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说说笑笑的朝W县出发,可能是最近经的事儿多了,见得所谓“大人物”也比较多,这趟讨账之行,我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我寻思凭我们这一车的虎犊子再加上躲在暗中的姜林和大鹏怎么着也能把这事儿给办成。
坐在车里,钱龙简单跟我说了下欠账人的信息:“欠账的家伙叫李坤鹏,干装饰材料生意的,以前跟光旭他爹一样,都是养大车的,前两年他家大车司机撞死市里面一个领导的儿子,赔的差点要跳楼,后来撞大运买彩票中了十几注头等奖,转行干装饰材料,谁知道一下子就发了家,据说现在身价怎么也得几个亿。”
我眯眼问:“账是啥时候的账?”
钱龙摇摇脑袋说:“光旭他爸还活着时候借出去的,差不多快五六年了,你说这人也是够奇怪的,手里趁那么老些钱,该还就还呗,也不知道故意拖延个啥劲。”
大涛撇嘴道:“越有钱的人越特么抠搜,我舅是咱们临县的养猪专业户,驼子肉联厂的好些猪都是他供应的,我妈得病,我跪在地上求他借给我一万块钱,他非但一毛钱没给我,还黑着脸奚落我和我爸半天,说我们没钱就别得病,他说这话的时候却忘了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亲姐姐,不过我也不怪他,大家本来就毫无瓜葛,借给是本分,借给是情分。”
我轻声问:“对了,老娘现在咋样了?”
当初正是因为给老太太借看病钱,大涛才会机缘巧合的跟我们走到一块,别看他从我们这伙好像辈分挺小的,当我和他、钱龙还有这次帮忙要账的李光旭真是实打实的同学。
大涛怔了怔,苦笑着拍了拍自己脑门道:“她那种病根本没可能彻底根治,只能说用钱买时间,续一天算一天。”
“唉,需要帮忙的时候吭一声。”钱龙拍了拍大涛的肩膀。
他们几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我则掏出手机给王影发微信聊天,这两天忙的脚后跟不着地,小公举略微有点不高兴,我跟她发七八句话,她才爱理不理的回一句,而且基本上都是“嗯,哦,知道了”之类的敷衍。
我看实在勾不起她的兴趣,琢磨半晌后发了句语音:“大宝贝儿,礼拜天咱一块郊游去啊?”
很快王影回过来一条信息:“礼拜天我得陪媚儿回家一趟,她一个表姐要结婚,钱龙没告诉你啊?”
我刚打算跟王影弹个视频的时候,叶乐天给我打来电话。
我笑呵呵的问:“啥事啊叶总?”
叶乐天态度友好的说:“Koko酒吧的事儿差不多了,别整的太难看,昨天你喊一屋子民工,今天你兄弟又弄过去一帮子要饭的,丽莎这会儿急的都快抹脖子自杀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她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迎四方客嘛,民工也好,乞丐也罢,到她店里又不是白玩的,嫌闹腾她可以关门或者干脆把店转出去。”
叶乐天咳嗽两声道:“给哥们个面子行不?”
我想了想后问:“她人是不是在你旁边呢?”
“不然你以为我能这么热情嘛。”叶乐天隐晦的应了一声,随即道:“管理费啥的,她跟我说了,给谁交也是交,目的达到就成了,晚上我组个局,大家坐下来一块认识认识,你看咋样?”
我想了想后说:“你有面子约出来雷电慢摇吧的韩飞吗?我跟他之间还有点故事。”
“应该没啥难度。”叶乐天回答。
我点燃一支烟,轻飘飘的说:“那行,晚上连他一块捎带上,你把免提打开,我给你圆点面子。”
几秒钟后,叶乐天轻声示意:“你说吧。”
我清了清嗓子道:“叶哥,这事儿也就是你开口了,换个人谁特么都不好使,我王朗小篮子一个,上不惧达官贵人,下不怕亡命悍匪,如果真有想法跟我拼一把,我肯定奉陪到底。”
叶乐天很会演戏的骂了我一句:“操,别特么胡闹了,我跟丽莎姐是多年的好朋友,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赶紧让波波把那群要饭的都撵走,晚上咱们酒桌上谈。”
放下手机后,我给卢波波去了个电话,完事叼着烟瞅车窗外发呆,好几天后,我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明明是在跟王影聊天的,赶紧惦记聊天界面,看到王影给我发了十多条信息,尤其是后面几条,小姑奶奶明显急眼了,连着给我发了一大堆“微笑”的表情。
“完犊子了。”我懊恼的拍了拍后脑勺,每次王影一给我发“微笑”的表情就意味着她生气了,微笑代表“呵呵”,呵呵在网络用语中通常可以当成“草泥马”去理解。
我弱弱的发了条语音:“媳妇,你还在吗?”
等了好半晌,她都没回我,估计不是真气了,就是在忙,我酝酿几秒钟情绪后拨通王影的手机号,电话响了几声后,那边压低声音接起:“喂?”
我嬉笑着打趣:“媳妇,我刚才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我扶老奶奶过马路来着。。”
王影娇骂一句:“老奶奶托梦告诉我,你再给她扶回去吧,拜拜骗人精。”
“诶不是媳妇,你听我解释。。”
我话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电话,没多会儿,她给我发过来一条信息:“我开会呢,罚你晚上请我们组的同事吃饭,七点半来公司门口接我们。”
我快速回了一条信息:我这会儿在W县,可能回去要晚点,下班你们先订饭店,我直接过去。
几秒钟后她给我发来信息:最晚等到你八点半,你如果敢不出现,后果自负!
坐在后排的钱龙长颈鹿似的抻着脖颈看我手机屏幕,龇着没有门牙的大嘴贱嗖嗖的怪笑:“啧啧啧,有个善解人意的媳妇就是不一样呐,这要赶上媚儿,我敢讨价还价直接大嘴巴子招呼。”
苏伟康扯着嗓门喊:“舅,你早晚得把自己窝囊死。”
钱龙白了大外甥一眼嘟囔:“你懂个蛋,等你碰上一个让自己连脸都能不要的女人时候,就明白窝囊其实也是幸福,这世界上最傻逼的事儿就是跟媳妇理论,输赢全是输。”
“哈哈。。”一车人顿时笑喷了。
我也同样咧嘴笑,但我对钱龙的说辞绝对认同,我们这种人能给媳妇的本身就很少,要时间没时间,要钞票没钞票,除了加倍呵护以外,恐怕就剩下平常那点油腔滑调的口花花,哄着她们穷开心。
要知道,20多岁的男人处在一生中的最低点,没钱、没事业,而20多岁的女人却是她最灿烂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爱情”,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傻不拉几的守着我们,让着我们。
笑闹中,我们来到了W县,W县跟我们临县差不多,都属于崇市的下属县,只不过W县要比我们那儿更穷,人口也少很多,城区还赶不上我们县城一半大。
没费多大劲儿,我们就找到了目的地,位于城边的装潢材料市场,市场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家挨一家的全是门脸房,卖地板砖的,卖铝材塑钢的,卖卫浴壁纸的,反正应有尽有,可能是夏天的缘故,大部分店面都比较萧条。
车子开到一家卫浴店的门口,看门口站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钱龙把车停下,抻出去脑袋打招呼:“老哥,咱这市场有没有一家叫鼎点装饰的公司啊?”
“顺着路往前走,路口最大的店面就是。”中年指了指路口,随即笑道:“你们是要账的吧?”
钱龙微微一怔问道:“啊?难不成他家公司天天都有人讨账呐?”
中年叼着烟笑道:“别费劲了,掉头往回走吧,银行的人来催账都得有警察保护才敢进他家公司,你们更够呛,听人劝吃饱饭,不然待会咱可能还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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