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个多小时里,栾子雄一伙人换着花样的折磨我,要么拿高压水枪对着我“浇花”,要么就是一帮人抽完烟,站成一排瞄准我弹烟头,在或者就是围成一圈朝我撒尿侮辱。
总之这段经历,成为我自踏上社会路以来最艰难的时光。
记得很早很早以前,刘博生就跟我聊过,当一伙人病态似的折磨摧残另外一个人,从心理学的角度出发,足以看出来这帮人的档次有多低廉,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多么的不如意。
我像条无依无靠的小狗崽子一般蜷缩身体,两手死命的环抱双腿,尽可能将自己脑袋埋起来,不是害怕面对,只是无可奈何,打出道以来我经过无数次各种各样的事件,也遭遇过不同程度的绝境,可没有哪次我像此刻这般心灰意冷。
我甚至都感觉,这群王八犊子想找洪莲是假,目的只是想要抓个可以发泄可怜虫。
直到天色开始泛亮,折磨了我整整半宿的栾子雄一伙才哈欠连天的纷纷朝不远处的几间平房走去。
等所有人全都消失后,我鼓起勇气抬起脑袋四处张望观察。
我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郊区或者农村,放眼望去周围空荡荡一片,大概半个足球场大小的院落里除了栾子雄一伙人睡觉的四间平房以外,就只剩下大门口处一间简陋的门岗小房,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建筑物,不远处用红砖砌成的围墙应该能有三米来高,我就算能侥幸逃出笼子,也很难翻墙逃走。
院子里的地面全是拿水泥磨成的,看新旧程度这地方应该刚建成不久。
尽管G西这边的温度并不低,可遭遇那群狗渣连番拿高压水枪“洗礼”的我,此时也有些扛不住,浑身冻的直打摆子,冷静下来以后,我先将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只剩下一件四角底裤,接着开始思索从我被抓以后所发生的任何所有事情。
我隐隐约约记得,被他们拖上车以后,栾子雄曾经说过把我送到“狗场”,也就是说这地方名字叫“狗场”,又或者说在他们的口中被称之为狗场。
“知道自己在啥地方,剩下的就好办了。”我赤裸着身子坐在笼子里,自言自语的嘀咕:“接下来就是想办法通知人来救我,洪莲那个狗币娘们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要么给胖砸去个电话?”
一边琢磨,我一边掰着手指头计算。
那个栾子雄虽然看起来并不算精明,但是我如果说的太直白,他肯定会觉察出来不对劲,被他发现我扯猫腻,狗篮子保不齐真敢就地把我给埋了,所以对我而言,求救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一回没能表达明白,那我的命运基本就算彻底定格在这个狗笼子里了。
就这样,我边嘟囔边思索一直捱到中午时分,直到我脱下来的衣裳全都晾干,栾子雄那帮人仍旧没有睡醒的迹象,我套好衣服以后扯开嗓门喊叫:“有没有活人,出来一个活人,老子可以联系到洪莲,卵子!卵子熊!”
随着我一阵吆喝,几间平房的门全部打开,那帮青年哈欠连天的走出来,带头的栾子雄赤裸着上半身,整个前胸赫然纹着一尊踩龙关公,瞪着一对赤红的眼珠子训斥:“你喊个卵毛喊,怎么啦?”
“我可以联系到洪莲,但需要通过我一个朋友。”我咽了口唾沫,表情认真的望向他道:“你借我手机用下,我给我朋友打电话,他肯定会想办法把洪莲忽悠过来。”
“哦?”栾子雄审视的上下打量我几眼轻笑:“小莲不傻,不可能被你轻易忽悠。”
“我知道,但我手里抓着她的命脉,她是干什么的,你应该清楚吧?”我狂点两下脑袋讨好道:“她是杀手,杀手这行说简单很简单,说负责也很负责,简单来说她需要人帮她联系买卖,毕竟她身上扛这事儿,肯定不能随便跟旁人见面,而帮她们联系买卖的人身份有点类似明星的经纪人,我就是洪莲的经纪人,如果没有我的话,她不说寸步难行,起码短期内接不到任何活。”
“然后呢?”栾子雄迟疑几秒钟后,“咣”的一脚蹬在笼子上,恶狠狠的吓唬我:“不要跟老子兜圈子,想说什么一口气全都说出来。”
我苦着脸,双手合十的作揖:“我们昨晚上准备离开,本身是打算去赣郡,因为我在那边帮她又联系了一桩买卖,但是对方只认我不认她,我可以让对方套一下洪莲现在的位置,我能做到的就是这样,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打个电话,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也没辙,只求给我来场痛快。”
栾子雄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扭过去跟他那帮狐朋狗友操着方言叽里咕噜研究好一阵子,最后他摆摆手,一个小伙马上跑向平房,不多会抱着手机跑出来。
“电话给你打,如果问出来什么,你就准备好倒霉吧。”栾子雄握着手机站在笼外,圆规似的双手抱在胸前,左肩高右肩膀低,努努嘴道:“说号码,不要耍花样,不许大喊大叫,更不许说任何跟小莲没有关系的废话。”
“我明白。”我抿嘴狂点脑袋:“138XXX..”
电话拨过去,一阵“嘟嘟”声泛起,我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无比焦躁,唯恐张星宇会因为陌生号码不接,等待音响了足足能有十几秒钟,那头终于接起,胖砸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你好,哪位?”
栾子雄将手机朝我的方向抻了几公分,眯缝眼睛吓唬我。
“胖砸是我,老王啊!”我马上接茬:“我手机没电啦,用朋友电话跟你打的,是这样的,答应你那单活,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过去,家里遇上一点小困难需要处理,洪莲应该会主动联系你,如果她到你那边时候,能不能给我信儿?”
“啊?”张星宇本能的楞了几秒钟,随即天衣无缝的接茬:“可以呀,我正打算跟你联系呢,刚好省了事儿,那就等洪莲过来以后我给你回话,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得到你不?你别到时候我不知道咋联系你。”
我询问似的望向栾子雄,他沉默几秒钟后微微点头。
“对,打这个号码可以的,我在朋友的狗场做客。”我咳嗽两声道:“洪莲只要跟你联系,你马上联系我哈,我俩起了点小误会,她现在不肯接我电话,我怪担心她的。”
张星宇爽朗的应声:“哈哈,我明白啥意思,放心等着吧。”
挂断电话后,我满眼渴望的注视栾子雄道:“这个雇主跟我关系很好,他一定不会食言骗我的。”
“那最好不过。”栾子雄轻蔑的扫视我一眼道:“只要我能找到小莲,肯定会放你走,但如果你耍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我明白。”我拘禁的点点脑袋,用三分乞求七分卖惨的语气道:“大哥,给我来口吃的吧,我现在又饿又冷真的快扛不住了。”
“想吃啊,没问题。”栾子雄邪性的咧嘴一笑,朝着身后一个青年摆手吆喝:“松仔,给他拿点有营养的。”
那青年嘿嘿一笑,踮着脚尖朝平房方向跑去,不多会儿拎着一小袋画着“泰迪”图案的狗粮扔到笼子跟前,接着拿脚踢了踢,撇嘴道:“想吃自己拿,吃多少有多少哦。”
“哈哈..”
“嘿着绝毛懵了。”
见我满眼迷茫,一帮人顿时哄堂大笑,接着嘻嘻哈哈的转身离去。
我蜷缩在笼子里,盯着触手可及的狗粮良久后,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闭眼开始打盹。
接下来的时间里,栾子雄一群人似的真的拿我当成狗对待,中午他们在笼外支起几张圆桌吃饭喝酒,吃完以后还故意朝我丢骨头丢剩菜,我很想视而不见,可特么真的饿到了极点。
我蹲在笼里,咬牙朝他们恳求:“雄哥,我已经帮你联系过了,犯不上这么折磨我吧?多少给我口吃的吧。”
“吃呀,狗粮要多少有多少啦,不喜欢泰迪的口味,我可以让人再给你拿德牧的、金毛的。”栾子雄笑哈哈的拍手:“要不你给我学几声狗叫,我给你来几块肉吃也可以,啧啧啧..”
我蠕动两下嘴角,将骂娘的话硬咽回去,继续双手抱着两腿开始闭眼发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走到现在的地步坎坎坷坷,可直到此时我在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磨难,假如我能侥幸熬过去,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轻易为什么事情发火焦躁。
随着夜色的缓缓降临,我心底仅存的那点希望也开始慢慢溃散。
我甚至开始怀疑,张星宇是不是根本没听懂我的暗示,又或者丫是故意装作不知情,我用的是栾子雄的手机,归属地首先已经给了他一个大概范围,然后通话期间我又刻意提过“狗场”两个字,按照他的智商,不应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啊。
“我被抛弃啦..”
这样的念头突兀升起,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众叛亲离”四个大字更是如影随形的出现在我脑海中。
捱到栾子雄他们吃晚饭时候,那群人又如法炮制搬了一张桌子坐在笼前,栾子雄喝了点酒,面红耳赤走过来“咣”的一脚踹在笼子上,拧眉咒骂:“吊毛,为什么你朋友一天都没有联系,你是不是特么耍花样。”
“你弄死我吧,求你了。”我情绪低落的呢喃。
面对我半死不活的态度,栾子雄瞬间被激怒,回头朝着身后马仔招呼:“马德,给他点颜色看看!”
“轰隆隆..”
这时候,一阵噪响泛起,地面似乎跟着轻微颤动,栾子雄迷惑的扭头张望:“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
“估计是过路的大车吧。”
桌边的一群小青年纷纷站起来左顾右盼。
栾子雄吐了口粘痰,继续摆手道:“再给他洗个澡..”
“轰隆隆!”
噪音再次响起,紧跟着我正对面的那面砖墙突兀“咣”的一下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散,接着一辆推土机横冲直撞的从外面开拔进来,两盏刺目的大灯同时亮起,推土机上一个身材矮小的小伙,怀抱一杆折叠微冲厉喝:“曹尼玛得,全都给我抱头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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