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便在程氏她如此作想之际,却见不远处的游廊转角处,忽地现出了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官,瞧来有几分眼熟,程氏记得她是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的。
那女官行至廊角便停下了,远远地向程氏行礼,却并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似是在等着人过去。
郭冰见了,也无须程氏提醒,带着丫鬟便快步迎了过去,与那女官说了几句话,便又回转了来。
程氏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一俟她走近,立时便问:“可是长公主知道了?”
这一刻她仍旧心存着几分侥幸,希望长公主能够出面弹压一番,最好能想法子将府衙的人给遣走。
可是,郭冰的回答,却叫她大失所望。
“殿下已然提前离开了。”郭冰回道,面色倒还镇定:“殿下叫这女官过来打个招呼,说是身子不舒坦,得回去歇着。”
这是摆明不想管了。
程氏怏怏地站了一会,叹了口气,拍了拍郭冰的手:“还是我儿看得明白。”
郭冰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只这时候却是来不及感叹的。
她抬眸环顾四周,却见一众女眷有围在旁边瞧热闹的,也有呼女唤婢打算告辞的,长嫂夏氏面色青白地立在水边,神情愣怔,她身边围着好几位太太,看样子是要提前离开,只夏氏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应付得很是吃力。
凝神想了想,郭冰便细声对程氏道:“母亲,既然府衙的人过来了,怕是很快就要进园子查案。依女儿浅见,还是尽早送客为妙,也免得冲撞了谁家的姑娘太太,闹出笑话儿来。”
她一面说话,一面又往水边指了指,轻声道:“还有这里,也很该拿帐幔围挡起来,再请母亲遣人往各院儿传个话,约束着那些小丫头子,别到处乱跑。此外,九华寺那里,咱们也捐了不少银子,母亲可以提前叫人去送个信儿,万一真从那水里捞出什么来了,也好请几位高僧过来做场法事,超渡超渡。”
三言两语间,便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程氏一面听一面便不住点头,过后便拉着郭冰的手道:“还是我儿懂事,就依你的法子罢。我这会子心里慌得很,不大得劲儿,一会儿叫你嫂嫂陪我回去,你们几个辛苦些,替母亲招呼客人便是。”
郭冰忙应下了,叫来仆妇一桩一件地吩咐了下去,而程氏则一脸难看地走到夏氏身边,将同样面色惨白的夏氏给叫走了。
便在她们忙着安排诸事之时,陈滢已然走到了许老夫人跟前,轻声地道:“祖母,此事可能还要耽搁些时候才能处置完毕,孙女怕是要迟些回府,母亲那里,还望祖母周全周全。”
“祖母省得。”许老夫人点了点头,眼尾余光瞥见了立在人群之外的王家姐妹,面上便有了一个淡笑,似是颇为赞许:“你这两个小朋友倒是很仗义,等过几日得了闲儿,你请她们来家里玩罢。咱们园子里也开了好些花儿呢。”
陈滢闻言,怔了好一会儿后,方垂首道:“祖母明鉴。孙女晓得了。”
许老夫人确实是个老人精,一眼就看破了陈滢与王氏姐妹的把戏。
的确,方才陈滢正是命知实给王家姐妹送了信,请她们派人去府衙报案,这才引来了府衙的官吏。
人命关天、岂容儿戏?
陈滢绝不允许兴济伯府随便找个由头含糊了事,所以才会上报府衙,把事情放在明面儿上。
唯有如此,她才有机会查清真相。
“你那两个丫头呢?”许老夫人此时又问道,一面便往她身旁看了看。
陈滢知道老人家这是在问寻真与知实,便压低了声音道:“回祖母,方才我命她们办事儿去了,稍后她们就会回来。”
知实负责跑腿传话,至于寻真,陈滢却是派她打探消息去了。
水底沉尸数月,却始终无人问津,由此可知,那死者必定身份低微,有极大可能就是兴济伯府的奴仆。而若要打听仆役的消息,自然是让同为仆役的人去打听,最为合宜。
此外,陈滢还担心伯府稍后会严令底下的人封口,因此提前叫寻真去问话,以便尽可能多地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许老夫人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便浮起了一丝忧色,迟缓地道:“你那两个丫头年纪太小了,我怕她们经不得事儿,这样吧,祖母还是再给你留个人手,有她在,你这里也多条臂膀。”说着也不待陈滢答言,便点手唤来一个打扮得很利索的妈妈,道:“你留下陪着三丫头。”
那妈妈忙应是,许老夫人又低声与她说了两句话,似是吩咐她该怎么做。
便在她二人说话之际,那厢沈氏终是憋不住了,悄悄踅到了陈滢近前,眨巴着一双精光直闪的眼睛,问:“三丫头,你真要留在这儿瞧死人?”
“是的,三婶婶。”陈滢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复又解释了一句:“因侄女身负陛下重托,这种内宅里的案子侄女是要详查的,这观察尸身才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
“啊哟!”她话未说完,沈氏已经捂着鼻子夸张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也不嫌腌臜?我听说,那尸首可在水里泡了好几月呢,那不得烂透了?这又有什么好瞧的?”
这话陈滢没法接,只得沉默。
许氏此时也走了过来,轻轻拉了她的手,清丽的脸上是一派和婉与忧虑,轻声叮嘱地道:“三丫头,你凡事小心些。”
许老夫人怕是不会叫长辈留下了,兴济伯府这地方太敏(啊)感,国公府应该会尽可能地置身事外,以显示其并非背后推手。
陈滢明白许老夫人的意思,亦认为她的处置没有问题。
她举眸往许氏身后扫了一眼,便有些担心地问:“大姐姐她们呢?方才我便没瞧见她们。”
许氏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旋即便掩饰地提起帕子拭了拭唇角,和声道:“她们几个游湖的时候吹了风,回来后都说头疼,我便叫她们先去车上歇着了。”
陈漌正在议亲的关键时期,的确不宜惹上闲话或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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