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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从巡捕局做完笔录的我,在地藏的带领下赶到罗湖区一家私立的贵族医院。
某间病房里,我见到正在帮着谢鸿勇喂水的高利松。
高利松还穿着之前遇袭时候的衣裳,银灰色的衣裳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左边裤腿裂开一条大口子,造型虽然狼狈,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平复。
“人没啥事吧?”瞟了眼半睡半醒的谢鸿勇,我压低声音朝着旁边的钱龙发问。
钱龙表情真诚的回应:“汉子!绝对的汉子!总共挨了十一刀,大大小小缝了将近二百多针,怕伤到自己的神经,愣是没打麻药,就那么硬挺过来的。”
我押了口气,朝着高利松轻声道歉:“老高,这事儿整的,我属实有点不好意思..”
“屋里不聊这些,有什么咱们待会出去说。”高利松左手端着小瓷碗,右手摸着一枚精致的汤匙,无比耐心的往谢鸿勇的嘴边送水,同时叹了口气苦笑:“我这兄弟也确实太累了,这些年跟着我东跑西颠,都没来得及好好的休息一场,这次刚好趁着这个空当,让他舒舒服服的睡会吧。”
即便嘴上没有说一句怪罪的话,但我能清晰感觉的出来高利松此刻的不满和愤怒,迟疑片刻后,点点脑袋道:“嗯,我在门外等你。”
随即我递给钱龙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折身走出病房。
贵族医院最舒坦的地方就是环境好,因为收费比较贵的缘故,能住进来的人基本非富即贵,所以整个走廊里除了一些形象姣好的医生护士以外,几乎看不到什么病人或者家族。
我坐在住院部大厅的待客沙发上,眯缝眼睛边抽烟边盘算着刚刚小饭馆里发生的一切。
大概三四分钟左右,高利松出现在我旁边,神色疲惫的朝我伸出手掌道:“给我来支烟吧。”
“唰!”
我直接将烟盒抛给他,然后又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高利松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口,鼻孔朝外缓缓喷着白雾,沉默半晌后出声:“我刚刚想过了,要么你的地产公司晚点开业吧,我先把高氏集团的地产公司挂上牌。”
“啊?”我愣了一下,迟疑几秒,又点点脑袋应承:“好,需要任何帮助,我这边都会通力配合。”
高利松夹着烟卷,苦笑着摇头:“之前我问你为什么找我合作,你回答的含含糊糊,我也始终没有戳破,其实我知道这里头的缘由,因为比起来头狼,高氏集团确实要单薄不少,不论是你我的魄力对比,还是旗下的亡命徒数量,我们都要稍逊一筹,跟我合作,只要我不整出幺蛾子,你轻易不会对我动手,即便动手,你也能保证一击必杀对么?”
“老高,平心而论,我认为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更划算,不论这个朋友的地位和价值。”我咽了口唾沫道:“我没什么文化,家庭条件也很一般,懂的的人情世故,一半是自学,一般是看儿时的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过,再没用的朋友都得用三回,况且我们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多明显。”
“说实话哈,羊城战败,我狼狈逃开,曾经告诉过自己,这辈子没什么意外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你王朗。”高利松咬着嘴皮,慢慢耷拉下脑袋:“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你狠辣,你敢随时随地的孤注一掷,而我总在想东想西,孰高孰低,明眼人一眼便知,这次你派出去钱龙,我既能感觉到你的诚意,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尴尬位置,不然你不会将唯一一个青梅竹马的兄弟丢到郑市去当说客,尤其你那个兄弟还不是个天生靠嘴的混事儿的老油子。”
“是。”我很坦白的点头承认。
“在来的路上,我一直盘算,如何合作,谁来冲锋打响第一枪,不瞒你说,我想过不下三十种方式让你们头狼率先动手。”高利松咬着烟嘴,重重依靠着沙发,抬头茫然的看向天花板,嘴里就像是含着个核桃一般,拿舌头盯着内腮呢喃:“可这三十多种假设,全都在阿勇倒下的那一刻粉碎一地,我高利松可以将任何人玩弄于股掌,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陪我从小到大的兄弟身中十几刀,这种时候我如果还在耍什么鬼心眼子,即便将来拿下整个鹏城,我都不会开心,所以我想冒失一次,鲁莽一回,希望你能为我保驾护航。”
“好!”我毫不犹豫的点头保证。
说罢这句话后,我俩再一次陷入沉默当中,并且持续了很久很久,我们都在思索着各自的心事和计划。
“嘎巴嘎巴..”
直到高利松握着打火机又给自己点上第二支烟时候,我才回过来神儿,侧脖望向他。
“朗哥,这次来鹏城跟你见面,我们高氏集团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除了我和阿勇以外,其他几位均是靠着我生存的长辈。”高利松莫名其妙的开口:“你是聪明人,多余的不需要我说,现实可能有时候很残忍,但咱不能因为残忍就不去面对,得过且过,只能让毒瘤变得越来越臃肿。”
我蠕动两下嘴角,最终化作一抹无奈的苦笑。
“头狼的家事,我无权过问,也不想过多参与,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追究其责的话,咱们的合作可能在一个小时前就会被迫终止,而你势必会多出来一个不算强大,但绝对难缠的敌人。”高利松猛吸两口烟,将烟盒和打火机一并还给我,慢慢站起身子道:“我也确实是那么想的,只是在送阿勇进手术室时候,钱龙的举动打消了我的疑虑,他和阿勇血型相同,当时毫不犹豫的挽起袖管。”
丢下一句话后,高利松转身离开:“最晚后天,高氏集团的地产公司会在贺家对面挂牌,届时恭贺朗哥大驾!”
“一定!”我站起来,重重点点脑袋。
高利松离去没多会儿后,钱龙和地藏就出现在我旁边。
“老高这把是彻底急眼了,医生说老谢有两处刀口差点伤到肾,搞不好以后都会影响生儿育女。”钱龙揉搓着脑门子,朝我讪笑:“如果他说啥难听话,你就当放个屁,毕竟兄弟这玩意儿,又不是咱独家拥有。”
想到高利松刚刚那几句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我直不楞登的出声:“高利松要来鹏城的事情,你都跟谁说过?咱们在小区附近的小饭馆碰头,还有谁知道?”
“没谁呀。”钱龙歪着脑袋沉思一下后,掏出手机道:“就下飞机时候,我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小爷又回来了,然后胖砸跟我聊了会儿语音,但是一句这方面的问题都没问过我,田鑫问我去哪了,我都没搭理她,你等我看看哈..”
边说话钱龙边拨动手机屏幕,几秒钟后,他绷着脸咒骂:“靠!我好友一直没有删除吕兵,十有八九是他看到的。”
“你呀..”我捏了捏鼻头,将已经到嘴边骂娘的话又咽了回去,摇摇头道:“得了,咱们一块看看胖子去吧,往后没啥事少发朋友圈,别把朋友当成日记本,知道的是你多愁善感,不知道拿你当荒诞连续剧看。”
傍晚五点多钟,我、钱龙、地藏来到张星宇所在鹏城公安医院。
刚一进病房,就看到这货像是做贼一般,将一本大厚书往自己枕头底下掖,同时满脸不自然的呲牙干笑:“你们这咋突然袭击啊?”
“系不系在看带色的小书,拿出来咱俩一块研究研究。”钱龙没正经的凑过来,拽开他的枕头,想把大厚书往外拽。
“别特么扯淡,我看故事会呢。”张星宇忙不迭阻止,但还是慢了半拍。
捏着一本跟烟盒厚度差不多的大书,钱龙迷瞪的嘟囔:“马来语速成?这特么啥玩楞儿啊,咋地,在国内的知识已经满足不你啦,你最近咋还研究上国外的精品啦,快跟我说说,是不是罗密欧和西门庆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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