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昨晚上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接通,传来王影慵慵懒懒的询问,听架势好像还没睡醒。
我运了口气道:“嗯,你爸病了,这次情况有点严重。”
“哦。”王影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病了就看医生呗,你跟我说,我也不会治病。”
听着她明显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语调,我心口陡然蹿起一股子邪火,强咬着嘴皮没有发作:“你不觉得他此时很需要你的关心吗?哪怕是一句虚伪的询问,可能也会让他很暖心。”
王影仍旧很平淡的应了一声:“哦,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没?没有的话,就这样吧。”
我倒吸一口气道:“给他打个电话吧,他毕竟是你爸。”
“嗯,有时间会打的。”
王影的这句话直接激怒了我,我当即没有忍住,直接低吼:“什么他妈叫有时间会打?你很忙吗?着急跟哪国总统会晤啊!之前我觉得你起码做人还有点追求,不论是唱歌当网红,还是拍什么电影,最起码通人性。”
“呵呵呵..”王影发出一阵好像讥讽似的笑容。
我吞了口唾沫接着喊叫:“究竟因为点啥啊,你现在咋变成这样了?你大把大把花他钱,买车购物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没时间,你跟朋友花天酒地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很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每天都干嘛,你他妈无非不就是吃吃喝喝,过着东跑西颠的残废日子吗?为什么跟他打个电话,这么困难!”
吼完以后,我发出吭哧吭哧剧烈的喘息声。
对于王影,我其实内心里一直有股子愧疚感,一般能忍着,尽可能不会多言语,但她此刻的态度,属实让我觉得陌生,甚至产生了一抹厌恶。
停顿几秒钟后,王影轻飘飘的问:“骂完了吗?骂完就挂断吧,我还以为你能一直保持风轻云淡呢,敢情你还是个凡人,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呀。”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不用觉得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你,其实谁特么都不欠你!”我恼火的咆哮:“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他就算前几年对不起过你,至少还赐给你一条生命,你凭啥总站在一个债主的身份去审视?”
“呵呵呵..”王影再次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声。
我咬牙沉声道:“你笑什么,我说的有错吗?你总是喊叫他欠你,你恨他,有能耐你别花他一个子儿啊,有能耐你给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全都抽出来甩给他,什么事情都得有完有了,他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说句难听话,咱谁都说不准,每一次分别会不会就是永别,难道非要等他彻底闭上眼那一刻,你才觉得扯平了吗?”
“我笑是因为你搞笑,身份不一样,觉悟好像也随之提高了哈,现在都懂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再像过去那么动不动就骂娘臭爹的跟人吆喝,你进步棒棒的。”王影讽刺的回应一句。
不等我说什么,她继续道:“既然你跟我讲道理,那我也跟你摆一下事实,你能理解从有你真好再到没你也行,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吗?你又能理解什么叫举世无亲、孤苦伶仃吗?”
听到她的话,我语塞的抿了抿嘴角。
“你没有走过我的路,没有尝过我的痛,又凭什么像个圣人一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任何,你和王莽臭味相投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们从骨子里都是一种人,面对他的现在的处境,你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王影也骤然提高调门:“还有,我和他怎么样,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无关,也和你注定永远不会有关。”
这句话说罢,她直接“啪”一下挂掉了电话。
我盯着已经挂掉的手机屏幕,迟疑片刻后,给她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解释我昨晚上亲眼看到王莽随身带着的钱包里,有他们一家的合照,还说了很多王莽的辛酸。
准备发送的时候,我又犹豫了。
此时的王影完全就像是个处在叛逆期的小孩儿,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感觉我目的性不纯粹,说的越多,似乎越容易让她反感,僵持好一会儿后,我将没短信暂时先放到了草稿箱,打算等过一两天她心情平复下来,再好好的跟她说。
从床上爬起,简单了冲了个凉水澡后,我打算去看看被锁在房间里的小黄毛和小红毛。
刚一出房门,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我顺势接起:“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道大舌头:“雷猴啊,系不系王先森..”
“我不买保险。”我烦躁的按下挂机键。
半分钟不到,那个号码又给我打了过来。
本身刚刚和王影吵吵了一顿,我就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气,瞬间接起电话,张嘴就骂:“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
电话那头这回换成了正常的语调:“老弟儿,弟儿啊,你别急眼,我不是卖保险得,我声音你听不出来了嘛?”
我没好气的发问:“你谁呀?有事赶紧说,别逼我骂娘。”
对方笑呵呵的回应:“擦得,我是你鱼哥,之前白替你干仗了,连老子这么清新脱俗的声音都没有品鉴出来,你现在距离聋哑人就查一张证了。”
我从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随即试探性的问道:“鱼..诶我去,你是鱼阳大哥啊?”
对方嘟囔一句:“废话,除了我还能有谁,你没搁酒店吗?我来前台,前台说你打你屋里座机没人接。”
“昨晚上我怕影响睡眠把电话线拽了,你在我们酒店前台呢是吧?行,我马上下去哈。”我边接电话边迅速朝电梯口的方向奔去。
二分钟后,我在酒店门口,见到了造型另类的鱼阳,跟他一块的还有同样雷人打扮的诱哥。
鱼阳顶着个不到三毫米的毛寸,寸头染成了香蕉色,而诱哥更别出心裁,嘴唇上方和腮帮两边的络腮胡连在一起,后脑勺上还梳着个小拇指粗细的麻花小辫。
两人着装都是很统一,雪白色的低领衬衫,大红色的束腿裤,脚上蹬着一对我奶奶都够呛爱穿的老年登山鞋。
如果说,之前的“红黄绿”哥仨只能算是乡村非主流的代表,那鱼阳和另类绝对能数得上农村卡哇伊的皇者。
“鱼哥、诱哥,你们这造型挺时尚哈。”仔细打量两人几眼后,我抓了抓后脑勺尴尬的讪笑:“啥时候来的呀,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三哥让我们偷偷滴干活,打枪滴不要,来看看你小子现在发展的到底咋样。”鱼阳随手将手里吃了一半的椒盐大饼塞给我:“尝尝鲜吧,我特意从科威特给你带过来的飞饼。”
“哥,你是不是当我傻啊?”我瞄了眼包装袋上印着的“米老头大饼”字样,欲哭无泪的撇嘴:“咱就算装样子,好歹也整的像点行不。”
“呃?”鱼阳抓了抓额头,面不红心不跳的岔开话题:“千里走单骑,礼轻情意重,是吧?”
“我滴妈呀,不会说话咱不能少逼叨两句,人家那是千里送鹅毛。”诱哥翻了翻白眼,从兜里掏出两颗蒜头塞给我:“小朗啊,别说哥有好事没想着你昂,正儿八经的阿拉伯养生蒜,吃一口龙精虎猛,吃两口精神百倍,这两颗玩意儿你全吃掉,你就慢慢活着吧,活好了你说不定能亲眼看到人类登陆火星,知道当年秦始皇让徐福东渡出海干啥嘛,就是为了寻找这玩意儿。”
我哭笑不得的瞄着诱哥不知道从哪个面馆里顺来的两颗绿芽蒜头,狂点两下脑袋应声:“妥妥的,回头我高低找人订个小号冰棺保存起来。”
鱼阳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提了提自己裤腰带,随即拍打我后背两下道:“走吧,先给我俩安排个总统套,完事咱们再谈谈跟天门合作一块干贷款公司的事儿。”
我眨巴两下眼睛笑问:“那啥鱼哥,皇上没跟你一块来吗?让狗日的出来吧,我不骂他,挺长时间没见丫,还真有点想他。”
按照钱龙那么爱凑热闹的性格,指定会趁着这机会偷摸跟着他俩回国,我寻思着他肯定是怕我絮叨他,所以躲在什么地方不敢露头。
鱼阳迷瞪的偏过脑袋反问我:“他来哪啊?你不是喊他和小宇一块去办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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