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一个满面虬须得女真汉子一跤跪倒,双臂徒劳向空中虚抓几下,一张大口张了又张,喉咙咯咯连声,终于一口鲜血喷出,仆地不起,身后露出老长一截白蜡干,杆尾仍嗡嗡颤动不止。
杨再兴轻吁口气,暗呼侥幸,缓步上前,抓着枪尾双臂用力一较,将长枪拔出,他的弓早在伏击之初就嫌负累扔掉了,眼见这个女真探马越逃越远,情急下将手中大枪掷出,好在一击成功。这伙女真探马当真猛恶!饶是他自认常胜军弓马无双,一路上也与这远放女真哨马碰过几阵,多少有些底气,更何况交手前更一箭射死为首蒲里衍,哪料想剩下的女真军马只是略一愣神,便翻身上马拼命,口中鬼吼连连;更有几人,跳上马背就跑,手中长刀不停攥刺马臀,在冬日下硬是暴出的一团团血雾,隔出老远都似乎能闻到那扑鼻血气。
杨再兴略松鸾带,抹去面上血珠,连日的北风磨砺,少年小将面上稚气尽退,却更显的眉深鼻梃,英气逼人。此次北上,大小凡四战,逢斗必前,斩首十七级,本官业已积转到从八的御侮校尉,手中实领马军八队足有半个指挥,连番大胜,少年胆大,再加上有经营云州的常胜军老人指引,一路竟给他摸到了应州城下。想到这里,他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北上哨探引的全是精锐,马术更是精奇,在马上能十余日不下马,都是打得跑得的汉子。此番恶战靼子纵然授首,常胜军也折损了十几人,更是几乎人人带伤:伤重的几个倚着伤马不住得喘息,周围袍泽忙不叠从马上卸下背囊,从中扣出几个怪模怪样的方包,用牙扯开,倾出尽是金黄的药粉,倒在伤口见血就凝。耳听得儿郎们呻吟声渐渐低下去,空中弥漫开辛辣的药气,杨再兴吸了吸鼻子:都是上好疮药,据说这劳十子是箫承旨着人亲制,北上前林林总总驮了几大车,此番大战,韩都指挥使又将其中大半交付岳指挥,现在自家手里也分到不少,叫啥急救包?路过一具还算完整尸体,杨再兴饶有兴趣打量半晌:“老田,这靼子脑袋上的貂帽可新鲜的紧,比起你们在燕地得来何如?”实论起来,本次北上哨探,实际负责指挥的应该是大宋致果校尉,常胜军马军右厢虞侯使田穹,只不过比起一向大大咧咧杨再兴,沉默寡言的田穹很少发出号令,一直在蒙头赶路,加上军中人人传这杨再兴是岳无敌的乡党,北上之前岳无敌曾将田虞侯叫去细细叮嘱了大半天,定是照拂关切杨将军切切,天可怜见,岳鹏举是怕这天不怕地不管的杨再兴惹出啥祸事,严令田穹好生看管。
田穹苦笑摇头:“自然都是一般”。接着又怅然抬头:“可是到了应州左近,三日就碰上两次靼子的逻骑,往前怕是更多”。杨再兴满不在乎的答茬:“怕他做甚,粮食还有四五日的,此处地形也好,全军索性往前再摸一日”。“不可”,田穹一声暴喝,震的树梢残存雪粉纷纷而下,把杨再兴惊的目瞪口呆,这还是平时哪个默默无言的田虞侯么?田穹沉着脸挥手赶开周围士卒,上前拉住杨再兴的胳膊,压低声音:“杨校尉,靼子在这个方向上已经没了两批逻骑,要是碰上个警醒点的女真贵人,说不得就要引大军前来,俺们往前摸的太近,到时就不容易,北上前岳指挥严令俺好好拘管你,前几日,距离应州较远,加上俺心中有事,一向由你冲杀,这次你非听俺的不可”。杨再兴眉头一皱,运劲一挣,那成想此时这田穹力气大的惊人,以杨再兴的神力竟难动分毫,杨再兴震惊之下转头看去,只见田穹脸沉似墨,一字一顿仿佛从喉咙中挤出:“全军上下,不光你记挂应州,急着援应那郭家娘子,要知道女真人刚来,就是俺们远远的接了一仗,俺那儿子领了军令去向那郭家娘子报信,此时要是活着,也在那应州城内!”连番语言轰炸得杨再兴头晕目眩,使劲晃晃脑袋才勉强收拢心神:“儿子?一路上到是听见周围那些挫鸟低低八卦,说这田虞侯在云州收了一个机灵牧奴从军,一路上很是照拂,怕是想收了给他田家当儿子,叫啥十三?”
田穹继续低声交代:“大军今日在此扎下,俺带几人晚上悄悄摸过去,明日辰时,不管俺们回来没有,你一定带军南归,要知道,岳指挥使他们等着俺们的消息,你可明白?”杨再兴下意识就想反驳,仆一抬头却给田穹一双血红双目瞪了回去,垂头丧气拱手称诺。转身安排扎营事项。在他背后,田穹沉着脸转向应州方向,几乎使出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不喊出声来:“十三,好生等着为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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