那里,眸中满是迷茫。
红雾滚滚,这鲜红的颜色,很是屠尽天下命的前兆。但,这红雾、却并不是。
这是血奴大法,楚程不惜耗去一成之力斩断以往的奴种,为的就是能够在此方天地,收更多的血奴。
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撼动此场茫茫无际的大江潮流。
如今,楚程只能以自己的精血、化作灯油。
精血是灯油,而楚程自身、便是那一盏灯芯。
当这盏灯燃起,华彩便会浮现。这不只是来自于烛火的自身散光,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迎光。
这盏灯,不会熄灭。这明耀的光,也不会消散。
亦如这滚滚红雾飘摇。
当红尘一界聚于掌中,所过的便不再是一息。
岁月的流转,一息便是甲子岁月。
涅境强者被种下奴种,成为血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这时间,或许一日,或许会有一月,又或许更长。
只是,不会达到这一息之间。
先前的碰撞,还未彻底扩散了开来。故而、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大势。
这大势,还在天上。并未波及到下方。因为,时间还短。
远方的气息,愈来愈接近。只剩了数万里。
这万里,不过是一步之间。
这一步,已经不足一息,也不足一念。
远方的强者、长虹奔于天际、就算是混沌漩涡起碎片,也是在刹那之间被冲散。
迷雾红尘,那尊强者并不知晓。他的同伴,比他更强的人,已经陷入一场人间中。
从出生成幼,又到少年,又到青年,他的出生,一直显赫、身份超然,贵于一朝天子。
只是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道身影、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他的信仰。
因为,那道身影,那个名字。便是他的天。
凡人一世,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只是,岁月过的实在太快,不到甲子、便是寿元将结。
在他寿终之际,举国旗白,国人皆为悲㥘。
这是一位好父亲,也是一位好国君。
只是在他的耳边,宁静、极致的宁静。
他所见是黑暗,只是、在黑暗中、忽起一盏灯光。
这是天光,是地火。是属于他心中的心明。
灯火盎明,那团在灯盏中的光,渐渐凝实而雀跃。似乎在迎接着某人。
的确是某人,一道白袍立世。那悬空的灯火、仿佛散发出了无数万缕丝绦。
在这一刻,他在光暗中看到了明亮。仿佛是万物已经复苏。
万家灯火,他这一生、心中时时浮现的身影、就站在那万家灯火中,站在他的面前。
“主子........”
在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心中的天,是何人。
那是他的主子,这一生要誓死跟随的主子。
红尘已散,天地清明。那混沌也瞬间消散了。
破碎的不是此方天地,而是某个人的天地。当一念起,天地崩、便是崩。若要复合、那便是复合。
这名强者,在属于楚程的天地经历了甲子一世,虽说衣袍上满是鲜血,但原先受到的重创、早已复原、气势再次回到了巅峰。
此刻,只剩万里之外的破空声。
“赵道友!还不与我一同斩杀这尊此方天地的强者!五百万里外,还有数十万生灵。”
那尊强者终于来临,见同伴低头、静战在那里、也是眉头一皱,心中满是不解。
这是一名中年修士,看到了面前的修士,也看出了那人不过是玄照后期,杀之又何需如此麻烦?为何,身为涅境中期的友人,会向他呼救?
他不知晓,但在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后,却是眉头一皱。
他看到了那只剩半身的人,只是让他的惊讶的不是只剩半身还能活着。
对于修士来说,就算肉身全部崩溃,依然能够活着。
他所见,那白袍修士、全身几乎都被鲜血染尽。大部分是属于那个人的鲜血。而那只剩半道残躯的人,手中鲜血滴滴答答的流淌。
但那鲜血散波的气息,确实是属于他的同伴。
“赵道友难道是被此人所重创?”这尊强者眉头一皱,心中起忌惮。
这名涅境强者,无比清楚这位同伴的实力。若不是在二人还未在人道,在那人还未另辟它路,入这怨道时就相识。
那么,他断然没有资格与其一路,进这遗忘之地。
若是赵姓修士能够以此地生灵之血为食,一旦突破涅境中期,达到后期。这前十之争,必定手到擒来,有一席之地。
这是一尊极为可怕的强者,可以说是同境之下难寻敌手。
然而,这样的强者。还是被人重创。
将其重创的人,实力必然是强大无比。这尊涅境初期强者丝毫无法感受到那人的气息波动。
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此人的确很强。但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的同伴受到了重创,同样、对方也是如此。
在他看来,那名天照修士根本微不足道,真正值得戒备的还是那名只剩半身的强者。
这名强者,此刻同样受到了重创,甚至更重。
在这种情况下,他与赵姓修士联手,定当能够这尊强者斩杀,之后、碾杀那名天照修士。
到了那时,这方天地又有何人能够阻挡他们吞噬生灵之血?
“赵道友,愣着做甚。还不快与我一同联手,斩杀此人!”这位强者又是低呵了一声。
然而,他的声音落在那名赵姓修士,却是如无闻。
赵姓修士、依旧低着头、不为所动。
直至,有道声音轻起。
“玄涅初期...杀了也可惜了。”
当此音而落,赵姓修士猛地抬头,披头散发的眸下、透露着狂热。
这是听到了天的声音,是无法抗拒的命令。
赵姓修士在这一刻,猛然转身,只是依旧低头。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道:“赵道友,那名强者、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你我二人联手、斩之不难!”
“我先出手!”
中年男子淡淡开口,心中已是起了杀机。对于阻碍前方道路的人,非死不可!
今日,他要斩杀一尊涅境强者!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癫狂的笑声大起。
“你说杀何人?”
赵姓男子猛地抬头。
这一刻,中年男子好像看到了一座黑色的巍峨大山屹立在自己身前,有着火山喷发的趋势。
难以形容的狂暴之气,在天地中挤压喷涌。没有丝毫遗漏的向着中年男子轰击而去。
这是无比霸道的气势,无比狂暴的怒意。
这代表着那尊赵姓强者,动了杀机。对于自己的杀机。
早在许多年前,中年男子面对一尊凶兽、感受过窒息的体验。
那时,几乎是必死危局。但还是侥幸脱逃,因为有人替他挡住了那危局。
那人,便是赵姓男子。时隔多年,又是一次感受到了那窒息,而这一次,依然是这人挡在他的面前。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带给他窒息的是、却是交识多年、可以说唯一的至交好友。
中年男子脸色深沉,心中起了不妙。因为他感受到了,这杀机是赵姓男子对于自己。
自己的至交好友,想要杀他!
他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何种情况。只知道,若是不逃,怕是要折落在此地。
他忌惮那尊半身强者,但并不畏惧。此刻,却是畏惧了。
作为知根知底的好友,自然是无比清楚对方的恐怖
。虽然同为涅净,只是相差一个小境界,但实力却是相差太多太多。
赵姓修士反戈相向,更是有两尊强者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一旦陷入久战,便是再难逃脱。
中年男子不顾任何,一察觉情况不妙、便准备退走此地。
当他还未转身,光阳便是大起,续路百万里。只是还未来得及融入光阳中,一道黑影、便带着铺天盖地的黑雾袭来。
注定是一场生死厮杀,有人对赵姓男子的天不敬,那便该杀!
轰轰轰!
极为可怕的大战、再次大起。中年男子已经不能退,也无法退。
只因四方退路,都被阻绝。
在他的后方,万里江山再现。在那里、重重暮云,遮密青山、使得隐隐。
云雾重重,却是阳光明媚,那花、那叶,一切都是如此明艳动人。
然而,动人之处、却是给中年男子带来了更强烈的危机。
中年男子察觉到了,察觉到了。
此方天地,大多都是废墟。又何来的明艳之地?
中年男子看到那半身强者已经不在,在身后、不断有一道身影响起。
“六六六。”
空灵,毫无任何感情,如鬼如神,亦如魔。
这声音落在中年男子的耳中,危机感更加强烈。尤其是,在后方有无数白光升絮。
点点滴滴,圆圆圈圈。最终形成了一道道身影。
他看不到那些身影,更别说那些脸面。
只是,他最终还是看清了一道身影。
那人,站在众生之前。低头漠然的看着这方天地。
这是一名老者,一名白发苍苍而又驼背的老者。然而,当中年男子、看到那道身影时,双眸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风华绝代,冠绝当世。这是中年男子在第一个念头想到的词。
只是,这两个字向来是落在天之骄子的身上,在看到这名老者时,又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这不应该出现在一名老者的身上。
只是,这最强的危机,来自于那名老者。来自老者手中的那一朵青莲。
准确的说,那一朵青莲便是老者,老者便是清莲,一朵、一人。蕴藏着恐怖滔天。
中年男子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既然知晓后方不可退,那便去寻其它路就是。
赵姓男子此刻的状态,让人不明所以。但中年男子还是想到了一点,那就是被他人控制。
他自认不是赵姓修士的对手,但坚持几日并不成问题。
一滴水从中年男子的指尖落下。
水滴石穿,更何况是涅净强者的一指水穿?
轰荡声继而响起,两名涅净强者,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天地光盖,亿万雷鸣声声不只。
只是这一切,都不在某人心中。
那道血染的白衣,一步步走向下方。在他的身后、紧接一轮明月,顶住了上方波震荡。
在他的身后,出现一名青年。皆是紧跟在后。
“前辈,你不去帮忙吗?”
青年所说的这帮忙,自然是帮那刚刚降至的中年男子。
他并不知道,那真正交战的两名强者,原本是同路之人。
身旁的男子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而是看着下方正在抬头望着上空的那些生灵,长叹了一声,缓缓开口道。
“我如今做的,无非是所遇所拦。我救了这些生灵,还有其他神族后裔正惨遭屠灭。”
“救人一时....护不了一世。我注定要离去,注定无法长久的护住他们。就算是布下仙阵,也终有被破开的一天。且...仙阵玄材、也不够布置如此数量极大的仙阵。”
“这只能当解燃眉之急,唯一治本的方法,就是让这方天地,这每一个神族,都出现真神。”
“唯有...以身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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