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南山号称天下第一福地,左传称终南山为九州之险,是道教圣地,也是佛教圣地,庙宇,道观众多,从古至今就是隐士们的隐居之地,即便是在今天,据说终南山上也有五千隐士在修行,这里面有曾经的政府高官,富商,演员,大学生……形形色色。
有的是因为事业挫折,爱情失败,有的是看破红尘,也有的纯粹凑热闹找感觉,有人隐居个三天五天,三五个月,三五年……能坚持下来的人并不多,大多还是待一阵子就走了,然后别的人又来了,幸亏终南山足够大,否则热闹的就跟菜市场一样了。
即便是这样,王小白和秦歌也见到了不少隐士,有的隐士穿着古装飘飘欲仙,有的就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干净利落,也有的脏兮兮跟难民一样,终南山上道路难行,吃喝都得自己解决,很多地方开垦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田地,种着蔬菜粮食,让王小白和秦歌大开眼界,可是他俩在终南山兜了三天的圈子,却没有人知道灵官庙在什么地方。
开始两人还觉得新鲜,因为经常能碰到一些和尚道士,和穿着古装的女子,什么样的怪人你都能在终南山看到,修佛练道的人太多了,两人就亲眼见到过一个七十多岁的道士在山巅上行走,如履平地,那身板似乎比他俩的还好。
有古装少女看着落叶草木发呆,有的盘膝打坐,有的耕田劳作,有弹古筝的,有吹笛的,还有摆棋谱的,看上去都挺仙……要不是手机还有信号,两人都以为穿越回了古代了呢,隐士们的生活大多清苦,住的地方也破,泥屋子都算好的,草木的屋子,山洞……都能住人,有些小破屋子门前的树杈上还挂着个牌子,游客止步。
当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可看多了也就不稀奇了,三天后秦歌开始叫苦连天,王小白能吃苦,倒是不觉得什么,对秦歌的叫苦就当没听见,以为他坚持不了几天也就该回家了,没想到这小子一边抱怨,一边竟然坚持了下来。
游荡了七天,也没找到王老道的灵官庙,这天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山,碰到一个出家的比丘尼,五十多岁的比丘尼,脸色红润,在一个山涧担水,王小白上前行礼问好:“师傅,请问你知道附近有个灵官小庙吗?我师父叫王镇!”
老尼姑看了看王小白,笑问道:“你是王灵官的弟子?”
王小白不由得精神一振,点头道:“我就是,我叫王小白,师傅,您知道灵官庙?”
“顺着那条山路往上走,山巅之上有个小房子,那就是灵官庙了!”
此地太过偏僻,隐士都少,王小白也没指望能找到,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身上的疲累顿时一扫而空,连忙感谢比丘尼,那老尼姑微笑回礼,王小白兴奋的拽着秦歌,直奔山间栈道,这地方太偏了,甚至路都没有,有些地方就是悬崖峭壁,路很窄,相当危险,好在王小白这几年修炼的不错,带着秦歌无惊无险的上了这座小山的山巅。
说是山巅,其实并没有多宽敞,前后左右也有三百多米的距离,正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松树,松树下面有一间小小的石屋和一个小院子,看到石屋和小院子,王小白都惊了,在他的印象里,道观,寺庙应该非常气派,就算小也会很精致,小而精巧。
可师父这座道观,简直是惨不忍睹啊,就这么说吧,道观的院子都没有王小白家的院子大,房子也没他家的好,就是个残破不堪的破房子,可这里就是自己的根了,师父就是在这地方修炼了几十年……王小白觉得心酸的同时,还有点近乡情怯的紧张。
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到了那颗巨大的松树面前,王小白停了停,摸了摸松树,扭曲的枝干,斑驳的树皮及累累的斑痕,给人以饱经风霜、苍劲古拙之感,王小白仰起头看上面。松枝间有太阳、乱云和青天。
“小白……这……这就是你说的灵官庙?我去,简直了,这那是威震天下的门派啊,就是扶贫对象啊,太让我失望了!你说你师父那么大的能耐,怎么就住这么个破地方?”
秦歌的话惊醒了王小白,没搭理他,径直走到院子门前,连个锁都没有,就是个柴门,轻轻一推就开了,进了院子,里面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很古朴也很粗糙,应该是师父自己做的石桌石凳,而那座小小的道观是用青石堆积起来的,并不高,甚至有些低矮,正门上挂了块满是灰尘的匾额,灵观殿!
院子里堆满了秋风扫下的落叶,木门也已经腐朽。轻轻推开门,里面传出阴沉气息,说是殿,不如说是个客厅,因为面积也就跟个普通人家的客厅大小差不多,正中间摆放着一尊王灵官的神像,赤面髯须,身披金甲红袍,三目怒视,左持风火轮,右举钢鞭,形象极其威武勇猛,
可是这威武勇猛的神像上面布满了灰尘,彩漆掉的一块一块的,甚是斑驳,神像前面有一个木制的案台,上面只有两个香烛架和一个香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屋子里面蛛网横行,因为年久失修,四处漏风。
王小白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灵官庙年久失修,要整修,鼻子就忍不住发酸,一阵风倒灌进来,呼的下吹动了案台上面的灰尘,竟然吹起了一张纸来,这张纸被压在香炉上,上面满是灰尘,也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要不是风吹起,很难发现。
王小白走过去,抬起香炉,拽出那张纸,竟然是师父留给他的一封信:“小白,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我没事,都挺好的,你是个好孩子,好好上学,好好工作,我有事会去找你,你也不用担心我,山上清苦,我不常在,你别等我,在右侧的屋子里床下角落里,我给你留了点东西,咱们师徒有缘,定然还会相见的!”
信很短,就这么几句话,王小白的眼泪却掉下来了,内心快要呐喊了,师父啊,你教了我三年,离开我也三年了,我从十五岁跟你学道,现在都二十一岁了,你年纪大了,咋就不能跟在我身边,让我孝敬你呢?
师父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找那两个穿山甲找到了没有,不仅如此,还想着修缮这座小庙,能吃的消吗?很显然师父是回来过的,也猜到了王小白肯定会来找他,所以给他留了一封信,拿着这封信王小白沉默了,他想要孝敬师父,把师父带在身边,可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拿什么供养师父?
甚至师父还给他留了东西,王小白忍住了酸楚的情绪,走到左边的小屋子,整个灵官小庙其实就两间屋子,除了正殿就是卧室了,进了卧室,十平米都不到,一张小破床,床上的褥子和被子脏的都没了颜色,露出棉花,还有一张小小的木桌子,上面摆了个油灯,除此之外就是些锅碗瓢盘,做饭的炉子都在外面。
王小白推开小木床,在右边的墙角落里,看到一个小小的布包,同样满是灰尘,打开一看,是一叠竹纸,正是从阴市里带出来的竹纸,除此之外再也没了别的东西,显然师父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尽量把好的都留给了王小白。
王小白默默把竹纸收到了背包里,开始整理屋子,秦歌都惊了,看到王小白的灵官派是这么个模样,说不失望是假的,何况又没有见到王老道,以为待会就该下山了,可看王小白卷胳膊撸袖子的,显然是要常驻沙家浜了。
“小白,你师父不在,咱们待会就下山吧,那信我也看了,你师父回不来,咱们在这地方待着干啥啊,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刷牙洗脸都没地方,咱们是学生,还没看破红尘,你听话,咱们下山吧……”
“秦歌,这里虽然破烂不堪,却是我的根,我师父能待得,我就待不得?师父要是在,我多待些日子,他要是不在呢,我也多待些日子,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把这收拾一下,买点彩漆,给祖师爷的神像修复修复还得做到,我正好也修炼修炼,这地方灵气足,反正我下山也没啥事,开学还早,暑假就在这待着了,你没必要跟我遭这个罪,赶紧下山去吧,咱们开学再见……”
“不是,小白,你真要在这地方待到开学?”
“是啊,肯定的,你没必要陪我,下山去吧秦歌,你能陪我到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王小白淡淡的说着,说的也是实话,像秦歌这种娇生惯养的少爷,能陪着他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找到灵官庙,真的挺了不起的了,虽然总是会抱怨两句,可还是坚持下来了,难道还能不让人家抱怨了?
秦歌楞了楞,出了会神,看了看屋里屋外,跺脚道:“哥们能吃苦着呢,王小白别瞧不起人,哥们就陪着你在这待到开学,让你看看,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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