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馥这个人我见过,李鸿章幕府中此老为第一,虽然在李鸿章幕府中他不是第一人,但是跟随李鸿章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信任他……他是个忠臣类型的幕僚。”谭延闿微微笑着说道。
“李鸿章御下之道便是护佑他的手下,如卫汝贵这样的人他都为其开脱罪名,也难怪其属下对他忠心耿耿,不过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这么做的。周馥此人廉洁清名,虽贵为布政使但李鸿章因甲午一战获罪,也毫不恋栈权威,这布政使说辞也就辞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沈静对周馥的经历确实是非常佩服的,虽然周馥是李鸿章的老幕僚,但一心只为做事,按说布政使也算是够上疆臣的格了,这就已经独立为官,不过周馥一心为李鸿章两人相得益彰也是让人颇为感叹。
谭延闿笑着说道:“周馥是个能吏,他日必须有所借重,但眼前这位可不是个善主,文渊兄想怎么处理这件事,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
沈静笑着说道:“若是以此为罪证,这袁世凯不要说是个道员,就算布政使也是折在咱们手中了……可惜前段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个人,若是借着上次政潮清理了他李鸿章是不会说什么的,但现在却是有些晚了,若我们重罚了他难免要背上恶名……”
谭延闿沉思了一会说道:“咱们看在合肥地面子上也不重罚他了。就让他把吃进去给吐出来……他不是在京城上蹿下跳寻门路么,这几十万两也许不会让他穷困潦倒,但是想要在京师那种地方结交权贵,他是没这个资本了……”
“呵呵,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一来袁世凯手中亏了一大笔银子。没有银子自然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一招釜底抽薪也算顾全了合肥的面子,不如我去趟京师不用两天便可以弄妥这件事……”杨静笑着说道。
谭延闿想了想笑着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办,我也不想现在就见到他,不过此人非常阴狠,而且也有手段,其实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彻底废掉他的,可惜……文渊兄此去京师先见见合肥。和他通报此事让他明白我们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沈静点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此时合肥寄居贤良寺也是不好过……”
“这样吧,你带着一辆小轿车去,也是算我们给他表个态并非是落井下石,而是袁世凯贪墨军饷罪不能恕,我们不治罪但一定要追回这笔银子……”
月底,直隶督标正式开始全军大比,包括各种考核项目,谭延闿亲自坐镇来当主考官,每一名军官不论他是什么出身都会负责四十名士兵地训练。步营、马营、炮营、工兵营四大军种都依次进行考核。最终选定各营各级军官。
谭延闿有心让自己的心腹成为控制军队的骨干,但是相对于北洋武备学堂出身的军官而言,他们在工兵营的项目上有着非常大的优势——工兵营分为修械、桥梁、地垒、雷电、电报、测绘六司,谭延闿可以对侍卫队成员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就连炮兵科训练都是在此列的,可是工兵营这些分支太过专业化。需要深厚地数理基础,这对于侍卫队出身的军官来说就有些勉为其难了。
好在步兵营、炮营、马营的重要岗位都被侍卫队出身的军官以毫无争议的成绩所得,谭延闿授予军职的时候也是光明正大,而工兵营更倾向于技术兵种的大杂烩,在衡量军队战斗力上是很重要,但在军队管理上却没有多高的地位,这个位置放手也不算什么损失。
进入第二阶段练兵,谭延闿对督标新军的要求就更加严格了。不仅白天的训练量很大,晚上还要求士兵军官进行学习。士兵全部都要考核,谭延闿想要看看是不是有几个“漏网之鱼”——军官最基本地要求便是识字,一个识字的士兵培养成军官难度会大大降低。只要他识字谭延闿都可以将他们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将其慢慢的培养成低级军官。摸底考核的结果也还算不错,六千人的士兵中有四五百人识字可以阅读书写,还有五六百人只会简单的阅读书写,算是脱离了文盲线。
这个结果对谭延闿而言已经是非常“惊喜”了,如果粗略地一算自己军队中的“文化”人还是挺多的,这也是归于他在招兵的时候提出希望能够多招一些会识字的人参军,再加上直隶督标新军的军饷非常高,对于一些读书人也是非常有吸引力。负责招兵的小吏为了讨好谭延闿,在人员可供选择非常充裕的情况下,只要身体素质过关自然是要招进来。
这些“文化士兵”将会单独提出来,他们将会接受初步地军事理论教育,北洋武备学
员将会尽可能的给他们提供方便。至于其他近五千也不会放弃他们,他们将会接受最基础的识字学习,看看其中有没有上进心地。
至于新军中的军官,他们都是“文化人”,尤其是侍卫队中的一些士兵,其中几个甚至是秀才出身,童生更是有好几十个。他们的学习又是另外一个层次了——德语和法语要选修一门,而且他们所使用的教材都是诸如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约米尼的《战争艺术》……当然还有《孙子兵法》、《百战奇略》这样的中国古典军事著作。并且根据北洋武备学堂高级班的课程进行了相应的修改,全部引入过来,相当于全军军官都是学生,而这种学习模式相当于随军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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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什么时候,在谭延闿地眼中这人才才是最重要的。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谭延闿想不出来除了袁世凯之外还有谁能够走到他的前面来训练新军,而以速度看来也不会有人赶在他的前面。现在袁世凯马上就要被自己釜底抽薪了,谭延闿对于这些家族中出身的官员最是了解,若不是有着非常明显地前途,他们本身是得不到家族太多的支持,而且袁大头也是庶出排行老四。像这样的地位是不可能成为家族继承人的,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得到家族的支援,突然让袁大头交出近三十万两银子无疑是一剑封喉,大头兄的高端路线将会发生极大的危机。
“这是新军的军营,同时也是一所大军校,以后从这里走出地一名士兵,他的未来很可能是一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谭延闿满腹踌躇的想到。
夜幕时分,侯家巷已经是人来人往。虽到不了摩肩接踵的景象,但在这穿梭的人流中,如果你仔细查看的话总可以看到几个化装粗劣的官员——和那些浑身流里流气,大大咧咧的武将来逛窑子不同,这些化装粗劣的却是翰林院出身言官。
“是哪位爷要看奴家呀?!”一声妖娆地声音打断了沈静对街上那些满肚子男盗女娼言官的想法。
沈静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穿着略显素雅的美貌女子在老鸨的引领下进入包间,他居然有些楞了楞,然后扔给老鸨一锭银子,挥挥手连话都懒得说便挥挥手示意老鸨离开。那老鸨非常熟练的接过银子,满脸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花,惨白地粉子簌簌的从脸上脱落下来。看得沈静差点没有把晚饭给吐出来。
等老鸨关好房门后,沈静对美貌女子拱了拱手说道:“公使夫人可好?在下沈静沈文渊。”
美貌女子神情一愣居然有些落寞的说道:“公使夫人已死,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赛金花而已!”
“我家公子差我来见过夫人,有意请夫人移驾天津,虽不能保夫人荣华富贵,但绝对不失夫人体面……”沈静淡淡的说道。
“你家公子?”
“我家公子乃是现今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谭督的三公子……”沈静有些骄傲的说道。
“哦?莫不是那个挂冠而去的状元郎?!他要奴家去天津干什么?奴家如今不过是残花败柳。莫不是你家公子想要纳妾……”赛金花有些笑着说道。
“啪!”沈静一手拍在桌子上呵斥道:“放肆!我家公子岂是此等俗人?!公子不过是惋惜夫人境遇,绝非是为了美色而动……放心,我家公子绝非歹意,只是看重了夫人一项本事想要借重夫人,但绝非让夫人出卖美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静真地很难看出眼前这位美艳女子居然是曾经出使四国的状元夫人,险些要掉头就走。如此局面简直让沈静头一次怀疑谭延闿是不是误信人言看走了眼,眼前这个浑身风尘味的女子真的如公子所说地那样有本事么?!
“哦?!”赛金花听到沈静的来意后也不禁感到有些稀奇。多少年了,还有人记得当年那个风光一时的状元夫人么?赛金花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的沉默着,当年她并非是状元夫人,不过是苏州花船上的一名妓女罢了。若不是恰逢当时的前科状元洪钧回乡守孝看重了她,她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该沦落到什么地方,但绝对不会像现在一般在这侯家巷中还能够占据名妓中的一席之地。
当年才十五岁的赛金花也是初通人事,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因为见到了洪钧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过随着洪钧不久后出任俄罗斯帝国、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荷兰公使,她的人生也达到了顶点的辉煌——洪钧的原配夫人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洪钧出访四国她不愿意跟随便将诰命服装借给赛金花,这样赛金花便以状元夫人的名义随洪钧出使四国,并且在柏林居住了好几年,最为荣耀的是她
德皇威廉二世和皇后奥古斯塔-维多利亚所接见。间她往来于欧洲上流社会,是她最为荣光、惬意的三年,光绪十六年洪钧任满才跟随丈夫回国。
可惜赛金花福薄。洪钧在归国后升任兵部左侍郎,没过三年洪钧就去世了,而她也不容于洪钧家族遂被逐出,流落上海、天津,最近她才在京师这里落下脚跟。
“你家公子需要奴家来做什么?!”赛金花收起了久历风尘地那一套,她的特殊经历使她有着出色的鉴人眼光。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非是她日常接待的那些伪君子,沈静沉静深邃的目光中看她就像看一截木头一般。
“我家公子知道夫人曾经随洪侍郎出使欧洲四国,并且精于欧洲上流社会的礼节,还受到德皇夫妇地接见,这就是我家公子所看重夫人的地方。我家公子已经在天津的英租界购置了一套别墅,不需要夫人出卖色相,只需要夫人能够通过旧时的关系和各国列强驻天津的公使或是外交人员打好关系,不敢说是刺探他国情报。只是请夫人在结交的过程中留意这些洋人的性格特点,我家公子也好从容应对……”沈静慢慢的说道。
“文渊兄,也许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招募赛金花来做这项工作,说起来这也是受到张之洞幕府中地辜鸿铭的经历所启发——当年他留学欧洲的时候,他的义父就将他安排到一个欧洲非常有名的妓女做邻居,并且利用这个妓女对中国文化的痴迷来打好关系……”谭延闿说道。
“和妓女打好关系?!”沈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做法,他本不是死脑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屡试不中之后明智的从科场上脱身,但是听到还有这种事情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骇。
“呵呵。不错!若不是顾虑到家父家教甚严绝对不会应允这样荒唐地方法,我也会尝试一番……文渊兄,假设你和京师的八大胡同中某位头牌妓女关系甚为密切的话,那你想想每天能够请动她的人会是几品官员?!”谭延闿笑着问道。
沈静听后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谭延闿话中的意思非是***,而是涉及到政治的范畴了。略微思索了一番沉声回答道:“京师大小官员不计其数。不过能够请动八大胡同中头牌妓女地人已经不是有钱便可以请得动了,至少也是一二品朝廷大吏才有这个面子,甚至她们自己的保护人便是王爷一类的人物……”
“呵呵,这可是一个宝贵的政治资源啊!想想你和那妓女交好,那就意味着往来她住处的高官的秘密基本上就是尽在你手了,而且这也是一条门路——远比你送给这些高官几万两银子还要管用,天下有银子的人如恒河沙数,但是在很多情况下你想要办事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而是门路地问题,也就是说你有银子也没有地方送,不过你若是通过这些妓女来办事的话,那会是什么光景?!”谭延闿微微笑着说道。
沈静听后肃然一惊。心中便明白了谭延闿的用意,问道:“难道公子想要让赛金花成为公子布下的内线?!”
谭延闿笑着摇摇头说道:“晚了!别看家父是疆臣首领,但是未必会放在那些妓女地眼中,她们的背后哪个不是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这八大胡同其实就是一个小朝廷,除非我们能够从小培养一个女孩送入八大胡同,然后不露痕迹的捧红她成为头牌,否则你想要现成的头牌为你卖命,这比登天还要难!不过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多大意义,这对于大局没有什么帮助。我说这些只不过对那些四五品的小官是一个康庄大道,但是到了朝廷一品大学士这个层次的时候,那就要看谁的实力更强,这终究还是小道……”
“那公子的意思是……”
“哦?是用间么?!”赛金花轻轻的摇摇扇子说道。
沈静收回自己的思绪微微笑着说道:“可以算是这么说,但是这中间有着很大的差别。我家公子岂是这等俗人?在这八大胡同中夫人也是颇有声名,论银子是不愁的,想要请动夫人非是银子,而且我家公子也不屑在这八大胡同中安排耳目来对付政敌……我家公子说了,青楼之中亦有英豪,公子是要对付洋人挽救国家少受损失,若是夫人肯为公子所用,不仅生活无忧也会全你声名,日后待到云开月明之时,夫人翌日也有名登青史之机……公子说若是算银子这是侮辱夫人,夫人胸中自有锦竹乾坤岂是金银俗物所动?若为国为民,夫人定肯出山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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