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心道,是了,怪不得初见面的那一天,袁冬状态就是昏迷的。
“后来我想这不成。倒不是担心好东西被她喝光了,而是这么有用的东西,我中间受过几次很严重的伤,一小瓶下去,不仅伤患全好,体质还能有一定增强,这样一百多瓶加起来,才排第三重要,袁冬一个人就能待在第二间屋子里,岂能在我手里白白死掉?所以我就开始往骸骨坟场的方向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她吃了你屋里的肝脏,果然精神大振,见你又是个很有担当很有办法的孩子,我就放心离开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是累了,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闭目沉默了大半个钟,才继续道:“这几年的逃亡,是我有记忆起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每天都有不同,每天都是新奇,新奇的事,新奇的人,新奇的地方,新奇的想法,我什么都尝试,什么都去做,时间虽短,危险虽多,却比这世上绝大部分人精彩了无数倍。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袁野,你有……父母吗?”
袁野身体陡然一震,沉默了片刻,艰难的点了点头:“有……过。”
小阿姨怔了怔,幽幽叹息道:“常言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孩子,你起码知道来处,也还有归途,不像我……”
袁野狠狠抹了把脸,打断她道:“你也有。后山那坟里葬着的,是我娘。我把你跟她埋在一起,你以后就是她的姐妹,我亲姨。”
“好孩子……”
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三个字,小阿姨明明在笑,眼泪却是哗啦啦的往下淌,袁野手忙脚乱的想帮她擦,可怎么都擦不止。
忽然间,小阿姨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要紧的事,弹身坐起,目泛神采,精神居然又变得相当振奋。
“袁野,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一件东西,或许能够彻底根治你的身体。”说着话,从身上珍而重之的掏出一个合金盒子,打开后,里面摆着一个透明小瓶,瓶中盛有大概100毫升的液体,黑黢黢的,透着幽光,随着晃动,似乎还有微小气泡升腾,看着很像老旧化工厂里排出的污水,一副很不健康的样子。
“我当初在第一间房里,除了搞破坏泄愤外,还在那个大保险柜的最底层发现了这个。”
小阿姨此时的表情很奇怪,有犹豫,有渴望,有不舍,有痛苦,甚至还有一点点疯狂和杀机,但她短暂挣扎过后,还是递给了袁野。
递出的那一刻,她像是放下了一块镇压五百年之久的万钧巨石,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几年里,随着知识见识的增长,很多之前不太懂的讯息慢慢理解,所以我越来越开始觉得,这一小瓶东西,或许才是他们那几十年里最重要的研究成果粗胚,既有从我身上得到的,也有从袁冬身上得到的……不过,终究只是我的分析猜测,还有一半的概率会直接要你的命,甚至变成什么可怕丑陋的怪东西。”
说完,见袁野眼神亮亮的望向自己,心中巨暖,摇头道:“不用看我,我自己情况自己知道,但凡存在一丝可能,你现在根本就没机会见到它。”
袁野抄瓶在手,忽然问:“姨,正常情况下,我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一声“姨”叫得她差点又要落泪,认真想了想,涩声道:“至多,三年吧。”
话音未落,就见袁野毫不犹豫地扒开瓶塞,一仰脖子,全部吞了下去。
她瞬间惶急得嘴角又溢出血来:“你这傻孩子,不要命啦!我给你这个,是让你慢慢来,仔细斟酌,好好权衡考虑的!”
“姨……小时候我娘教过很多道理,全都忘光了,只有一句一直记得……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错过当下这个时刻,我担心以后再没勇气服……”
话未说完,扑腾一声,已经软绵绵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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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东拳馆,据说两百多年前还在文明纪元时,曾是个专业篮球馆。
但现在篮球是什么,可能除了那些坐落分布在各大巨灵基地旁边安全系数0.6以上的重要城市里,还有一些富家子弟会玩,并当做一种高逼格的贵族运动。像骸骨隔离区这种安全系数仅仅0.1-0.2的地方,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说过。
之所以叫做“地下拳馆”,是因为地上原来的球馆部分一大半都已坍塌,倒是地下的三层停车场基本完好,被一位很有眼光的大佬看中,斥资改造后,渐渐成了此地有名的钢甲拳赛举办地。
尤其是最近十年,随着隔离区主管单位和走私大佬们搁置争议协作共赢,私斗群殴打冷枪等行为变得越来越不符合时代需求,在之前那位大佬的操作下,摇身一变,成了整个万仞山隔离区内最负盛名的“裁决”之地。
“裁决”之地,自然并非仅有这一处。
所谓狗改不了吃屎,尤其是挖出来就可以卖的这种简直等同于弯腰捡钱的暴利行业,纷争那是分分秒秒的事。一家裁决地根本不够用。
只不过是这东西也得分个档次,像英东地下拳馆这种最高级的,双方打一场,两台体甲租用费共是一千块。够普通三口之家半年衣食无忧。
穿上体甲对战,打得越激烈机体损伤越大,后期维修费当然也得加上,这一笔可就不好说了,最少两三百,最多一两万都有可能。
以上这些款项按规矩都是输的一方全出,保守估计,要是打不赢的话,一次怎么着也得两三千块。一辆很不错的二手车了。
因此能选择来这里进行“裁决”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即便如此,像这次袁野、那疯虎搞这么大阵仗,总赌注加起来保守估计价值七万块以上的大手笔,也是最近几年来的首次。当然了,他们俩这是直接撂在桌面上的,而那些真正大佬们则更喜欢打归打,赌注私底下约,数值自然就大了去了。
同样一笔钱,写成数字看着感觉不太明显,但一沓沓全撂在桌面上,却足以让人血脉喷张。
所以到了这一天,距离正常开拳时间还有两个多钟,英东地下拳馆外,已经是喧嚣震天,更是破天荒的排起了几条歪歪扭扭的长龙。
“我说老伙计,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过来一趟不容易,还不赶紧让你说的那学生出来见一见。跑到这种乱糟糟的地方做什么?”
人群外围,一位衣着打扮明显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老者,边拿衣袖在口鼻前扇动,驱逐污浊难闻的气味,一边埋怨着带他过来的另一位白发老人——正是图书馆的那位老馆长。
“这不正是来跟他见一见吗?”
老者眉头拧起,重哼了声:“简直是不像话。你为他这事上下奔波,找这个找那个,他倒好,本事没有,谱倒不小。前几天多好的直接到学校补录机会。不来。我这都看在你的老脸上亲自跑来隔离区了,照样不露头。还得让咱们这两把老骨头钻到这么个破地方来,我怎么觉得我这不是来考核补录学生,我是来求见教育署长官的……好嘛。他在这里做什么,售票的?”
老馆长也只是笑:“非也。今天上擂台的就是他。”
老者闻言更为不悦,几乎就要拂袖而走:“老顽固你真老糊涂啦,难道忘了我向来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莽汉?”
“打打杀杀的莽汉?张小黑,你再说一遍,要是没有廖蔼史这位沃州历史上唯一的天将,哪里来的蔼史学院?你还能衣冠楚楚的站在这里大呼小叫?”
“行行行,就算我刚刚口不择言了。可他再能打有什么用,蔼史学院根本没有开设任何巨灵相关专业。是,按实力和规模,学校的确具有参加大学机甲联盟一级赛事的资格,但只是候补资格。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上面没人说话帮忙,所谓候补,就是只候不补。实际情况是,蔼史学院自从刚有资格的那两年稍微参加了一下,此后已经整整十九年没有再参加过。比这小子的年纪都大。”
“你这个张小黑呀,还是这么个急脾气。别人说上一句,你能发挥半篇。”老馆长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遂把自己了解到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了,不是他想打,他也是被逼应战的。不说这个了,带你过来,只是恰逢其会有这么个事,刚好侧面看一看,再当面谈一谈,你方便综合考量。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想让他试试你的那专业。”
老馆长说这话时,心里其实没抱多大希望,老者教的专业是学院王牌之一……
但此时,那张姓老者却是陡然一个机灵,一把抓住他,相当激动的样子:
“你刚刚说,他有执照?!”
“……今天能赢的话,就还有。”
“会赢吗,之前胜率如何?”
“就我听到的,七战全胜。”
张姓老者顿时喜的直搓手,嘴里不停念叨:“拥有执照,能自由出入骸骨坟场。持证数年,熟门熟路,经验丰富。战斗力不俗,多了重保障。成绩优异博览群书,气质谈吐估计不会拖后腿。老固执的得意门生,人品肯定是能保证。俩人年纪也相仿,没准这一路上还能谈得来。完美。哈哈,这人简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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