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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
爱德华仰起头,目光里映出炽天神侍的身影,她已经在六十尺之外重新展开了光翼,神能的光辉在她的身体上重新充溢起来,将那张秀美的面庞笼罩在一片光芒之下。
“这是在平时灌注到这个身体里的神能力量,是吧?不愧是天界生物,真是个足够聪明的……咋种!”
爱德华笑了笑,借助心灵之语发出一个嘶哑的笑声。
他已经无法说话了,那一袭黑色的长袍正在燃点出熊熊的烈焰,迸裂的法阵旋转着,散逸的能量点缀出七彩的光泽,而那粉碎开的法袍下面,他的左臂,左侧的肋骨甚至半个身体都在发出刺耳的吱吱灼烧声,一层褐色的岩石覆盖在肌体上,却被融化成了炽烈的岩浆。
刚刚那一刹的突袭,几乎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心灵异能预知了一刹那的未来,让他在那千钧一发间反射性地一扭身体,躲开了那试图从肋下向上穿心的一剑;如果不是土元素生物在一瞬间布展开身体将他包裹起来,抵挡住了大部分的能量爆发,那剑刃上强大的神能可能就已经将他变成了一团火焰!
但现在实际上也没有多么好……那剑锋几乎一刹那就穿透粉碎了那件高级法师袍的防护,将他的半边身体灼烧得火焰熊熊!要不是心灵术士瞬间用自我催眠麻痹了大脑的痛觉,恐怕立刻就会因为昏厥而一头从天上扎下去!
“你不会成功的。”
艾瑞埃尔同样急促地呼吸着,即使那一层逐渐亮起的阳光,也无法掩饰她面孔上一抹病态的嫣红——刚刚的一瞬,那个人将远处魔法师群体发射的第三道负能量法术增幅,轰进了她的身体,虽然说这样做就必然重新打开魔网的联系,让她得到了喘息之机,不过那可怕九环奥术弱能术里灌注着五十余个法师的力量,只论威力的话,甚至可能还要超过了两三个大法师的威能,即使只是一瞬间,也几乎抽空了她体内的所有力量,
她只能看着那个人类胁下的烈火骤然熄灭,石板和烧焦的皮肉纷纷碎裂,露出其下正在延展生长,连接成型的肉芽。
“你不会成功的……并不是每一次,你都可以如此幸运,如果你仍旧一意孤行,那么等待着你的,必然只有灵魂的审判。”炽天神侍重复道,然后,阳光大盛,她消失在金粉一般的散开的光芒中。
“但这一次仍旧是我赢了,而且我保证,我会一直这样赢下去,直到赢回属于我的……”在最后一刻,爱德华的声音,越过空间的束缚,深深地钉进她的脑海中:“这是一场战争……”
纵观整个多元宇宙,永远不会出现和平……只有战争,以及暂停,为了准备下一场的战争……
相传这是千年之前,帝国远征整个大陆时,一位先贤发出的哀叹。而如今,图米尼斯与帝国的战争似乎正在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于帝国西疆的小城刚铎,战争再一次开始,然后以一种戛然的速度,进入再一次的准备中。
当西面的主城墙完全坍塌,守城战最大的依仗自然也就彻底失去,这样的战斗如果进行下去,便只会被称为一场一面倒的屠杀。因此,当图米尼斯的大军最终开始向前推进,城市里残留的帝国民众,也只能无奈地选择了失败的结局。
投诚。
或者比较令人庆幸,因为图米尼斯的军队,看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之中那样残忍和暴虐——虽然他们之中的大多数,确实是那样一副被帝国人嘲讽的,混入了蛮族血脉的灰白面孔,以及粗壮这野蛮的体型,不过却也没有做出传说中那样生食血肉,用魔法将人变成牛羊,或者是焚烧城市杀人取乐之类的野蛮行动。
简单而迅捷地进行了入城,受降之类的仪式之后,他们便如每一场正常的战争的结束一样,宣布这座城市已经被纳入了图米尼斯帝国的版图,城中所有的人,都成为了王国的子民,享有最基础的权利,但也要承受所有的义务。
除了其中的一些人之外。
“要把兰森德尔的神殿从城里面驱逐出去?胡闹!这到底是哪个咋种做出来的决定?”
图米尼斯的万人长,特斯拉那?比利牛斯伯爵深深地皱起眉,深褐色的眉间,细密深刻的皱纹抖动着,和额头上的伤疤一起扭曲,仿佛有一只什么怪物,栖息其中。而他淡黄色的眸子则从其下抬起,狠狠地瞪视着那个向他做出了报告的近卫。
“是……皇子殿下的决定,不过是,是爱德华?文森特子爵向他提出的建议。”上官雷鸣般的低吼让那个可怜的情报官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偷偷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老人。
这位六十多岁的侯爵阁下虽然被一些人称呼为老家伙,但如果真的与之面对时,便很少有人能将那个形容套,与他联系在一起。
确实,对于人类而言,六十二岁这个数字,往往象征着他们应该开始弯腰驼背,与拐杖为伴,准备与孙辈为乐颐养天年……但比利牛斯将军却似乎是为了反驳这种传统而出生。这个外表壮实得如同中年人的老头儿仍旧喜欢穿着沉重的全身甲,让身体上古铜色的肌肉鼓胀,将那件甲胄都撑得隆起一圈,即使是发髻鬓角的几缕银丝,都似乎是为了让他更显粗壮豪迈而出现的。只是多年的征战在他脸上留下的那些疤痕,总是让他看上去不像是个将军,而更像是一名纯粹的士兵。
事实上,他的一生之中也确实有大半时间是以一个战斗者的身份度过的,从十二三岁进入军营的一介平民孤儿,一直到如今成为一名领军的万夫长,帝国三等伯爵,他早就已经被塑造成了一个标准的战士,一个只能活在军营和战场上的士兵。他或者可以勉强接受一些有关于贵族的礼仪一类的东西,但从骨子里,他就是一个士兵。
这样的人注定与礼貌无缘,如果不是如今,王国决定开始对于帝国的征伐,他这样的人只能老死在训练场和兵营,即使面对着那位将他提拔上来的,图米尼斯的未来王者,他也没能说出一句最简单地礼貌套话,那位年轻人和颜悦色的询问,只换来了他粗声大气地一个‘请殿下放心’——原因不过就是那位年轻人的问题听起来太过幼稚。所以现在,即使那位殿下休息的大帐与这里不过一幕之隔,恐怕也没有人去挑剔,他刚刚那句华话里面足够算得上欺君的罪名。
“爱德华?文森特?倒是个好名字,嗯,好像有点印象?算了,你说他干了什么?”老人抬起头,将刚倚在墙边长剑重新挂回腰上,一马当先走出城主府的大厅。
“那个,爱德华?文森特子爵说……”
“我问他干了什么!”
“是的,他带着他的近卫抓走了那个兰森德尔神殿的主祭还有副主祭。”跟上来的情报官加快了语速:“我们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不过现在他却又带着人返回了兰森德尔神殿,声称根据审讯的结果,兰森德尔的神殿应该为今天攻城战之中所有的伤亡负责,所以要把整个神殿废除,神殿一律拆毁,所有的信徒必须改变信仰,否则就必须被从王国的国土上驱逐出去!所有的兰森德尔低级牧师都驱逐出境,而高级牧师则要……吊死示众!”
“倒是干得不错,那帮装模作样的老喊着什么正义之类的东西的家伙,我也挺烦他们,不过要把他们驱逐出境?还有吊死示众?还有让信徒改信?这个叫爱德华的家伙疯了吗?”老将军扬了扬眉头:“陛下怎么说?”
“那个,是殿下,殿下之前下了一个由那位子爵全权负责此事的命令,然后就去休息了,我们不敢打扰……”
“真是胡闹,弄两匹马来,另外让我的卫队跟上来,我去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岗多城的兰森德尔神殿,就设立在中央大道的中段,距离城主府并不遥远,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承袭了兰森德尔神殿的一贯风格,拥有着水晶和黄金镶嵌的华丽外表,以及一个规模不小的广场,不过此刻,这广场上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嗯,或者这个形容有些不大准确,实际上,从那座神殿华丽的门扉前面开始,人群分成泾渭分明的三层,门扉之前,一群晨曦之神的牧师与圣武士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地支撑起面前一层淡淡的无形屏障,而在外围,则是数量众多的城中的平民,他们之中大部分在呐喊吵闹,显然跟兰森德尔的关系深厚,不时有一两声呼喊从里面传出来,大多都是诸如“图尼佬”“欺压”之类的字眼,让人怀疑若是有人在其中振臂一呼,他们是不是就会群起响应,重新与这些占据了城市的异国人作战了。
事实上,似乎这些人之所以还勉强被控制在一起。没有发动一场暴*,不过就是因为在他们和神殿中间,还恒跟着一群刀剑出鞘,气势汹汹的私兵。
“……兰森德尔神殿的信徒,对抗图米尼斯王国大军,造成了一千零七十六名王国士兵的重大伤亡,这一千零七十六名勇士,是为了伟大的,推翻帝国霸权统治的**事业而牺牲的!而你们这些兰森德尔的信徒,却是造成了这些牺牲的罪魁祸首!
而当比利牛斯伯爵和他的二十名骑士分开人群,被乱哄哄的喧嚣遮掩住的一个声音也随之清晰起来。
“今天在岗多城前发生的事情,已经为所有人所周知,少数冥顽不灵的破坏分子给我们的军队遭受了严重的伤害!而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当时,如果我们的大军继续前进,难道你们这些螳臂当车的愚者就能够阻挡得了吗?但是,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屠杀破坏,我们是带着诚挚的善意,为了将各位从帝国的残暴统治中解救出来而来的,因此,我们赦免你们之中无知的大多数,而只惩戒那些制造了这些伤亡的人!岗多城的兰森德尔神殿被授命拆毁,而所有信徒,你们可以选择放弃你们的信仰,另外寻找一位你们崇敬的神祇,不管是受难者之神,审判之神或者正义之神……但是兰森德尔,你们如果一定要信仰他,就请为了这一次战争牺牲的英雄,付出你们的性命!”
这个声音从平稳的洪亮,逐渐响彻云霄!让围在周围的平民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在攻城的时候都只是躲在各自的地下室里发抖,祈祷奇迹出现,哪有看到什么破坏分子之类?即使是那些被鼓动着一起参与城防的壮年男子,也只是勉强地注意到正面城墙上光芒闪耀,惨叫和爆炸,鼓点与号角混合成为可怕的喧嚣。还有最终整个城墙就像是沙雕一般的垮塌!
至于说什么进攻者的死亡……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如何造成。
可如果这是真的……神祇的牧师确实从来不会参与到战争之中,那是神谕中明令禁止的事情,兰森德尔的牧师们如果真的忤逆了这个规则,作为占领者的图米尼斯官方,似乎确实有惩戒他们的权力。
但是……
“牧师大人们是为了救我们才这么做的!你们不能惩罚他们!”一个声音忽然高喊道:“你们这些侵略者才是祸乱的根源!滚回你们的巢穴去,我们不是你们的……呃啊!”
嘶吼变成了长声的惨叫!一支箭矢就那样洞穿了那个的男人的喉咙!而那一群私兵中,一个半精灵武士毫不在意地从身侧又抽出了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虽然不发一言,可是却足以让整个场地骤然寂静!
虽然那个男人距离射手并不遥远,但从重重地人群之中将之分辨出来,再一箭锁喉,这样的射技足够骇人听闻了。而那个满不在乎的神色,则是一个警告——任何鼓动叛乱的人,杀无赦!
“大家肃静!”
另一个幻音术扩张的声音响起——传自于神殿门口,一个中年的牧师口中。他一脸阴沉地瞪着眼前那些全副武装的私兵,眼中愤恨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这些图米尼斯人是如此的恶毒,而事态已经到了几乎不可挽回的程度,阻挡大军?造成伤亡?他们很清楚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可如今,即使是平民百姓,恐怕也已经认可了,他们真的是做出了这些事情的元凶。
“不必再编造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我们从未有参与过什么战争!你们不过是在造谣中伤!但那也无关紧要,尝试杀了我们吧你们这群邪恶的侵略者!就像你们杀死了我们的主祭大人时一样!晨曦照耀在你们的头顶,你们终将面对光明的审判!而就像我们的主祭大人一样,我们可以我无所畏惧地面对死亡,因为我与光明同在!”
“杀了你‘们’?嗯?真是个好‘善良’的祭司阁下啊,所以说,你的意思是,要杀就得杀了你们一群?你是想要让那些有意改信避祸的人也跟你们一起陪葬?”低沉的冷笑传进所有人的耳朵,一袭黑色的罩袍从私兵中走出。
那一袭罩袍,似乎只是随处可见的魔法长袍,只是漆黑的色泽,看上去是如此的不详,仿佛传说故事里,那些能够化为妖物的邪恶之鹰。让人的视线即使与之相触,也会感受到一种冰冷的阴霾,从视线中过渡到自己的身上。
但他身后跟着的人,则引发了祭司们一阵惊奇与喜悦的声音
“主祭大人……晨曦在上您平安无事……还有副主祭大人……”
“太好了,这些野蛮的异教徒,他们没有对您们怎么样吧?”
面对着那两个走近的,一身白袍的老者,牧师们惊喜地放开了神能的壁障,他们问候着,恭敬地迎接他们进入到神殿内部,甚至来不及怀疑,对面那些声称要对他们进行惩戒,要求他们改变信仰的家伙,为何会做出了这样‘大度’的举动。
而这个举动究竟有多么轻率?
就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两个老态龙钟的人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开始猛地奔跑,他们穿过大殿直奔祭坛,将里面的兰森德尔的神圣器物——由三百年前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司祭抄写,兰森德尔的教义书,还有作为祭祀物品的小型黄金神像的一把扯了出来!
岗多城规模较小,神殿也不会太大,但兰森德尔的神殿,对于财富的要求都非常严格,通常而言,晨曦之神的雕像都是纯金铸造的,上面还要镶嵌着大量的宝石,于是自然就不可能太大了。
这个老人将神像往地上一扔,一脚就踩了上去!那黄金铸造的东西大体上虽然不会因为这一脚变形,但柔软的金质脸上的五官顿时就被撞了个坑坑洼洼!宝石的碎片更是滚落一地!
何等严重的渎神?
几个牧师已经被彻底惊呆了,这种突然地大转变让所有人完全措手不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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