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矮胖子双眼放光,两个少年自然是十分警惕,本来伸出一半的手又缩回去了。胖九为人世故老道,极会察言观色,立刻笑眯眯道,“我这人讲究公平,在交易没完成前,是绝不会碰你俩东西的,现在你俩数,数个数跟我说。”
少年迟疑着,双手展开花花绿绿的国债开始点数,可能是由于紧张的缘故,双手发抖,老半天连前几张都没数利索。
“不要紧,慢慢来,把那黄的,三块五块的都挑出来,专数绿的。”胖九心里这个急,但脸上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万一把大肥羊吓跑了,都没地方哭去。
此时,他已经感觉到周围几个黄牛不善的目光,生意虽然不大,但绝对是厚利,大清早的有这么一单,谁不眼红?
“四百五十块。”在胖九四处观察周围的时候,少年终于数利索了。
“加小额的,黄色的,一共多少?”
“四百八十块。”
“得嘞,老哥我信你的。按行规呢,这中长期国债的收购价一般在六折到六五折,知道不?因为期限长啊,攥在手里不踏实,但是看在你俩和老哥有缘的份上,我给你七折怎么样?”
“七折是多少钱。”少年似乎很迷糊。
“乘以零点七嘛,一共三百三十六块,我给你三百四,多四块算老哥贴你们两包烟钱,痛快不?”胖九心里这个后悔,早知道说六折了,这俩小屁孩儿连个算数都不会,一看就没上过学,会满世界跑的时候可能就开始偷了。
“再多给十块呗,凑个整数。”一直不敢啃声的年幼少年突然发话。
卧槽!这个闷不啦叽的小孩儿还挺会讨价还价,胖九很意外。虽然装作很肉痛的样子,但他不打算再纠缠下去,无非就是少赚个十块钱,这四百八的国债他翻手卖出去就是八百块往上走,现在市场的行价已经是一点二倍了,还没算复利贴水,十块钱连个毛都不算,再说刚才那个光头高个一脸的便秘样,还是见好就收了。
“好!交个朋友,我就喜欢爽快,再加十块成交!”胖九当即从绑在身上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摞大团结,使劲吐了口吐沫就刷刷的点了三十五张,塞给了年长少年,顺势半拿半拽的把那卷国债给带了回来。
两名少年飞快的将钞票揣进兜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老哥有话说。”胖九紧赶两步,故作神秘状道,“下次再要有货,你们直接来找我,咱们已经是朋友了不?”
年长少年点点头,同时紧张的四下张望,而那名年幼少年并不表态,似乎不怎么买胖九的账。
“不要怕,这一带是我老大梁哥的地盘,没人敢把你们怎么样。”胖九拍着胸脯给少年壮胆,目送俩人离去。
一转身,正好撞上了高个光头阴冷的目光,胖九毫不示弱的也甩出去一道杀伤力颇强的闪电,“特么的,眼红是吧?谁让你没本事,弄不住俩肥羊?活该,我呸!”
胖九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一脸不忿的找自己哥们吹牛去了。高个光头气的直翻白眼,也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神气个几把,不就是仗着梁斌么?特么的敢到校场街走一遭?弄不死你!”
俩人互相看不惯,也只能瞪眼吐吐沫,毕竟胖九没怎么坏规矩,高个光头也只能吃个闷亏,而且附近站着几个大哥,还轮不到他俩骂街斗狠。
“看见没?坐在那儿的那个秃头、吊眼眉的男的,就是顾超,薛西庆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刚才胖子和小叮当倒券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银行斜对面人行道上,有一个书报亭,旁边坐着赵歌、谢三和黑牛。三人正在偷偷观察,评头论足。
“那谁是葛文虎?”谢三问。
“右边那个穿黑呢子上衣的,双手揣兜转来转去的,这家伙也是个狠人,他一直在盯着顾超。”黑牛解释。
“哥哎,你说小叮当这回算不算成功啊?”
“我觉得还可以,至少没出啥岔子。”赵歌很认真的点点头。
“那大几百的八八债就这么没了?”谢三哭丧个脸,心下大为可惜,但他也知道,为了整薛西庆手下的黄牛出气,赵歌已经前后扔进去上千块了,据说后面还要大把的扔,按赵歌的话说,扔光了拉倒,气儿顺了以后再赚回来。
这个脾气、这性格,也真没谁了,至少谢三认为太不值得,倒腾国债干不了,换个行当呗,干嘛非要一颗树上吊死?这么一个劲儿的往外扔钱,谁看着都心疼。
“没了就没了,又不是没长脑子,以后再赚啊。”赵歌起身拍拍屁股,“走吧,过两天接着来。”
三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赵歌本要赶过去问问小叮当情况,但忽然想起了老菜梆子的话,“这俩小子是我们北川街的,在你们解放路一带是生面孔,应该很稳妥。但开整的时候,你们尽量少接触,三五个小时以内都不要见面,千万不要自作聪明。”
老菜梆子是有经验的混混,见过的世面多,如此一说是在警告赵歌,无论薛西庆,还是梁斌,都是人精,他们的手下也差不到哪儿去,千万要防着一手,避免被人跟踪。
于是赵歌打消了追上去的念头,决定晚上再去北川街,也顺带犒劳两个少年。
两个小肥羊的到来,并没有给银行门口的黄牛市场造成什么涟漪,要说有,也只是是顾超和葛文虎之间心照不宣的、短暂的眼神碰撞,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了。
几股势力之间互相较劲儿是常有的事儿,一般不会真的起冲突,毕竟都是来求财的,档次至少要比街边的小混混强那么一点。这次你运气好,那么下次说不定就该轮到老子了,大家眼红一番,该干啥干啥去。
而且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小偷的运气再好,也就能成功那么有数的几回,结局不是被抓,就是被人打,总之没好果子吃。胖九道别前的嘱咐也是例行公事般的给自己一个希望,并没真的指望两个少年会再有这样的好运。
但是两天之后的上午,胖九又见到了两名少年,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对方笔直的朝他走来。这回俩人的打扮要整洁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乱糟糟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张口就道,“胖哥,我们手里还有点东西,又要麻烦你了。”
胖九心花怒放,但同时也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尼玛的,高个光头像个讨厌的苍蝇,此刻又出现在视线里,他很腻歪此人,干脆一把抓住少年的膀子就往银行里面走,“咱到里面说。”
俩小孩也听话,一声不响的跟着胖九进了银行大门。
“我靠你大爷!”高个光头大为不忿,难道人都死绝了么?怎么好事儿全被这胖子摊上了?他扭头一看不远处的顾超,对方正叼着根烟,神情木然,并没有任何表态,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运气么,有个一两次不是很正常?
于是高个光头只能垂头丧气的到一边去晒太阳了。
两个少年似乎跟胖九的交易很顺利,没多久三人就出了银行的大门,胖九自然是乐的腮边的两块儿肥肉都绽开了,而两名少年很低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银行区域,径直朝北而去。
顾超注视着两人的背影,记忆中,两天前少年们离开时走的就是合会街方向,看来这两个生面孔应该河间区东北部一带混,不过些许小事也不必太费脑子,巧合而已,又不是几千几万的大生意,顾超只是稍加思考了一下,便将这件事放在脑后了。
第二次交易又损失了数百元的国债,但似乎还是没有成功的吊起顾超的关注,谢三首先没底了,哼哼唧唧的反复唠叨可惜,本来赵歌心情不错,一下子被这家伙给搅的心烦意乱,但他不是那种轻易动摇的人,反复回想着远处顾超的一举一动,觉得有必要再来个第三次。
“还来?!再弄就没钱吃饭了。”谢三简直要疯了,觉得这样送钱其实是在剜他的肉,毕竟赵歌手中的积蓄,有相当一部分是他和商校的另外两兄弟冒着危险给倒腾来的,原本赵歌是要给大家发红包的,现在看来全泡汤了。
“三儿,别那么小气,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我承诺给大家分花红,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赵歌拍拍谢三的肩膀,起身离去。
“走吧,老三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个时候别跟他对着干。”黑牛也是一脸无奈,站起身拉起欲哭无泪的谢三。
赵歌割着身上的肉在玩儿钓鱼游戏的时候,许晖则硬着头皮去参加付建平的周末聚会,据说参与的人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哥们,一起喝喝小酒,谈谈人生,无限快哉。
许晖的苦行僧生活其实挺单调,白天除了课间与张志宏和胡林海吹几句外,就是跟同桌斗嘴。晚上回到家,大把的时间都用在温习功课上,偶尔翻翻张仪的信件,或是写个回信,再没有其他可娱乐的项目,对于少年人来讲也是够难为的。
原来回到大院的时候,还有兄弟们偶尔聚一聚,或是跑到黑牛家的小煤房喝几口小酒,闹腾一番,但自从他和赵歌闹掰后,这种偶有的小聚也没了,只能跑到夜市上和忙的团团转的薛永军待上一会,十分的无聊。
之所以答应付建平的邀请,许晖也有图个新鲜的想法,但更多是应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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