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语义饱和,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当人们看一个字时间久了,会突然感觉到这个字很陌生或者不认识,科学家们通过研究得出,如果短时间内发生多次刺激,大脑神经会产生抑制,也就是不接收了,饱和了。
看字是这样,看人也是这样。
刘飞阳在安然身上到现在还没出现过这种“饱和”换句话说,这种饱和肤浅了点,他所感到的陌生是安然在某个特定时点迸发出的倔强,又或者说一两个字,一句话!如果她不这么说,外表看起来像是贴在日历上的香港明星,微微一笑,不逊色于某嘉欣。
温婉可人,知书达理。
“这么看我干嘛…”安然见刘飞阳带着几分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问道。
倒不是安然偶尔露出来的不同会影响她原本在心中的形象,而是有些颠覆了最开始的熟悉,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父辈的影响都是大男子主义,所以对安然偶尔的一语直达根源,除了欣喜之外还有些戚戚焉的感觉。
他就这么轻飘飘的回去自己心里不舒服,张曼也觉得不值,可仔细想想,那个圈子还没到离开他不行的地步,或者说,相对于那个圈子来说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让他回去是有柳青青的影响,不让他回去,也无可厚非。
张曼那天说了句话让刘飞阳记忆深刻:脱了衣服,还装什么人?
这句话在当时有些歧义,可仔细想想其中的道理非常奥妙,如果他是高启亮那样的领导者,别人不用八抬大轿请他回去可能落了下乘,但他还是个小人物,即使别人用八抬大轿来接,他坐上的一刻就已经把脸给丢尽了。
自视甚高的后果有两种,其一被人捧杀,其二被人用脚踹,总而言之都没好下场。
离不开那个圈子,那么“十年不晚”确实是最正确选择,憋屈了点、无奈了点,这也是最让人高看的一种方式。
“没事”
放在别人身上,会忍不住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子,可刘飞阳还是不习惯这么亲昵的动作,尤其是在大庭广众那么多号色狼看着,容易激起民愤。
阳光穿透浓浓树叶,有几缕照射下来落在安然脸上,两人向前走,那阳光交替不绝好似在脸上跳舞,着实增添了几分颜色,安然不由把环抱着的胳膊抱得更紧,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一双穿纯白色布鞋,鞋边位置沾染了丁点泥土。
“是不是现在的我,不是你最开始期待的样子,有时候的我让你感觉很陌生?”安然语气有几分低落了,她在想之前在砖厂让刘飞阳不能松口,哪怕别人苦苦哀求,在今天让他先低头,后面还跟个“仇”字,她眼睛看着那丁点污渍,又道“其实这些天我也想了,有些话确实不应该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像容嬷嬷”
刘飞阳对琼瑶剧不怎么感冒,奈何这个年代电视剧就那么几个,他听到这话很诧异,不懂安然为什么会往这方面联想。
“跟这个没关系,我在想回到圈子里应该怎么办,下一步应该干什么,砖厂已经彻底扎实,惠北的需求量就那么大,要是卖到外地也不现实,我不想守着这丁点生意过活,得寻求下一步目标”
安然何其睿智,怎能不明白他是故意转移话题,并没顺从他的话,而是道“飞阳,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以后也会成为我老公,还会成为孩子的爸爸,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以前没有任何经验,这种身份在书上找不到答案,我只能自己摸索,希望能帮到你,也希望能在你焦虑的时候提出最客观意见…”
发嗲卖萌的事安然做不出来,两年来照顾病重母亲早就让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沾染三分俗气,她没有生在王公贵族家庭,自然没有那么高的眼界,也没生到富商大贾家里,自然知道凡事得来不易,她的所有,都是被生活一点点磨炼出来。
“我懂”刘飞阳转过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时候的我放不下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心里那股气,小人物要面子,大人物讲原则,这二者同样可笑,在工人面前他们叫我刘总,要是走进那个圈子他们还叫我刘总就是骂人,没到那个位置,用那时的眼光看待现在的问题,显得有些荒诞,十年不晚挺好,呵呵”
刘飞阳说完,看向前方马路,人行道和机动车道中间有一排花池,里面红黄绿争奇斗艳,都是为了迎合会议准备的,现在还没凋谢,市里繁华,更多的是充斥着忙碌,年轻人为了生计奔波,老人在悲春伤秋的想着自己跨世纪了。
安然听出他话里没有半点歧义,说的很自然,应该是赞同自己,终于微笑出来,她是个坚强的女孩,但也希望可以逛逛公园,闲庭信步的消遣,能挽住身边人胳膊就很幸福。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的存在,现在的你可以左拥右抱?或者说我的出现太早了点?”
刘飞阳非常狡猾的没立即回答,他居然从安然的眼中看出一丝狡黠,千算万算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自己,看来女人终归是是女人,都逃不了“小肚鸡肠”的特性,他一本正经道“我这个年纪放在村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缘分使然从来都是应该,三岁不早,百岁不晚…”
这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如果没有安然,刘飞阳现在应该在干什么,不妨简简单单的推演一下,认识柳青青应该是必然,进入龙腾酒吧也是必然,那么之后的路就要缤纷的多,没人会拿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做赌注,他也不是守身如玉的和尚,酒吧里的陪酒姑娘应该是夺走他第一次的罪魁祸首,然后是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就难免的…
没有了安然的拘束,他也可能不会这么清白,做事可能会更加极端一些,柳青青可能给把他屁股擦的干净,又或者放弃,他沦落到铁栅栏里面。
蝴蝶效应太可怕。
“真的?”安然刚刚从低落中缓过来,情绪似乎正在向高涨的道路上不断进发,她今天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当然是真的,日月可鉴”刘飞阳的语气也轻松很多。
安然松开挽住他胳膊的手,而是抓在手中,她能表现出的最为俏皮的动作就是向前迈步的时候,直直抬腿,稍稍高一点,此时又换上这样动作,每每抬腿长长的裙摆都会飞起来,像是孔雀开屏,引得路人瞠目结舌。
树荫下悠然行走的她,缓缓又说“这些天我自己在家的时候就想,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变成什么样,我想在母亲倒下的时候我也会跟着倒下,又或者我会自甘堕落,再或者是报复这个社会,你别笑我,其实有一段时间我真想过这老天挺不公平,只是遇见你之后才觉得自己挺幸运,以前在你去酒吧半夜才能回来的时候,我甚至笑醒过,别人可能不理解,但我有多幸运只有我自己知道…”
半夜笑醒?
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可又想到自己也笑醒过,又觉得一阵欣慰,只有极少数的家庭能坐到心灵契合,越来越多的是同床异梦,最开始的那些激情都被演化成亲情,离不开,习惯了,仅此而已。
刘飞阳很享受安然快乐的样子,觉得很满足,尤其是她签字自己的手笑会得到极大的满足,他转过头看到安然的侧脸,情不自禁抬起手放在那发簪上,轻易一碰,把发簪拿下来,如瀑布般的青丝顿时铺散开来,被微风吹散。
“干嘛?”安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惊奇道。
“你这样更美!”刘飞阳看的有几分入迷。
他从来不会说情话,偶然间迸发出的一句与安然偶尔的一语中的没什么区别,都有些惊骇世俗,安然顿时停住脚步,她本领先刘飞阳半步,停下来恰好是在对面,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美伦美观,那眼神中带有的几分窃喜更添加几分色彩。
这一刻,花儿争奇斗艳。
这一刻,世界仿若宁静。
这一刻,树枝轻轻摇摆。
这一刻,一辆摩托车正从刘飞阳身后袭来。
一辆摩托车出现在人行道上并不是什么大惊小鬼的事,素质这二字永远只对一部分人受用,可这人白天带着全副武装的偷窥就有些装酷的嫌疑,起初速度并不快,至少这个速度给他反应躲避任何行人的事件。
突然,他陡然加速,摩托车发出一声刺耳咆哮,头盔下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刘飞阳后脑,他一手伸到怀里,从里面拿出一根十几公分长的铁棍,一甩,顿时变成几十公分。
“小心…”
正当刘飞阳享受她赐予的唯美时,突然间看到安然的眼神变成惊恐,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一道黑影袭来,还没等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道撞开。
“嘭…”
刘飞阳栽倒,栽倒在花池里,在他的视野中,一根甩棍硬生生砸到安然头上,安然呆呆站在原地,一瞬间,额头一道血迹流出,她转过头,眼中的惊恐已经变成刚才那样一人,她看着刘飞阳,嘴角又咧出一抹笑容,很开心的笑。
这一刻,世界仿佛限于宁静。
“安然…”刘飞阳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安然想开口,却发现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她觉得天旋地转,视野中的刘飞阳逐渐升高,那裙摆还在不知疲惫的雀跃着,而它的主人,却倾斜的栽倒…
“嘭…”这一声响仿若砸在刘飞阳的心上,也让这世界霎时间恢复喧嚣。
“安然…”他又声嘶力竭的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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