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小时零四十三分——同样的一小时零四十三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已身处异界的小白,也重新“感知”到了风尘、天鬼、风莎燕!划过一个对勾之后,眼前是一片密林,中间一条不算宽的泥土路上,长着两行草,一眼便能看出是车马经常走过的“车马道”,两行草楞中间,隔着一段,便是一片一片的牛粪、马粪、驴粪。头顶的星空中,星星还是那些星星,但却偏移了一定的位置,道旁多杨树、槐树、榆树,自然生长。无形中四下扫过的神束线也终于收回……周围的植物、地下的泥土,成分都被神束线扫过,磁场也被感知过,于是,就很自然的,有了一些发现:
这里的空气成分中,多出了一种“气”,大约占据空气总体积的百分之二点三左右……还有一个发现,则是……
小白朝着南北方向道路的东侧看过去!
密林遮掩了视线,但却遮掩不住刚才神束线一扫而过,所扫描到的情形。半山腰上有十多座坟头,立着石头碑!吸引小白的不是坟墓,而是坟墓周围,被神束线剖过之后,所过之处,那些或者实,或者虚幻的建筑,还有建筑立面的……人。
不、不是人,而是:
鬼。
神束线下,这些“鬼”的体内,竟然富含了那一种“气”,行动之间,也会带动这种气流,形成轻微的风。
小白心道:“鬼竟然可以存在,而且鬼和他们住的鬼宅,都富含了这种多出来的气……是因为这种气,所以才有了鬼吗?”
他想到这里,便有些兴奋。便直接穿过了山林,朝着半山腰的坟头过去,走到了坟墓近前,便看到了这一带的十多个坟头,几乎都是一家人,少有外姓。也不是上坟的时节,更没有什么贡品,周围的青草翠绿,结合了刚才观的天象,便判断出现在应该是农历的六月份左右,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
刚才还显现的“鬼宅”和飘荡的“鬼”因为他的到来,突然间就都消失不见了。风尘说道:“都出来吧,躲什么躲?”
躲——怎么能不躲?被神束线从身上掠过那一下,简直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腰斩、解剖,便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也都没有这么可怕。这些鬼怎么不害怕?但下一刻,他们却又不敢躲,一个一个老老实实的,显现出了身体,出现在小白面前,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毛的怪物——简直就和传说之中,深山里面的魁一样。这些鬼,俱都是保留了生前的记忆,自然听过传说,知道这种怪物。但在小白威胁他们,如果不出来,就直接抓他们出来,也就不敢不出来了。
毕竟主动出来,怎么的也能少吃一些苦头。风尘看着眼前一共十个人,算是四代人了。有三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两个中年人,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有一个孩子……
小白问:“介绍一下自己。”
三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中一个看着似乎还年轻一些的,做了介绍,道:“老朽叫田壮,贱内田李氏,犬子……”三对老人,其中一对的辈分最大,那年轻女子却是同一辈的,是老人的妹妹,另外两对老人则分别是儿子儿媳,一个孩子,则是其中一个中年人的孩子,两个中年人,都是孙子辈的。
小白又问:“怎么死的?”一群鬼皆现出悲色,介绍来去,这三对老人也无一是善终的,不是饿死的,就是病死的。孩子也是早夭,那年轻女子则是上吊死了的……
“这世上可有阴曹?”既然,这个世界上可以允许鬼存在,那么是否又存在阴曹呢?这个问题旁人不好回答,但问一群鬼,岂非刚好合适?
“回、回大王……”老鬼战战兢兢的,哆嗦着称呼小白为“大王”,告知道:“阴曹是有的,但我们这些枉死之人,却入不得阴曹。只能做这孤魂野鬼,等着有一天,彻底的死了,也就罢了……”
“这又是为何?”
“这,小老儿却也不知,只是知道,横死、枉死之人,是不得进入阴曹的。”
“这样啊……这里是什么地界?”
“大王,这里是云州……”
“云州……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小白一挥手,便施施然的走了。他循着道路,安步当车,不急不躁……云州,应该就是自己一来时候,一眼看到的大城吧?异世界的夜色温凉如水,只是知道了云州,但更多、更细致的消息,却需要到了城市之后,才能够打听出来……你不能指望一个连城都没有进过几次的人告诉你现在是几几年,哪个皇帝当政,更不会对皇帝的年号之类的如数家珍。
如果一个乡下老农对此如数家珍——那么这个老农就离着死不远了。在这种较为原始的交通环境下,比较封闭的社会群落中。
这,已经是知道的太多了……不是要造反,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又想干什么?若这个是古代,即便是秀才公,也不一定对年号什么的一清二楚。
对于这里的人而言,这是夜晚。但对于小白来说,这是突如其来的夜晚,他一边走,脸上的长毛就开始脱落……
然后渐渐的,手臂上、大腿上的毛,也开始脱落。天色将亮的时候,小白就已经变成了一条真汉子。
成了名副其实的“君子坦蛋蛋”的君子,没羞没臊的在大路上走。
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一个骑着自行车,一身黑色学生装的,戴着眼镜的斯文的青年头上戴着学生帽,迎面过来。突然在小白面前一停,那人问:“你哪儿来的?你的衣服呢?”口音听着像是山西的口音,小白说道:“在下小白。小是大小的小,白是李白的白。衣服刮坏了,这么坦荡荡,也是没法子。”
“小白……这名字可真怪。”青年目光在小白的身上看了好几眼,却是被他那一身夸张的肌肉吸引,说:“我叫郑择心,是玉龙镇上中学的学生。兄台你的身子太壮,我的衣服是不能借你了,不如你躲一下,等我返回去给你找一套大一些的衣服先穿上。不然你去了镇子上让黑狗子看见了,肯定要抓你去挖石头……”青年一口气说了一秃噜话,然后提着车子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路折返。风尘看郑择心飞快的蹬着自行车远走,心道:“这年轻人倒是蛮热情的,是个善心人。”
这样的善心人,自己或者是应该给些好处,以资鼓励的。他想着,有皱一下眉,暗道:“亏得是从极地过来的。要是从温暖的地方过来,说不得就是一场瘟疫了……”
病毒——尤其是前所未有的新病毒,那简直就是人类的大杀器。当年的那些被流放的大流氓小流氓,各种政治犯,就是凭着天花病毒差点儿让印第安人灭种了。上个世界大家司空见惯的感冒,在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是无解的——小白倒是不怕,但是那些普通人……简直太无辜了。
正不多时,就又遇到了一行人,是一个穿着杏黄色道袍,一头短发,长着一双长寿眉的老道,以及两个穿着薄褂的年轻人。一个年轻人梳着汉奸头,另一个年轻人则是西瓜头,怎么看怎么有一种“烦人”的感觉。
他们一出现,小白就听到了脚步声,等着那锅盖头指着风尘,很没有礼貌的指指点点,大声嘲弄:“师父你看,这个傻子没穿衣服。”的时候,风尘却转过了身去,声音透着一股子淡漠——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厄运缠身,合该孤寡,两个无父无母,一辈子注定了灾厄不断,嘿嘿……”
却只是一眼,风尘就看出了三个人的“命运”——更看出穿着道袍的人身上,因为屠戮先天之灵,而沾染的那种挥之不去的,已经深入到了骨髓的“怨气”——天地之灵物乃是天地之所钟,伤之必有害!这道人,几乎算是“做绝”了,这一辈子都注定了自己的命运,谁也改不了。
故使人见而下意识的生怨、生厌、生欺辱心……说是人见人厌,鬼见鬼嫌都不为过。小白可是风尘啊,其眼力之毒辣,境界之高妙,一眼就把人看透了。
“你胡说,我师傅可是十里八乡有名儿的法师,为人最是正直,你竟然污蔑我师傅?”
“小子,你竟然胡说八道……”
“住口!”那道士怒了一声,喝令两位弟子闭嘴。然后行了一个道家礼仪,才说道:“是我两位弟子不懂事,冲撞了你,我这个做师傅的,代为赔礼道歉了。还望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无量寿福……”
“好说……不过还是劝你一句。这天地间的精灵啊,能劝就劝,能放就放,切不可再行辣手了。你光道人是万物灵长,却不知人之先,也是禽兽。女娲点化六畜,以为人类,后有自然精灵,亦自行化人,方才有了如今的人类。而这些初代的人……它们都是真人,它们都很纯粹,所以,你杀这样的东西……呵呵!”风尘摇摇头,没有再多言——这个道士能看出来不算是一个坏人,且还是一个好人。所以,他才这么规劝了一句。至于道士的两个徒弟,他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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