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没做声的于清清这时忽然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外间去了。过了一会儿又端了一碗粥走进来。李真接过去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几口把稀粥喝光。然后把碗放在一边的桌上看着杜启溪,微微一笑:“在门口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其实你有一件事猜错了。我的确是真的,但是我这个伤……你猜得不对。”
他向前俯身看着杜启溪:“我救了你以后你就没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儿?”
杜启溪瞬间变了脸sè。他猛地站起身,盯着李真的眼睛:“你……你现在在控制我?”
椅子被他一推,咣当一声响。于清清一矮身蹿到李真身边瞪着杜启溪,又露出她的小牙来。李真淡淡笑着,摸摸于清清的头发,然后朝杜启溪摆摆手:“瞧。我就知道你还是有点儿戒心的。我说的你是你想的那种控制,也不是北方基地那一位所说的控制。我指的是,你身体里类种的血脉。”
“神农架之后你一定觉得自己暴躁易怒、心里有一股狠厉劲儿,甚至想要杀人。但我看你现在气sè还不错,想必是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把它压制下来了。同时你的力量也变强了对不对?”
“其实那就是蚩尤的意志。那时候我融合了蚩尤,也被他的意志影响了。其实从那时候起一直到去rì本之前,我都不算是真的我。一些时候我能维持自己的意识清醒,另外一些时候也像你一样。在努力压制他——但是远比你要艰难。”
“你、呼雁翎、应决然,你们的身体里都有我的血,蚩尤的血。当时应决然已经死掉了,你们两个是垂死,所以应决然受到的影响要大一些。但现在,他和呼雁翎身体里面的力量都被我收回了,只剩你。”
“其实你刚才扶住我的时候,我就能拿回来。但是……情况不同,我得给你些尊重,也不想让当时的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恶意。”李真示意他重新坐下来。“现在我就是要问你。如果说我拿走你身体里本不属于你的那些东西就能让我恢复得更快些,你愿不愿意?”
杜启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坐下去。然后皱眉说道:“那么我会变成普通人?还是会死?”
“不会死,也不是普通人。只是变成从前的你。”李真笑着摇头。“但我估计你会比以前更强——毕竟有极光的影响。”
杜启溪低头深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好。我给你。这么一来至少我会有真正客观的判断——看我之前究竟是不是被你的血脉影响了。”
“唔。那是一定的。难道你没觉得在今天见到我的时候特别投缘、特别亲切?要知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你的情敌。”李真微笑着伸出手,“手给我。”
杜启溪因为之后那一句微微红了脸。但随即吸了一口气,将手递过去:“然后怎么做?”
但话音未落——
便是深沉的疲惫。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力量统统都要消失不见了。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空壳。他压抑着将手抽出去的冲动,死死咬紧牙关,直到十几秒之后李真松开手,他才喘着粗气瘫倒在椅子上,问:“……就是……这样?就可以了?”
“可以了。”李真看着他,“现在还觉得自己是被我控制了?”
他用胳膊撑了座椅,仔细观察李真,然后虚弱地摇头:“好吧,之前的确是我多心了。”
李真一咧嘴,站起身。
杜启溪惊诧地睁大眼。然后看到李真揉揉于清清的脑袋走出去,过一会儿又端了一碗粥进来:“小门小户没什么好招待的——喝点儿?”
他张了张嘴,指着他:“你……你……”
“好点了而已。至少能走动了。”李真将碗塞进他手里,看他一边时不时地看自己,一边小口喝完粥。
然后李真指了指窗外:“那些人怎么办?有点儿奇怪啊。”
杜启溪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怎么了?”
李真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以前有个人跟我说,担心特务府也会用真理之门的办法对正常人进行改造,批量生产人形兵器。”
他抬头看着杜启溪:“现在成真了对不对?”
杜启溪抿了抿嘴。
“果然。”李真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那些jǐng戒的士兵,“只有上尉是正常人吧?其他的都是改造人。我能闻得出类种的味道。”
杜启溪将碗搁在桌上,撑着椅子站起来:“不一样。他们都是还是人,有感情有理xìng,和那些恶心的东西不一样。”
于清清坐在床边晃着腿,看了“大个子”一眼,气愤地哼一声,小声嘀咕:“……你才恶心呢。”
李真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杜启溪一眼:“不一样?呵呵。异种,是被类种的能力异化,激发了身体里的能量,以透支生命力的方式获得超常能力。这些人呢?无外乎就是从基因层面入手,或者你们也借鉴了战场见到的那些异种——同样激发了他们的生命力。你这样的天生能力者基因都不稳定、上了年纪之后会病痛缠身……何况这些原本是普通人的改造人?改造他们之前有没有告知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杜启溪绷着脸:“在这种时候,军人都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李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理解。但是一项技术由军用到民用是常规模式。你不怕生化危机?电影里的那种东西……和异种可是相当类似。或者我这个话题有点儿夸张——你就不怕被用到平民身上?”
杜启溪转过头去,没说话。
然而李真的表情却变了。他紧盯着杜启溪的脸,愣了愣,皱起眉头:“你的这个表情——愧疚?你为什么会愧疚?”
“不对……愧疚里还有点儿同情。但你还不是特别激动——没有畏惧感……你在为别人所做的事情感到愧疚?你在同情别人?”
他从杜启溪脸上一系列转瞬即逝的细微变化当中发现了一些事情。然后李真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们之前在用活人做实验?”
杜启溪紧紧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直视着李真:“是。”
李真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隐含着愤怒:“你们南方基地竟然做这种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机密。”杜启溪叹了口气,“我不能说。”
“那么我以特务府少将执行官的身份命令你,说!”李真沉声道。
杜启溪看了看他,又看看窗外的那几个人,坐回到椅子上:“呵……你就真的对这事儿这么关心?你在菲律宾的时候,和类种打架——波及到的平民更多吧。”
“别装糊涂,杜启溪。”李真皱起眉,“你清楚这两件事的xìng质是完全不同的!这是官方行为!往大了说,这涉及到这个政权执政的合法xìng!”
杜启溪沉默了很久,然后低低说道:“早就开始了。90事件以后吧。那时候犯了重罪的能力者不在少数,很多人难以处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呵……算是废物利用?一直到现在,期间能力者和普通人都有。”
李真深吸一口气,冷冷问道:“你们南方基地自己搞的事情?更上层知不知道?”
杜启溪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嘲讽地一笑:“你觉得呢?你表现得这么愤怒——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高尚人士么?你知道搞这个研究的,我们内部的人——每年有多少人自杀么!?”
他的情绪变得微微激动起来,但沉默了一会儿。十几秒钟之后他猛然抬起头,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好——你想要知道。我还真就想找个人好好说说!我是南方基地的人,你是北方基地的人,你说你是少将,我说这是机密——你猜我为什么还会告诉你?”
“因为我他吗也是北方基地的人!!”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还告诉你,别以为北方基地就很干净——你们……咱们的研究,只比南方基地晚了三年!是不是有的时候你打戴炳成的行动电话接不通?你以为他在哪?他在基地地下!你以为地下三层的战训室再往下就没什么了么?哈哈,那底下的面积不比地面建筑的面积小!”
“说我转投南方基地说我薄情寡义——雁翎到现在都是这么想的!”杜启溪挥着手,“你以为为什么?就因为南方基地三年前出了成果,戴局长一个命令,我就成卧底了!!”
李真看着杜启溪,盯着他的眼睛:“你说的都是真话?”
其实有一点,他是确定无疑的。就是在齐远山被打、他去桃溪路派出所“讨公道”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的确联络过戴炳成,而对方的电话也的确是“无法接通”。因为此类情况极其罕见,所以他记忆犹新。
而他同样听得出、看得出,这个杜启溪少校……说的是真话。
李真后退一步,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戴炳成?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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