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想我如何?”盛嘉年直接问,直接猜,哪里猜得到她心里怎么想的?
这件事,他们都是旁观者,她刚才说那些话,他也没听到。
他自然是醒她的,江兮很少歪曲事实,也不会刻意抹黑一个人。因为她是记者,说真话说事实是她灌输到底的职业精神。
江兮欲言又止,竟然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想他怎么样?
难道,还报案,彻查盛玉琪的死因?
别逗了,二房因为盛玉琪的死,都伤成什么样了,她就算是一番好意,是为了让盛玉琪瞑目,可二房愿意吗?这不生生又让二房再痛一次?
再者,怎么查?
全都是最亲近的人,调查盛玉琪的母亲、父亲,丈夫、妹妹?盛家允许她这样来吗?
江兮不得不……
再次妥协。
“我明明知道蒋晓晖和盛金雨之间的私情令盛玉琪受到了很大伤害,可我没有阻止,我有责任。”江兮低低出声。
盛嘉年闻言,大掌捏着她肩膀:“这责任,我来担。是我一直阻止你多管闲事,上天如果不可饶恕,惩罚我就好,跟你无关。”
江兮原本就是恼怒盛嘉年当初坚决阻止她管这事儿,但听他主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之后,又不忍心。
“我如果当初不撞见那事儿多好?我现在就不用愁成这样了。盛玉琪出事,我心里一直膈应着,总觉得,我应该为她做点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应该有责任管一点什么,做一点什么。”
江兮话落,抬眼端正盛嘉年左右望风的脑袋:“盛嘉年,要不然,你别用蒋晓晖了,他就是人品不好啊。一个私生活混乱的男人,他再有能力,也不应该得到更多的机会。我宁愿你用人品端正的人,蒋晓晖那样的人,他枉顾人伦、虚情假意、居心叵测,你还用他做什么?”
“兮宝,一码归一码,私生活这方面,公司不会管……”
江兮低声质问:“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对外界树立什么正能量的形象?企业的良好形象不是无价吗?要是外界知道,盛家大力提拔的后生是蒋晓晖这样的人,这不会影响你么企业的形象?”
盛嘉年欲言又止,随后道:“私生活,谁能去管?法国总统多情,处处留情,私生活精彩却不影响他的政治生涯。我,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人的私生活?”
江兮张张口,很是无语。
“你竟然为了帮蒋晓晖说话,还扯上法国总统了?你不是在搞笑吗?法国总统他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吗?毁了别人家庭了吗?我不管法国总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看见了蒋晓晖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虚与委蛇的人站在你面前,你竟然毫不介意,还想重用他。那他做那些对不起玉琪、对不起二哥二嫂等信任的人的事儿呢?不介意吗?”
江兮推开盛嘉年,自己朝山下走。
怒走了十几级台阶后,回头,指着盛嘉年大声道:“他是在挑衅你们盛家人的威严,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把你二嫂他们一家骗得团团转。盛嘉年,一个蒋晓晖把你的家人骗得团团转,你明明知道真相,你却假装不知道,你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盛嘉年微微虚合着眼神,怒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竟然,被江兮挑起愤怒了。
盛嘉年长长一声叹息,随后下了台阶。
“好,我答应你,寻个理由,退了他。”
盛嘉年一副正经脸,轮廓分明的脸上半点情绪没有,冷风在山道上呼啸,从上而下的盛嘉年周身透露的气质简直与这个冷天太契合了。
江兮望着已经走到她跟前的男人,目光与他交汇。
盛嘉年抬手,长臂揽上她的肩,“可满意了?”
江兮嘴角一翘,“嗯,谢谢。”
盛玉琪如果在,一定不会再希望蒋晓晖再借靠盛家往上走。
那个本就是靠着她,才崭露头角的男人,他凭什么过河拆桥?
盛嘉年紧握江兮的手,随后,低声感慨:“兮宝,我们以后要多锻炼,把身体锻炼得好好的,我们要一起长命百岁,谁也不能比谁先走。”
盛嘉年这话说出来时,江兮才恍然发现盛嘉年今儿心底闷的是什么。
她心里有些感动,随后轻轻点头。
“好,我一定多锻炼。”江兮低声道。
。
江兮和盛嘉年回到盛家大院,老太太他们早已经到家了,在大院的,还有大太太。
大太太是送厨子过来的,葬礼上才听说盛嘉年一家三口回了盛家大院。但老太太之前因为家里吃饭的人少,把厨房阿姨给退了,如今家里人口多了,有老有小的,就阿香和春桂俩人,怎么忙得过来?
所以大太太直接把家里厨房阿姨给送了过来,反正老太太也夸过多次,家里的阿姨手艺好。现成的给送过来,临时出去找,还得费时间,再一个是不放心。
正说江兮人呢,今天温钦言就放假了,孩子这会儿在他房间里写作业,大太太才低低说了几句。
“江兮那心里肯定还没过去,那孩子,是要送走吧?”
老太太闭目,轻轻点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大太太了然,两者总要选其一,“那孩子,生来就是个错。其实送出去更好,送出去对他也好。”
“各方面都好了,但孩子心里怎么想?送出去,就有更多不可掌控的情况,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生活好。”老太太感慨,“没想到得这个时候江兮会愿意回来住,我这心呐,是又欢喜又发愁。”
“愁什么?当然是该欢喜了。您盼了多少年盼老小回来生活,要不是江兮,他能妥协?我刚听阿香说,搬过来那天,两个人是吵架了吧?”大太太问。
老太太抬眼,点头:“也不知道两个人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反正啊,第一天回来就吵了一架。这些天倒是相安无事。”
大太太笑道:“吵架也还是因为江兮坚持要在这边住,我看啊,江兮是想通了,要回来替老小尽孝。”
“那谁知道?她也是知道钦言是住这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钦言有关。”老太太道。
大太太一听,几度张口,又缓着没说话。
一番好意,是容易被人误解。
江兮以往对盛家,确实有成见,还成见不小。这个时候忽然要回来住,难免偏向温钦言的老太太会不多想。毕竟,江兮他们回来住,为了让家里气氛和谐,是一定会在他们和温钦言之间选择一方的。也自然会选择江兮一方,那么,温钦言就得送出去。
想必,发生过前一次的事情之后,江兮对温钦言仅存的好感都没了。要说针对温钦言,人家也确实有足够的理由。
即便江兮就是针对温钦言,非要盛家在两者之间选一方,盛家也知情,那又如何?
老太太再偏向温钦言,也会选择让儿子一家三口,这毫无疑问的。
所以,即便老太太目前已经做了决定,但想起这事儿,心里还是堵得慌。
自然老太太是认定了江兮的故意,对江兮,倒也没有以前提到的时候带的内疚和歉意。
大太太想劝说几句,但实在不太好说。
盛家这媳妇啊,难做。
江兮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大太太就等着看一朵小白花怎么成长吧。
“钦言已经放假了,妈,您是准备什么时候送他出去?”大太太问。
老太太欲言又止,迟迟没回应。
大太太忽然反应过来:“还没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家里的决定?”
老太太一声叹息:“前段时间,孩子要期末考试,那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说?”老太太压低声,是担心温钦言听见:“孩子已经很可怜了,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他。成年人有调节自己的能力,一个半大孩子,他知道怎么样调节?他的伤心,就是伤心。母亲没了,还要接受父亲、亲人的放弃,将心比心啊。这样残忍的事情,我一个即将埋入黄土的老婆子做不出来。”
大太太看着老太太,轻声问:“那你这意思,是一直这么拖着,不说了?”
“找时候再说吧,不久就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孩子出去一个人过年吧?我盛家,怎么就连一个孩子都容忍不了了?”老太太低声道。
大太太看着前不久才倒的热茶,这会儿已经不见热气上冒了。
这个温度,实在是凉啊。
老太太这话没错,可字字句句都站在温钦言的角度说的。
盛家的媳妇,地位永远都在往后排。
大太太不多话,这是老太太自己的想法,她,也算是外人,不方便多说。
江兮和盛嘉年进屋,大太太立马起身:“老四他们俩现在才回来啊?”
大太太走过去,江兮和盛嘉年在说话,碰上迎出来的大太太,江兮忙打招呼:“大嫂。”
大太太道:“都没去宴上啊,我想着也是。妈想着家里与熙离不了人,赶紧赶回来了。”
“是。”江兮笑着应话,“我去看看孩子。”
江兮刚准备上楼,就听见头上一声喊:“钦言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兮在楼下一愣,脸色瞬间就变了,立马冲上楼去。
在楼下的众人迟缓数秒,赶忙跟上去,盛嘉年三两步上了楼,后面老太太上来,大太太回头搀扶着老太太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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