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许晖的行踪变得有些神秘而诡异,虽然一直在坚持上课,但只要下课铃一响,他基本就不在教室了,有些时段的课居然还迟到,每次跑回教室都累的气喘吁吁,在座位上缓过劲儿后,便要昏昏欲睡,像是出去跑了几里路一般。
课堂上,虽然魏亚丽每次都把许晖掐醒,严格遵守了互相监督的承诺,但内心却越来越不安,总担心会有事情发生,私下里偷偷跟吴晓莉说及此事,神经大条的好友也是一脸迷茫,说不出个所以然,以前许晖好像也有过类似情况,但记不清楚是为啥了。
有一次趁着许晖外出,魏亚丽偷偷翻看了他的书包,里面除了书本外,那把她曾经见过的钢制扳手一直静静的躺在最里面,除此之外,还多了一把小巧精致的螺丝刀,这个发现让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后又安慰自己,只要这两样东西还在,许晖就不会在外面闯祸。
魏亚丽又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罗小刚,但这家伙一直处于神经兮兮的紧张状态,总感觉他和马启明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完全了结,听了许晖这种怪异的行为,他自然更紧张了,东拉西扯的不着调,不但没有给魏亚丽任何帮助,反而把自己给绕的更神经了。
商校的巷道深处,有一间不起眼的游戏厅,里面空气污浊、学生扎堆,多数都是初中生,放假了没事干,成天就泡在游戏厅里,还有几个大高个的少年,看着就像高三学生,霸着最里面的一台机子,喷云吐雾,大呼小叫,正是六班的马启明几人。
游戏厅斜对面,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卖店,卖些零食、香烟、饮料和杂货,门脸很小,就两个玻璃柜台堵在门口,后面一个小门,是老板起居的地方。许晖就蹲在柜台旁的门框内抽烟,时不时的透过门缝观察一下对面的游戏厅。
连续几天,许晖都在寻找秦老师被打当天、蹲在学校门口的那帮流氓,他从直觉上判断凶手就是这帮人,虽然没有在左志涛面前套话,但他已经在红旗巷转悠了好多次,一直没有什么发现,只好退而求其次,跟踪马启明。
那帮流氓都是成年人,跟左志涛之间有没有什么交集,许晖不知道,但这个险是要冒的,所以故意把赵歌抬出来,谅他也不敢乱说。
当然,跟踪马启明更为冒险,万一给撞上,九成九是要打起来的,事情自然也就前功尽弃了,但除此之外,许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好几次想把扳手和螺丝刀带在身上,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那帮流氓们显然是在避风头,毕竟警察压力也大,追的紧,但许晖相信,被开除的那俩家伙、甚至包括马启明都跟这帮人是有联系的。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从商校巷道到红旗巷一带的地理情况,许晖早已烂熟于胸,对马启明几人的行踪也掌握的清清楚楚,但特么的就是没有发现那帮流氓,许晖计划,今天要是再没有结果,就得想别的招,总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许晖扔掉了烟头,出门往巷道的更深处走去,按规律,马启明几人差不多该出来了,他们通常在这个点打完游戏,然后在小卖店买点零食、香烟啥的,有的回学校,被开除的那俩家伙自然是回红旗巷。
为了摸清楚这个规律,许晖有两次都差点跟对方撞上,当时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今天豁出来了,上午最后两堂课都不上了,许晖加快脚步,百十多米远的距离,他已走到了巷道尽头,这是一个丁字路口,左边通向红旗巷,右边通往一个小型的五金厂的后门。
许晖在右边的巷道附近转悠了一圈,最后选中一处破铁门,距离巷口七八米的样子,里面有一小块空地,可能是前面一户人家废弃的后院,歪歪斜斜的堆着几个破木箱子,除此之外便是杂草丛生,臭气熏天,门是半掩着,原来装锁的位置还挂着半截铁丝,早就生锈断掉了。
没有太多时间去仔细观察,许晖钻进铁门,小心避开随处可见的粪便,把墙角的几个破木箱子挪动了一番,自己藏身其后,确保万一有人开门,不会在第一眼发现他。
反复试了几回,许晖很满意,于是重新返回丁字路口,借着墙体掩护,观察百米开外的游戏厅和小卖店,几个烂人不出所料的正在小卖店门口抽烟吹牛,还买了不少东西,好几大包,除了马启明,每个人手里都拎了一包。
许晖又看看时间,慢慢退回到了那个破铁门的里面,然后轻轻的把门带好。
不一会儿,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断断续续传来了对方的说话声,虽然听不太清楚,但“红狼”、“白狼”等一些熟悉的词汇飘来,显然是在讨论游戏。很快,脚步声近了,对方到了丁字路口似乎停了下来。
“下午一点半啊,等你们打麻将。”
“一会就回来,对了,你帮忙再给找一副,贵哥他们无聊。”
“得了,小意思。”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踢哩塔拉的脚步声很快到了小铁门口,许晖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对方屎憋尿急,推门进来方便。
好在脚步声并没有停顿,逐渐远去,许晖这才慢慢的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小铁门,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闪出身形,朝着巷道深处追去。
五金厂的后门并不远,拐个弯就能看见,前面的巷道渐渐宽敞,左边依然是围墙,但右边已经有了住户人家,巷道在五金厂后门的地方向右偏转又伸向了远方,在拐弯的地方,他稍微停顿了一会,看那两个家伙居然就进了五金厂。
怕是今天有大发现,许晖按捺住激动,也不敢贸然从门洞走进五金厂,左右观察一番,直接上了右侧的围墙,围墙和厂区的平房连接,没有多大障碍。经过半年多的跑步锻炼,许晖的身体素质已经大有长进,跟翻个墙头都打哆嗦的少年时代不可同日而语。
五金厂的面积不大,也就是街道规模的小厂,一圈平房围成的厂区,一眼就能看清全貌,厂内安安静静,并没有机器开动的声音,像是停产了,许晖上次在小巷道周围溜达时,也是这个样子。
许晖已经爬到了厂房顶上,小心翼翼的循着声音变换着位置,很快发现了一间南北向、长条状的平房门口蹲着几个人,六班的那两个家伙就在门口,旁边还有两个身着花格子衬衫的小伙,一看见面相,许晖就激动了,其中有一个胖圆脸他印象很深,知道来对了地方。
本想着多听几句对方的聊天,但平房上的瓦松动的厉害,许晖担心弄出响声被发现,所以不敢逗留,就轻手轻脚的顺原路离开了,同时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次真算是顺顺当当,哪怕是前面吃了不少苦头,也很值得。
下一步是个难点,至少需要秦老师确认,是不是这帮人袭击他的,只要有一张脸对上了,那就算是大功告成,否则就有可能是瞎忙活,派出所的民警才不会凭空听他的指证去随便逮人。
回到学校后,许晖根本没犹豫,趁着下课时间,他在办公楼的走廊上追上了夹着讲义、行色匆匆的秦老师。
听完了许晖的口述,秦老师有点不敢相信,感觉挺天方夜谭的,警察都没忙活好的事情,眼前这个小伙子孤身一人就能办到?凭良心说,他对许晖的印象不错,尽管在他的课上成绩一般般,但为人的品性靠谱,还有那么一点点古道热肠。
但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凭借一腔热情就能办成的,相比较而言,秦老师正常的心态下自然是更愿意相信警察,但是面对一脸渴望的许晖,他又不忍心拒绝,人家图不图什么先放一边,甘冒风险和辛苦去寻求真相,本身就值得肯定。
秦老师并没有立刻答复许晖,而是努力回忆着遇袭那天的情形,当时他骑车到了八一路的一个交叉路口,捏着车闸在减速,准备等红灯,路边几个站着聊天的小伙突然向他迎了过来,当前一个穿着黄白格子衬衣的小伙,脸宽宽胖胖的,留着一撮小胡子,笑起来好像嘴里少了一颗门牙,体型挺壮,还喊了一句,“秦老师。”
秦老师本来就有意无意的看了两眼对方,再听喊声,以为是碰到了熟人,连忙用脚撑地辅助刹车,未料到从后面蹿上来一个拎着木棍的家伙,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棍子,当时后背剧痛,肩膀也火辣辣的,连喘气都有点困难,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侧肋上又挨了一脚,这一下,他就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这回,秦老师真没看清是谁踢的这一脚,而打黑棍的那个家伙也只是个模糊的印象,记忆中此人偏瘦,同样也留了两撇小胡子,紧接着对方就对着躺在地上的秦老师一顿拳打脚踢,整个过程很快,几十秒的时间,这帮人就跑了,除了骂骂咧咧的脏话外,没有一句有用的内容和线索。
显然这伙人早有预谋,一个个精的跟猴一样,不太容易让你抓到把柄,而且当时正值正午,街边的路人少,都没人来搀扶秦老师,是他自己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的,但肋骨和后背受了颇重的伤,而且眼眶也水肿了,一时间还难以行走,幸亏又来了两名骑车的路人,这才帮忙叫救护车给送到医院。
整个过程,秦老师仔细回忆,缺乏有效的目击证人,如果不当场抓住凶手,事后再找,很难有足够的证据指控对方。在那个连手机都没有的年代,路边更不可能存在什么监控和摄像头。
所以,从理性上讲,秦老师虽然承许晖的情,但是不能答应指认凶手这个要求,对方如果不承认,又没有确凿证据,等他们从局子里出来,连许晖都有被报复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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