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书离与花颜商议妥当后,用了午膳,匆匆离开了东苑。
敬国公夫人从厨房端了最后一道菜出来,正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身影,对花颜说,“这安宰辅走的也太急了些,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花颜摇头,“不是,朝事儿繁多,他不敢多耽误时候。”
“哎,再急也要好好吃饭啊。我看他比以前,真是瘦了太多,安阳王妃指不定怎么心疼呢。”敬国公夫人叹了口气,“不过,到底是个好孩子,就是愁坏了他娘,越是着急给他娶妻,越是找不到个能让他心甘情愿娶的。如今他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好好吃,更别说娶妻的心思了。安阳王妃怕是更愁死了。”
花颜笑,“缘分是天注定的,也许他的缘分还没到。再说安宰辅年轻,再等个几年也不怕什么,多的是女人家愿意嫁他。”
花颜不敢说安书离本来有一桩和赵清溪的姻缘,被她帮着安书离给破坏了。不过,幸好梅疏毓和赵清溪如今两情相悦好的蜜里调油,否则啊,她午夜梦回也是觉得自己做了坏事儿。
“这倒是。”敬国公夫人点点头,叹气,“还有你大哥,也愁死了人,他不想娶,怎么说都没用,七公主我看是个好孩子,偏偏他不喜欢。如今,我连他人影都摸不着了,更不用催了,眼不见为净。”
花颜拉着敬国公夫人落座,笑着说,“义母别急,这事儿急也急不来。七公主是也不错,我大哥也不见得真是讨厌他,只不过她的身份,也许让他一直以来不想尚驸马,就敬而远之,久而久之,见了就躲,如今,七公主的婚事儿更在拖着,毕竟现在情势不是太后和皇上给她选亲的时候,以后天下安定了,到时候我们再使使劲,不见得走不到一块,就算真走不到一块,那也会各有因缘。”
敬国公夫人拍拍花颜的手,笑着说,“你会宽慰人,是这个理儿,如今咱们也没空想这个。”
花颜笑着点头。
安书离出了凤凰东苑后,脚步比来时,轻松了不少。
他想着,天下女子,还真也就花颜,当得起太子妃。换作别人,眼界也就落在高墙内的尺寸之地。
看来,有太子妃坐镇京城东宫,与太子在京城,也是一样的。
小忠子如今依旧跟在安书离身边,他没想到好不容易把殿下盼了回来,如今转眼有走了,他留在东宫跟着安宰辅跑腿比跟着殿下有用,故而又留下了他。
他追上安书离,问,“安宰辅,是去书房?还是议事殿?”
“都不去,去安阳王府。”安书离出口,又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回家都不说回而说去了。
小忠子一愣,连他都几乎都快忘了,当安宰辅是东宫的人了,他问,“提前去大声招呼?”
“不用。”安书离摇头,“直接回去。”
小忠子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安阳王府内,安阳王妃正与安阳王说话,语气带着怒意,“我从来不知道安氏一族的长辈这么不要脸,倚老卖老,闹腾个没完,一个个的,是真的都想砍头吗?”
安阳王也面色寒怒,一脸病色,“他们糊涂,就拿准了如今朝局动荡,太子殿下分身乏术来管,也吃准了我狠不下心。”
“你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那也不能太心软,让他们逼到这个地步。”安阳王妃气的眉头都打成了结,“你的好心,他们当你窝囊。”
安阳王叹气,“总归是同族宗亲,一脉相承。”
“呸。你认一脉相承,你看看他们,眼里只有利益,哪里还有亲族血脉?一个明白人都没有。”安阳王妃不想再跟安阳王说话了,起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安阳王拉住王妃。
“去看我儿子。”安阳王妃甩开他的手。
“你要找他来管?他忙的很,别给他添乱了。他若是能抽出空来,要出手了。”安阳王咳嗽两声,“你消消气,我再想想法子,尽量不让他们整日闹腾了。”
“你能想出什么法子?他们就是捏住了你的肋骨。”安阳王妃没好气。
“总有法子的。”安阳王道。
安阳王妃哼了一声,刚要再说什么,外面有人惊喜地禀告,“王爷、王妃,二公子回来了。”
“什么?”安阳王妃猛地转过身,看向门外,以为幻听了。
“是二公子回来了,已经进了大门了,正奔正院来。”
安阳王妃这回听清楚了,立马奔了出去。
安阳王连忙从榻上起来,起的太猛,咳嗽起来,也不管不顾了,一边咳嗽,一边披了衣服出了房门。
安阳王妃见到安书离,就跟几年没见一样,又哭又笑,问他,“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安书离看着他娘,哭笑不得,他从来都觉得他娘在他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他拍拍她娘的手,说,“回来与爹娘说说安氏一族的事儿。”
安阳王妃看着他,“怎么?你有时间管了?”
“嗯。”安书离笑笑,“他们不识时务,那就怪不得我大义灭亲了。”
安阳王妃闻言解恨,但还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可不是小事儿,会不会对你将来名声有所影响?”
“不会,娘放心。”安书离语气温和,抬眼看到了安阳王,道,“娘,我们屋里去说,父亲还生着病了。”
安阳王妃闻言瞪了安阳王一眼,“你出来做什么?”
安阳王一噎。
安阳王妃不理他,拉着安书离进了屋。
花颜起的晚,醒来直接吃午饭,用过午饭后并不困,想起关在东宫天牢的叶兰盈,对敬国公夫人说,“义母大清早就起来忙到现在,您去歇着吧!我去后花颜转转。”
敬国公夫人的确是累了,对她说,“走路小心些。”
花颜笑着点头。
方嬷嬷带着人跟上花颜随身侍候,拿不准花颜是真想走走,还是别有事情。
出了凤凰东苑,花颜问方嬷嬷,“东宫的地牢在哪里?”
方嬷嬷一惊,“太子妃,您……要去地牢?”
“嗯。”花颜点头,“我去看看叶兰盈那个故人。”
方嬷嬷犹豫劝说,“地牢阴暗潮湿,霉气重,您怀有身孕,踏足地牢,对身体不好。”
花颜笑笑,“我看看她就出来,待不了多久。”
方嬷嬷还想劝说,但想着太子妃既然说是故人,便也不好再拦着,别说看东宫的地牢,就是刑部大理寺的天牢,太子妃说要去,那谁也拦不住,她只能点头,“您答应奴婢,待一会儿就赶紧出来。免得小殿下染了晦气。”
“嗯。”花颜点头。
方嬷嬷带着人带路,领着花颜前往东宫地牢。
东宫地牢轻易不关押人,建东宫至今,期间关过少有的几个犯人,有的因为刺杀云迟,有的则是罪大恶极者,关去刑部大理寺都不让人放心,叶兰盈就是属于后者。
东宫地牢自然是重兵守卫。
花颜来到,护卫们齐齐见礼。
花颜摆摆手,吩咐人打开地牢的门,护卫自然别无二话,利落地打开了地牢大门。
花颜抬步进入,诚如方嬷嬷所言,地牢阴暗潮湿,乍然打开,一股霉气,她以前自然不在乎这等气味,如今娇气了,用帕子掩住口鼻。
方嬷嬷提着心,很怕花颜身体不适。
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坐在草席上,面前摆着一碗白饭,上面放了点儿菜叶子,不见荤腥,她并未食用,而是闭着眼睛坐着。
听见动静,叶兰盈抬眼,便看到了走进来的被前呼后拥在中间的花颜,只见她穿着打扮简单,但难掩玉容姿色,步履款款走来,如明珠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地牢。
叶兰盈瞳孔猛地缩紧,死死地盯住花颜。
花颜隔着铁门一步远的距离停住脚步,目光淡淡地看着叶兰盈,见她一副盯紧她脸色攸地难看的模样,她笑了笑,“我本来以为再见面你会成为云让的女人,没想到再见,你却跑来我家的地牢做客了。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她说完,叶兰盈忽然愤怒地冲上前,声音尖锐,“花颜,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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