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城门的那个士官高挑身材,长得颇为英俊,双眸炯炯,先是深深望了林云一眼,随后上上下下亲自搜查过他们没带兵器,接着校验身份,检查马车上无误后,这才打开城门旁的小门放他们进宫去。
回到车上以后,韦公公淡淡的说道:“这人叫段志玄,乃是天策府中秦王的爱将,是以方才会难为我等。别看此人油头粉面,武功却极为了得,最为难办的是他每战均身先士卒,动辄与人搏命。若是遇到他时,须得小心谨慎。”
林云凛然点头,把韦公公的话记在了心里。
雨沙沙的下,宫殿两旁的梧桐树在秋风里微微摇晃着,投下了金黄的剪影,周围宫阙重重,约莫有数千间之多,不时可见宫娥内侍来回忙忙碌碌的装点宫室,想来是为了晚上的寿宴做打点,马车在秋雨中沿着皇城兜兜转转,又在路上行了大半个时辰,可见皇城的庞大。
跟外头相比,内宫的守卫明显增强,出入门道团是守卫森严,还添加不少明岗暗哨,气氛紧张。
转过一处坊门,就连林云都觉得有些头晕的时候,马车才停了下来,车夫恭敬的道:“诸位大人,承平殿已到。”
韦公公“嗯”了一声,带头下了马车,接着对随行的御卫道:“你们留在这里。“
众御卫轰然应诺,在阶下立定。林云略带点惊讶的望向了上面的宫室。
哪怕以后世的目光看,眼前的承平殿亦是高大壮阔之极,林云二人跟着韦公公上了接近一百步的台阶,又经过一番严格的检查,这才允许从偏门而入,来到一个偏厅等着。
虽说是偏厅,装饰可也是华丽无比。窗户,垂幔,家具的奢华都是林云前所未见。此刻因为天气微寒,在室内燃着一个香炉,焚烧的是檀香,热度香气都有,奢侈的程度让人砸舌不已。
就在这时候,前面迎来一名中年文士,柔声道:“王圭见过韦公公,这位便是林兄弟和张兄弟么?果然一表人才。”
此人长得斯文俊秀,年在三十五、六间,经他自我介绍,原来他便是太子最为信任的东宫太子少师王圭。当世的大儒之一。说起来跟众人之前遇到的东宫少詹事王珪几乎同名。也不知道两人之前每次遇到会不会都尴尬的一比。
略作寒暄之后,王圭说道:“太子正在和齐王说话,劳烦诸位在这稍等片刻。”
林云微微颔首,站在那闭目养神。
时间已近晌午,在这里待了足有半个时辰,正有点穷极无聊的时候,王圭掀开了垂幔走了进来,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脸。
“太子请诸位过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接近半炷香的功夫,林云才行至了一间书房门口,里面传来了李建成温文尔雅的声音:“是林兄弟和张兄弟么?快请进。”
走进门时,才见到除去李建成外,在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身穿紫袍,长相不算英俊,一脸的倨傲之色,让林云一见就打心眼里不喜欢他。
“林兄弟和张兄弟来的正好,这位是舍弟元吉,元吉,这两位便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林云、张无忌两位侠士。”
“你便是林云?”李元吉上下打量了林云几眼,嗤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林云含笑道:“齐王武功盖世,林某自然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李元吉眼睛一瞪,望向林云的眼神已有些不善。
眼见气氛骤然转僵,李建成急忙打圆场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两位兄弟请坐,魏先生、薛将军和小王詹事待会就来。”
过了一会儿,魏征和王珪、薛万彻三人急匆匆的赶至,王珪见到林云,先是一愣,旋即微笑着拱拱手:“原来是林兄,没想到你我尚有同殿为臣之日。”
“见过王兄。”林云同样笑眯眯的拱拱手。
彼此一阵寒暄后,李建成淡淡道:“除去些许摇摆不定之人,诸位便是建成可以信任之人。今日招诸位前来,除去参加父皇的寿宴之外,尚有事相商。”
扫视了众人一眼,续道:“今日封伦遣人传信,突厥大将郁射设统率军队已驻至黄河南岸,围攻乌城。”
“什么?”
除去王圭之外,在场之人显然都是刚接到这消息,一时忍不住面面相觑。
良久,小王珪皱眉道:“突厥人选了这时候打过来,摆明了是想让皇上难堪。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李建成叹道:“乌城乃是并州之地,元吉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并州大都督,以皇上的意思,今次该由元吉派人领军平乱。”
“齐王手下的兵马是我等与秦王抗衡的依仗,若是在这时被调往并州对抗突厥,岂非是不妙的很?”薛万彻惊道。
李元吉咬牙切齿道:“按照以往惯例,该是李世民率军出征,多半是他进了谗言,让父王改为派我过去。若是我不在长安,李世民等若是失了掣肘,说不得便会对大哥下手。”
众人默然点头,以目前的形势,的确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李建成来回踱了几步,抬头看见林云微笑不语,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奇道:“林兄弟似乎有办法?”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林云,李元吉嗤笑道:“大哥问他做什么,不过一介武夫,又能有什么主意?”
林云看了李元吉一眼,微笑道:“办法是有,而且不止一个,请诸位参详。”
来回踱了几步:“一策是请齐王禀告皇上,说并州军军纪废弛,苦于无将可用,请秦王调派秦琼、尉迟恭进并州军代为领军。此为下策。”
魏征呆了一呆,拊掌道:“此计甚妙,釜底抽薪,夺取了秦王府的人马来壮大自身兵力,可这为什么是下策?”
林云还未回答,李元吉已经怒道:“不行,不行。以秦琼、尉迟恭的本事,万一狗急跳墙,要杀本王怎么办?你这计策完全是狗屁不通。上策是什么?”
林云淡淡道:“上策便是两策并用,一面调走秦王府的几位悍将,另外一面先下手为强……”
李建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旋即又有些踌躇:“可是……可是秦王毕竟是我的骨肉兄弟……”
李元吉这才明白过来,兴奋的道:“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若你不下手,等李世民动手,死的说不定便是咱们了。要知道,你死,我死,都不如他死最好。”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王圭本来一直微笑不语,此时亦是笑道:“我与林小兄的看法正是不谋而合。昆明池的守备王健是我的族侄,亦是东宫的人,那里的菊花圃这几日正是开花的时节,秦王王妃长孙无垢最喜菊花,太子可邀秦王至昆明池赏花,届时在昆明池设伏,以有心算无心,哪怕秦王有通天之能,只怕亦是难以逃脱。”
李建成面色变幻不定,过了半晌才下定了决心,猛然喝道:“罢了,诸君听令,今日之事谁都不许泄露半句。王少师,和王健联络之事便交于你了,务必要准备妥当。两日之后,在昆明池务必要击杀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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