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彪沉吟一阵,这才开口,轻轻念诵,“重九开秋节,得一动宸仪。金风飘菊蕊,玉露泫萸枝。睿览八纮外,天文七曜披。临深应在即,居高岂忘危。”
声音激昂,语调极高,犹如大鼓金钟,声传在四方。
整个白阳酒楼的二层、三层的文人,都可以听到,只是韩彪对声音的控制非常的粗糙,并没有到入微的境界。
声音轰隆不绝,白阳楼都被震动的发颤,有些地方,尘埃飞扬。
大老爷心中有些不喜。
诗句很是不错,只是这韩彪太过轻浮,过于卖弄了,真正的有学问的人,方知天地广大,人才辈出,绝不会因为做了一首不错的小诗而就如此的张狂的。
“好一句重九开秋节,正是说咱们举办这重阳诗会,开篇就点题名义,不入俗流。”
“金风飘菊蕊,玉露泫萸枝,如斯美景仿佛尽在眼前,一幅绝美画卷徐徐展开,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乃是一绝。”
许多韩彪请来的文人,当即对韩彪所作出来的这一首诗,赞不绝口起来。
确实,韩彪的这首诗,很不错。
这些人,夸起来,只把这首诗,说的是人间无,天上有,仿佛是只有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才能做出这样的水准。
韩彪脸上带笑,一脸自得,这首诗,可是他在得知了重阳诗题之后,寻了儒道大能,花了大价钱,才得以购买而来的。
正是要在这样的重大场合中,来借此张扬自己的文名的。
“不错,好诗,其中的优美绝佳之处,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不过,我相信,白阳城文风鼎盛,更有无尽饱学之士汇聚,还会有更好的诗篇,不如大家都把自己所写的诗篇,一一呈上来,让我可以一饱眼福。”
“等我和两位夫子看过之后,点评几句,分出优劣,看一看,今年的重阳诗会中,谁的诗句当为此时第一。”
大老爷开口说话,谁敢不奉承?
当即阿谀如潮,滚滚而来,大有纵横八荒,威压六合之势。
大老爷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挂笑,悉数笑纳。
而二层、三层的学子们,听了此话,更是纷纷的把自己得意之作,呈交了上去,只是有点人,面上带笑,显然写出来的诗句非常的合心可意,而有些人却是一脸沮丧,垂头丧气,甚至是脸色铁青,不断捶胸,怕是没有写出来什么好的句子,错过了在大老爷面前表现的机会。
“两位,你们的诗作呢?”
为了以示公正,有人专门前往二楼,收取各个文人学子的诗篇问着,以重阳为题,不计题材,人人可以尽情发挥。
此时,一人到了林雷、李翠玲的桌前。
李翠玲心中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轻易不愿意在林雷的面前显露出来自己的满腹经纶。
而林雷,更是心中无货,想要让他写出来一首诗,简直是必杀了他还难。
虽然心中有着不少的唐诗宋词三百首,随便拿出来一首,也能够震动文坛,让无尽文人为之叹服。
可…那些东西,毕竟不是他自己的。
若非是实在有着必要的情况下,他真心不愿意拿别人的成就来当作自己的成就去炫耀。
“抱歉,我才学浅薄,实在是没有本事写出来符合当今情景的诗篇文章。”
对于普通人,林雷也是非常客气。
而且他是真的没有能力,说出来,声音平和,不卑不亢。
“雷哥哥,真是太低调了,若非是见了他的登楼诗,我都以为,他真的是不通诗文了。”
李翠玲一对美目中,不时的绽放出来阵阵异彩,充满了崇拜。
“这位公子呢?”
此人转头向着李翠玲问去,不过他的脸上此时有些不虞之色,毕竟如今是大老爷当座,能够到了二层、三层的文人墨客,都是有着大才的。
对于重阳这样的诗题,都可以轻松的做出来应题的诗句,只是做出来的诗句有好有坏。
此时大老爷出题,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把自己费尽心思才推敲出来的诗句,都呈现在大老爷的面前,等候大老爷的点评,希望给大老爷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唯有此林雷,一脸淡然,风度翩翩,有着波澜不惊的气度,仿佛根本没有把大老爷放在心上。
李翠玲也是轻轻一笑,对着此人道,“抱歉,仓促之间,我也是没有写出来什么诗篇文章。”
其实,李翠玲心中依旧有了腹稿,只是林雷藏拙,作为林雷的爱人,她自然也不会去出风头。
没有!
没有!
接连两声没有,确实让这个人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这是公然蔑视大老爷。
明知道大老爷在座出题,却是一句不出,完全是没有把大老爷放在眼里。
在座的人,谁都不是傻子。
至少,在众人看来,这林雷、李翠玲完全是不给大老爷面子,让大老爷难堪。
许多人的眸光,此时却是再次朝着林雷、李翠玲这一桌汇聚而来,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却是傻子,刚刚在不久前,已经得罪了白阳城中势力最大的韩府大少爷,此时却又公然打脸白阳城中职位最高的大老爷。
这两个人,却是把白阳城中最有权势的两人,瞬息给得罪了个干净。
要知道,纵使是真的没有什么佳句,也应该写出来一篇诗篇文章,呈交上去,给足大老爷面子才行。
这样直接打脸,确实是反其道而行之,给大老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这印象却是极差的印象。
“你们真的没有写出来?”
“而且都没有写出来,不会这么巧吧?”
此人没有离开,语气有些重。
林雷听了微微一皱眉,“怎么?没有写出来,难道是犯法了,还是犯罪了,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有人出了题目,我们就必须得完成吗?这是谁规定的?”
张口质问,声音非常大,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林雷自知自家的情况,纵使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真的是没有真才实学,有的只是唐诗三百首之流。
想要让自己敷衍出来一篇诗词文章,比杀了他都难。
刚刚上楼的时候,是不得已,才窃取了一篇古人诗篇,已经让他有些羞愧难当,若是继续窃取的话,却是令他不好接受。
“真心没有,确实没有能力写出来应景诗篇,尚请见谅。”林雷姿态放的很低,对此他并不忌讳。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完全没有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李翠玲也是随之摇头,夫唱妇随。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这个侍者,却是轻轻吟诵了起来,这是林雷进白阳城酒楼的二楼的时候,临时所吟的一首诗。
这诗句,已经在白阳城酒楼的文人中传唱起来,除了大老爷、两位夫子之外,几乎是所有的文人,都已经知晓了此诗句。
“两位都是大才,临场发挥,写出来的诗句,都是如此绝佳,怎么会没有佳句呢,还请两位大才,不要吝啬才华,我们大老爷说了,这一次写的好的,都是有着重重的赏赐的。”
这个侍者,心中不爽,便出言挤兑起来林雷。
“真心是没有的,这首诗句,其实也不是我的,是有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有着一位老人倒在我的家门前,我给一床薄被,一壶老酒,救了他的性命,临走的时候,他送我诗一首,以作报答,我看着不错,今日里借用了一下,心中已经有愧,若是让我做第二首,实在是为难我了。”
林雷依旧不愿意接这个茬,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了解韩彪的为人。
韩府的人,派黑虎神庙的老妖婆来害自己,自己已经对韩府的人动了杀心,敢杀自己,必然要以命相偿。
只是临行动前,林雷想要对韩府多做些了解,以免伤了无辜。
“怎么回事?”
二楼的动静,终于是惊动了三楼的达官贵人。
有侍者前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即把其中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前来的侍者,脸上也有些不爽,毕竟在白阳城中敢于不给大老爷面子的人,还真的是不多啊。
这两个年轻的书生,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真不知道,他们是有所依仗,还是胆大包天,未经世事的书呆子,二愣子。
“真是不当人子!”李夫子吹胡子瞪眼。
“没有真才实学,也能混上白阳酒楼,真是胡闹。”另外一个夫子,也是大怒。
大老爷的心中,自然也是非常不爽,但到底是当官的,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只是年轻书生罢了,或许看不上我们这些读书人,由他去吧。”
“只是今天少了两个书生的诗句,就算是评出来第一名,怕也是会惹来非议,毕竟,不是人人的诗句都参与了点评的。”
两句话,轻轻飘飘,却是陡然间便已经把林雷、李翠玲推到了在座众人的对立面。
林雷、李翠玲何等的耳聪目明,听了顿时哈哈一笑,声音非常的洪亮,轻轻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话,这样说我,是因为我不给你面子吗?”
“在我眼中,天地万物,一视同仁,燕雀鸿鹄无尊卑,蔷薇擂圣酒一杯,我是云中大鹏鸟,不为弈天不肯飞,凭什么,你出题,我就得答题。”
“我不答题,还惹来你们诸多嘲弄,真当我是没有脾气,性格懦弱的年轻书生了吗?”
“真是一群鼠目寸光,坐井观天的人啊,写了几句酸臭的文章,就以为自己满腹经纶了吗?”
“今日里,我也便让你们这些人明白,什么是诗?”
“老子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林雷老是被人看不上,心中也是非常的不爽,自己是不会写诗,可是自己熟读唐诗三百首,有的是货。
今天就拿出来一些,好好的震一震你们这帮陈国的土鳖。
所有的人听了林雷的狂言,一个个大怒。
林雷对这些人,置之不理,而是亲自给自己到了一杯酒,端了起来,古有七步成诗,今天就得有林雷杯酒诗百篇。
“都好好给我洗干净耳朵,好好的听听什么是诗,什么是有才?”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林雷杯酒诗百篇!”
“听好了,这就来了!”
众人被林雷的气场所摄,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饮下一口酒。
林雷的声音响彻了起来,在他的法力的控制下,声音传遍了整个白阳城。
“第一首,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
毫不停顿,喝了第二口酒。
“第二首,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接着喝酒,一口酒,一首诗词,每一首诗词,都风格迥异,文才纵横。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霑衣。”
“驿路侵斜月,溪桥度晓霜。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重阳过后,西风渐紧,庭树叶纷纷。朱阑向晓,芙蓉妖艳,特地斗芳新。霜前月下,斜红淡蕊,明媚欲回春。莫将琼萼等闲分。留赠意中人。”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一口酒,一首诗词。
酒入肚腹,文采风流。
整座白阳酒楼都为之震惊,大老爷手中的酒杯,轰然落地,碎了一地。
一杯酒的时间内,林雷便已经把数十首的绝佳诗句吟诵出来。
“没有意思,真是没有意思,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离去了,去也,去也。”
林雷、李翠玲纵身而起,脚下一柄飞剑飞出,御着飞剑,从碧水云海中飞过,飘飘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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