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城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世家大族化为鱼肉刀俎,几乎所有的权贵都在奔逃,天街踏尽公卿骨,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夜之中,伴随着大火化作灰烬。
是的,有的人是无辜的。
在混乱之中,不可能仔细的甄别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在这场大乱之中,没有正义和邪恶。
彼此是敌人,那就够了。
敌我之争,就是生死之争。
没有人会留情。
严慈遇立在城南的城墙之上,看着城中不断的大火,那冲天的喊杀之声,让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但,他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而已。
早在之前,李图就已经安排给了他一个任务。
那就是动员。
严慈遇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动员百姓身上。
好在,李图平日里的声名早就已经让百姓们信服不已,所以并没有太难。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大族,本身就已经聚集了太多的仇恨。
所以时间一到,自然就爆发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今夜的场景,又有谁能想象到,那些平日里看上去温和无比的百姓,会爆发出这样可怕的力量?”
他喃喃着。
……皇宫。
皇宫的大门逐渐关上,何伸带着几十个残兵,守住了宫门。
他们已经太过疲倦,疲倦到只能坐在了公道之中休息,每个人的眼皮,都非常的沉重。
但是现在他们却都露出了笑容。
胜利了。
那些守备军和各大族的人,在百姓的冲击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空荡荡的皇宫,到处都是尸体,这几十个人显得凄清而寂寞。
……风月大街上。
李惭恩用长剑撑着自己的身体,站在了一根柱子旁边,他的身上插着一根断矛,满身都是血污。
旁边两个百姓扶着他,否则的话,他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他带来的黑衣剑士,已经只剩下两三人,而且都是重伤,命在旦夕。
但是现在活下来了。
敌人,已经杀光。
李惭恩低沉地呼吸着,他倔强地朝着九幽堂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血色的脚印一个个落在青石板上……旁边的两个百姓,都不解地看着李惭恩。
他明明已经疲倦至极,力气耗尽,甚至生命都已经危在旦夕。
可是为什么,还要朝着九幽堂的方向而去……没有人知道,唯有李惭恩的目光,展现出了异样的坚决。
李图在那里。
九幽道君也在那里。
哪怕是死,他也要走到那里,为李图挥动最后一下剑!一步,一步!……九幽堂。
湖水终于结冰了。
湖面上,一层层淡淡的白色逐渐浮现,宛如撒了一层细细的盐。
寒意从冰面上逐渐浮现。
房间内。
李图凝视着九幽道君,他的全身都已经紧绷,死死地盯着九幽道君。
九幽道君的武功,早已经破入了八级境界,可以说当今天下,无人能及,唯有突破在西北双双突破的刀神剑神,或许还能与之一战。
但是刀神剑神,也早就已经消失在这天地间。
李图深深明白,眼前看似老农的九幽道君,出手,就一定不会是寻常。
九幽道君看着李图,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他就淡然地坐在原地,但是一股气息却飘然散出,那是属于九幽道君的武功之气息,缥缈淡远,无法捉摸。
“你败了。”
他轻轻说了一句,而后忽然一抬手。
他一抬手,李图的背后,凌空出现了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九幽道君手一挥。
顿时李图背后的匕首,弹射而出,朝着李图的脖子刺了过去!李图盯着九幽道君,已经感受到了身后匕首的来临,但是却头也没有回。
匕首已经触及李图的肌肤!就在此刻,李图才忽然一动,他的动作宛如鬼魅一般,已经头微微一侧,匕首从耳边划过,他一把捉住了匕首,身影如风,已经一步落在了九幽道君的面前,手中匕首直接刺进了九幽道君的胸膛!
瞬间,鲜血从九幽道君的体内不断流出!李图神色一震,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九幽道君一眼。
他这一击,将唐三公子的玄极之手都已经尽数藏在其中,准备了无数种变化,因为他深深知道,这么简单的一刺,不可能刺中九幽道君。
甚至,他的内心已经闪过了几十种战斗的方法,千万种招式从心中流露而过。
但是现在,他的匕首,却直挺挺地刺进了九幽道君的心脏!鲜红的血液,从九幽道君的心脏中流出,九幽道君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但是他嘴角的微笑却依旧没有消失。
“你输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倒在了一边。
李图松开了匕首,看着九幽道君的尸体倒了下去。
忽然想到了什么,李图猛然转头,盯住了旁边的辛去病。
他的眼中带着吃惊诧异之色,还有一抹惊惶。
“九幽道君……不在此地!”
李图失声开口!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九幽道君。
可是……音容面貌,分明就是九幽道君!而且,就连散发出的那种武功,那种气质,都是一模一样的,不然不可能骗过李图。
可以说,眼前这人几乎就是克隆版的九幽道君。
辛去病看着李图的神色,眼中流露出了一抹不忍,道:“道君的确不在这里。”
“已经晚了,一切都结束了。”
“李君,你输了。”
辛去病的话语中,分明充满了惋惜。
他惋惜,李图明明也是当世天之骄子,从李图还只是一个小县令的时候,他就风闻李图的事迹,为之心折不已。
如今,却见李图一步步败亡。
李图深深看了辛去病一眼,他毫不停留,直接转身就走。
出了门,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大雪,扑打在脸上。
李图心乱如麻!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慌乱。
不用想,他就已经知道九幽道君会在何处。
“她若有失,我会灭你一切!”
李图握紧了双拳,他的身影迅速从湖面之上踏过,而后随即消失。
黑暗中,慎的身影紧紧跟上了他。
后方的房间中,辛去病灭了灯。
笛声呜咽,一曲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怨江南》又一次响起。
怨江南,江南怨。
君自江南起,船从江南开。
江水年年泛汴京,不见君信从水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换了东风卷西风,柩上月季为谁红?
只因君死汴梁上,我心已随江南空。
……淅淅沥沥的笛声,伴随着轻轻落下的雪,将整个京城,都吹得银装素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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