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日的暴雨,来的又快又急。
当天空中黄豆粒大小的雨点倾泻而下的时候,街上看热闹的路人便一哄而散,回去找地方传播八卦去了。
赶走了父女俩,忠靖侯府的狗腿子们也得意洋洋地跑了回去,轰地一声关上了高大巍峨的侯府大门。
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父女两人,顷刻间便被雨水淋透了。
那老父亲被打的狠了,即使站着也摇摇欲坠。
他满脸热泪,却很快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干净。
“走吧,莲儿,还有什么好说的?陈玉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再也不是当初的他了。我们就不该受尽千辛万苦,跑来找他。”
那妇人却直勾勾地看着忠靖侯府的大门,声音决然的让人发冷。
“他当初发了誓言的,他说过的话不能不算。皇家的公主就算了不起,可他却辜负了我。我一定要讨一个说法,不为了我自己,哪怕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这个世道。”
说罢,这妇人猛然转身,在倾盆大雨中直直前行,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那老父亲在背后捶胸顿足,最后却无奈地指着阴沉的天空,怒骂连连。
“你这个贼老天,你是瞎了眼吗?为何眼睁睁看着坏人横行,好人遭殃。你枉为天,你就是瞎了眼的恶魔!”
骂够了,老父亲不得不狼狈地追向走远的女人,一对可怜人消失在了雨幕当中。
这边发生的一切,陈玉并不知道。
他再次来到了云楼,迎着一众异样的目光,径自找向了云楼的掌柜。
这是一个胖胖的商人,精明而市侩,老老实实地站在陈玉的面前。
不管他背后的东家多么了不起,他都很清楚,眼前的人他惹不起。就算被此人打死,他的东家都不敢开口说一句。
所以见着陈玉脸色阴沉不定,掌柜的都架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外面的大雨已经隔绝了天地,让眼前的湖水波澜起伏,蔚为壮观。却也如陈玉的心情,躁动不堪。
他死死地盯着湖水,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
就在掌柜的腰酸腿痛,忍不住开始晃悠的时候,他才开口问道:“那日的白玫瑰小姐,住在何处?”
“这……侯爷……”
没想到陈玉问这个,掌柜的面泛难色。
云楼有云楼的规矩,为顾客保密自然是云楼经营不衰的窍门之一。
有无数的人在这里偷腥而安然无恙,自然愿意再来。也有数不清的浪女再次私会情郎,外界依旧传颂她的妇德。
总之,凡是来了这里的人,都对云楼的服务很满意,所以云楼在经营的愈发红红火火。
现在陈玉要挖云楼的根,不禁让掌柜的额头见汗,应对失据。
“说。”
陈玉的心情绝对不比这天气好到哪里去,耐心也不是很多。话虽少,但压力却比山峰还要厚重。
他也是怒到了极处,也想着快刀斩乱麻,所以不管云楼的背后是谁,他都要挖地三尺了。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聂小倩,把事情说清楚,才能挽回家庭的幸福。
而要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聂小倩曾经出没过的云楼了。
否则的话,长安城那么多人,想要找一个女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的希望,就是掌柜的绝望。
在他杀意浓厚的压力下,掌柜的都要崩溃的。有心支撑,但却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会凄惨无比。
这两难的处境,让掌柜的都不禁求告起满天神佛来。
究竟那位神仙能来救救他?
这掌柜的平时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但是今日的祈祷却很灵验,包厢的门被一把推开,鱼贯走进来了好几个人。
而看到这些人,掌柜的终于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行了礼之后便逃之夭夭。
大佬们的事情,就让大佬们自己解决好了。他是小卒子,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
看到来人,陈玉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来人他没有想到,不意外的是云楼的东家不可能坐视不理。
果然,对方坐在了陈玉的对面,一脸的惆怅。
“世美,你又在折腾什么?消停点吧,如今满城风雨。你再闹下去,陛下的脸上不好看,可就麻烦了。”
云楼的东主竟然是左庚,左丞相的大公子。
怪不得这家伙从外地回来,便在这里宴客搞派对呢。想想也正常,没有左家这样的实力,云楼不可能嚣张地屹立不倒,傲视群雄。
不过既然云楼的背后是左庚,那对陈玉来说,就更好不过了。
“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帮我。那个白玫瑰,如今人在哪里?”
陈玉心烦意燥,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口求助。
可看到他阴沉沉的脸色,左庚却会错意了。
“世美,你想要干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你可不能做。”
陈玉愕然不知,随即满头黑线。
“你撞客了吗?我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左庚急的脸色发白,却以为自己所料不差。
“不管你从前和白玫瑰小姐有什么宿缘,但你如今已经娶了升平公主,乃是有妇之夫。白玫瑰小姐贸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还那番作为,制造了事端是不假,但罪不至死啊。”
陈玉真是要吐血了,不耐烦地挥手阻止。
“行了行了,你这家伙,就不要发癔症了。我平白无故的,杀她干什么?我和她虽然是旧识,但也没到你想的那个地步。只是如今风雨满城,升平因此而伤心欲绝。为了让她安心,也为了家庭和睦,我都必须找到白玫瑰,把事情彻底说清楚。你明白吗?这是一个男人必须要负责任的想法。”
左庚愣愣不已。
“是这样吗?”
陈玉瞪着他。
“不是这样吗?”
左庚面色有些发囧,知道自己丢人了。
“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作为朋友,这个忙我还是能帮的。”
说着,他叫过了随从,细细地吩咐了一番。随从领命而去,显然是去查找聂小倩的信息了。
云楼不光是消费场所,作为高档会所,各种消息的流通也十分迅捷。
聂小倩几次三番出现在这里,云楼想要得到她的信息,一定会非常迅捷的。
打发了下人去办事,左庚才平复了心情来应付陈玉。
见这位脸色阴郁,便为他倒了酒,宽慰道:“好了,既然你心中无愧,那便没有什么。只要把事情妥善解决了,升平公主的气也消了。来来来,咱们先喝着。放心,消息很快就会传来。”
左庚如此够朋友,陈玉感激不尽。
“多谢你的体谅,我啊是被这事折腾的焦头烂额。”
左庚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些许小事,不足言谢。不过看的出来你是郁闷的够呛,既然来了兄弟的场子,兄弟便义不容辞。告诉你哦,昨日天下间鼎鼎有名的花魁入住了云楼,如今正在歇息。兄弟帮你请来,表演助兴,发散一下心中的郁气。据说这位花魁艳动天下,才艺双绝,到哪里都拥趸无数。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陈玉唬了一跳,连忙拦道:“还是不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正满头包呢,看到女人就怕。”
左庚却已经吩咐了下去,闻言笑道:“呵,咱们又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只是喝酒看表演而已,就算你想有别的念头也不行啊。人家花魁是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连陪客人喝酒都不做的。”
饶是麻烦当中,陈玉也不禁惊奇了一下。
“这花魁是何方神圣,这么清高的吗?”
左庚其实知道的也不大清楚,含糊地道:“据说非常了不起,多少王公贵族都是她的拥趸。她走到哪里,都跟巨星一样。也有不少人想要一亲芳泽,都被她拒绝了。据说这花魁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还非常的了不起。管他呢,咱们就只是喝酒赏乐,消遣而已。”
陈玉也是一声苦笑,知道左庚说的没错。
他如今情债缠身,还不知道能否处理的干净,哪里还有闲情去操心一个花魁的事情?
看着左庚举起的酒杯,他便也端起来和对方碰了一下。一口辛辣的杏花村入口,愁肠却如刀割一般的搅动。
苦酒入喉,愁更愁啊。
就在这辛辣的酒气还没有下去的时候,一阵熟悉之极的旋律突然响起,引得陈玉错愕抬头。
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再也收不回目光,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只见栏杆外的暴雨当中,一叶扁舟迎风而来,似迷糊、似实质、似梦幻、似飘渺,也将他的情绪拉扯的凌乱不堪。
不过这一切,都不如那伫立在船头,一伞烟雨蕴情的靓影给他的冲击更大。
那绝世美艳的容颜,在如注的大雨中略显狼狈,可狠绝的眼神却牢牢地锁定了错愕的陈玉。
等陈玉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那容颜上却已经珠泪纵横,带着伤心欲绝的悲怆。
天地间一下子静谧下来,唯独这一岸一船的男女,相隔数丈如天地之遥。
那熟悉的旋律好似摧肝断肠,惹得陈玉脑海乱哄哄的一团糟。
他的心底只有一个疑问,却无人能够解答。
杜瑄为何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她为何如此伤心难过,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又带着化解不开的仇恨?
这一切的一切,陈玉都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又遇到的了麻烦,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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