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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把浅余拖进来?”叶晴歌把剪子放下,端详着裁剪后的茶花仔细的打量片刻,扭头朝正在教孩子‘涂鸦’一只大恐龙的祁山海疑惑道,“我有点不懂,这不是让陈长安有机可乘吗?”
“错了。”
祁山海把蜡笔放到小家伙的胖乎乎的手里,任凭小手瞬间在白纸上涂抹出一堆‘复杂的圈圈’,起身扭了扭腰笑道:“最差的情况应当是在这种时候放弃‘林佩茹’这枚棋子,你知道身在棋局当中的人,最不容易落败的选择就是看得到每一枚棋子的‘作用’,陈长安是个高手,无论是下棋还是出击,向来精准而凌厉,狠辣到极致就是一击致命!”
“常人如果无法承受他一击的话,那接下去的就是疾风暴雨般的死亡循环,从‘林佩茹’入手,破坏掉整个野火集团的布局,所谓兵败如山倒,青海与中海目前一片散沙,如果能趁机的把南方下角的这块棋子也吃掉一片,那整个天下哪里还有他的对手?”
“三部悬而不决,是不是真的因为陈家在幕后?”
“这个谁知道?”祁山海摇了摇头叹道,“不过我们可以假设,如果陈家能够决定三部所有的决策,那杨砚和林修覆灭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我认为,与其说三部在针对杨砚和林修,倒不如说其实三部在顾忌陈家的影响力……”
“这有什么差别?”叶晴歌蹙眉嘀咕道。
祁山海笑了笑道:“你再仔细想想?”
叶晴歌蹙着眉头,微微思索片刻,忽然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其实三部也对陈长安有了忌惮,可是顾忌到陈家的势力,因此而迟疑不决,不知道具体该不该动手,是这样吗?”
“可以这么理解!”祁山海耸肩道,“不过鬼知道那群王八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们象征着光明,杨砚、林修和陈长安,他们几个谁敢自称也代表光明?”
“呃……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叶晴歌苦笑道,“再这样下去,陈长安就要得逞了!”
“这可未必,我们绕回这局棋来说?”祁山海自顾自的走到花园里的棋盘边摆出黑白棋子针锋相对的架势,“我们打比方这是杨砚、陈长安与林修的一局棋,黑子目前占据了左上角的绝对上风,挟侵裹之势压迫右下角……那‘林佩茹’这枚棋子,就是这场角逐的关键点,你能想到她的作用有什么?”
叶晴歌盯着棋局,目光闪烁不定的看了许久,摇头道:“我对围棋也算略通,如果这枚棋子代表的是‘林佩茹’的话,那它肯定只对林修的棋势是危急的,没有翻盘点!”
“这枚棋子没有翻盘点是因为你只盯着这枚棋子而去猜想接下去的全局了,可如果你仔细看看这一片的大势,你觉得陈长安要能赢吗?”
“好像……有机会!”
“那如果白子在这里下一枚棋子呢?”祁山海出手指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这里?”叶晴歌的眼眸微微闪烁一下,顿时狐疑起来,“咦……如果在这个位置下一枚棋子的话,可以解这边的围,不过貌似对于大局还是没作用吧?”
“那你先把棋子放下去,落几子试试看?”
叶晴歌点了点头,执子跟祁山海对弈了几个来回,直到自己终于把象征着‘林佩茹’棋子的那片局势给拿下,突然间发觉在自己右上出现了大片盘活的空间。
“呃——”她错愕得讷讷无语,“怎么……会这样?”
“放眼全局,围棋为什么叫围棋呢?”祁山海玩味的笑道,“你来我往、兵锋攻守间都讲究一个大势的围困与绞杀,不到收官时刻,胜负总有翻盘的机会和点,手谈的乐趣在于不同于纸上谈兵,要心、眼、脑与胸中的韬略图谋和算计全都结合在一起,又不图一时痛快与得失,放眼深思到百步以后更远的思谋,这是心力的角逐————”
“奇怪?!”叶晴歌百思不得其解,“可你是怎么办到的?”
“信息啊……傻妞!”祁山海没好气的捏了捏叶晴歌依旧Q弹的脸蛋,笑着揶揄道,“叶浅余这枚废子一直放在不起眼的位置,可是棋盘上的每一枚棋子都是有作用的呀,你仔细想想吧,‘林佩茹’是林修的破绽,可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一个破绽如果提前的发现,也可能做成一个口袋陷阱,而高明的弈者,擅长做局,而不是攻伐,所谓上兵伐谋,这就是对弈的奥义!”
“还是不懂……”叶晴歌懊恼道,“别卖关子,快教我!”
祁山海哈哈大笑着,开始把其中的叶晴歌所不理解的关窍一点点的梳理成一条完整的思路给叶晴歌听,这一幕……彷如年少当时。
“先跟你说这局棋吧……对弈的两个人,相当于以整个鸿门、江湖在对弈……谁赢了……才有希望活下去,输的一方……都会很惨……而杨砚就像是左上角暂时熄灭的那一块……他下线了……所以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林修的棋艺上了……这是弈江湖天下……”
……
青城山。
唐静雅咬着牙,摇头制止道:“禹叔,不行。”
“不行?”唐禹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唐静雅上下打量着,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里闪现着老狐狸一般的神色,揶揄道,“小静,你是咱们唐门这一代唯一不怎么沾染俗世的佼佼者,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问你也没有催促,本想安静的等有一天自然的看到花开结果,但现在突然想起来,你三十多了吧?”
“三十四了,虚岁三十五。”唐静雅迟疑道,“禹叔说起这个干嘛?”
“你对男人的态度……”唐禹玩味道,“他比你小很多岁,以前来往青城山的游客当中,只要住过你的客栈,见过你一面的男人里,不乏优秀才俊,二十六到三十岁之间,我记得家里一直闹着你相亲的对吧?”
“对……还是禹叔你说了几句话,家里人才不再过问这事的,否则到现在,烦也烦死了!”
“你看不上那些比你弱的男人,骨子里有清高和冷傲的性子,又从小在咱们唐门这种大家族里长大,见怪了人心,只要是心怀不轨的男人或者说一眼能够望到将来成就的男人,你都看不上……”
“这……”唐静雅隐约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苦笑着岔开话题道,“还是说杨砚吧?为什么禹叔你想让他死?”
唐禹笑了笑,摊开双手道:“没错啊,我说的就是杨砚啊!”
“啊?!”
“你喜欢的就是他吧?”
“啊…………”唐静雅微微一怔,眼眸瞪大,“啊?!”
“按照卦象,你的姻缘却有桃花劫在这两年,我还一直奇怪,以为哪一次说不定突然看到你带个乘龙快婿回来呢,原来是这样……”唐禹自顾自的叹息,摇头。
唐静雅有些发懵,耳根无端端的发烫,使劲摇头否认道:“不,不不不……禹叔你误会了,我和他……怎么可能?”
“你在乎他的生死!”
“因为他是我们唐门的朋友啊?”
“唐门以前的朋友少了吗?那些人的死活你从没管过!”
“这是歪理呀……”唐静雅苦笑道,“因为我认识杨砚,而且一直跟他接触,他……还算是一个我认为不该这样死去的人吧?禹叔你真的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他那么混蛋的一个人,你是不知道他在杭城就在我的隔壁……有多混蛋的一个家伙!”
“即便那么混蛋的家伙,你不远千里的带到青城山来,不就是不希望他死,而且我说他一定会死,你却还是不希望他死,所以从骨子里,你就希望他活着……如果一个女人从骨子里都不想看到一个男人死,哪怕他是必死之人,那至少意味着这个女人的心里对这个男人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喂……禹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唐静雅脸颊发烫,觉得很荒唐。
“可他真的,非死不可!”唐禹却忽然肃然的摇了摇头,苦笑着长出了一口气道,“如果他不死的话,遭殃而死的人,会更多!”
这时候,木门‘嘎’的一声微响!
唐静雅转头看过去,杨砚脸色苍白的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苦笑道:“好像……你说的对……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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