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舆外,因为常年火焰不熄的不尽木组成的火林就在不远处的原因,地上热浪升腾,空气中都带着一股闷热。
此时正值初春之时,守在神舆外的禁军们可以看到罗浮山上的不少鬼民,正戴着扶桑神木的木髓,紧挨在火林边,把其中浑身赤红的火鼠火光兽,用它们喜欢的火炭给引了出来。
火光兽就是这么奇特,只有在春夏两季才会出来。秋冬天寒之时,它们则打个地洞钻进去开始进入假死状态。
而且这火光兽看着凶恶高大,但没有被鬼控制了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他鬼,而且对那燃烧这的滚烫木炭很是喜爱。
在火光兽们大口大口地嚼食那些赤红的木炭时,鬼民们就用剪刀把它们身上柔顺的二尺长毛绞下来,交予守在边上的官府鬼吏,换取一些冥银。
这种就在高温烈焰边进行活,虽然辛苦了些,但报酬不少。一斤火鼠毛,鬼吏们可是按五两冥银来收购的。究其原因,正是此物可以编织成为质地轻薄坚韧,其具不燃性,在火中能去污垢的火浣布。
此种现如今只有在阴间才有的布匹,在冥界各州之中,均可买到一千金一匹。因为不惧火焰,而入火后立刻变得光鲜亮丽,且质地又轻薄坚韧而被冥界的富鬼们所喜爱。
别看是一千金一匹,简直就是天价。但这样的布匹一旦上市,能在三五天内被抢购一空。
之前这火浣布是杜子仁和北阴朝的收入之一,之后萧石竹占了南蛮,又成了九幽国的收入之一。
与之前不同的时,那时候鬼民们从火光兽身上绞下一斤毛,不过只得一张烙饼。而如今九幽国的鬼吏们,却按萧石竹的指使给了他们一斤五两冥银。
“是啊。”而在有着符篆禁制,气温不热不冷的神舆中,也不知道鬼虏钦原他们把才字,听成了财字才狐疑的萧石竹,继续用颇有几分激动的语气说到:“我听说这附近的山中,原来隐居一个女妖,据说是冥界第一朵彼岸花,吸取冥界阴气精华所化人魂之形的女鬼,自取一名叫雨华瑞,也自诩南蛮第一才女。”。
“据说酆都大帝多次招募此鬼去酆都做官,她都不去,不但没去还躲进了山林之中,让酆都大帝派出的阴使。都找不到她的踪影。”说到此,萧石竹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鬼母,见对方微微颌首,表示他所言正确之后,继而又道:“我军拿下南蛮后,这位才女就又出山了。可是听闻,她除了教南蛮鬼民的子女们识字读书外,也没做些什么事情。我觉得吧,就让她做个先生太大材小用了,不如请她入朝,给我做个讲学,每天给我讲讲学识,顺便再为我出谋划策一下。”。
“这......”钦原等他鬼恍然大悟,原来萧石竹所求的是鬼才而非钱财;随之又是面面相觑后都纷纷面露几丝为难之色。
沉吟片刻之后,钦原眼露淡淡的无奈目光,望向萧石竹道:“大老爷不是有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画中魂如玉了吗?”。
毕竟这雨华瑞的脾气,过于的清高了;可不是萧石竹登门请求,就会出山的鬼。
“如玉确实学识不少,但是她只能给我讲史,讲讲我们冥界诸鬼的历史而已。”萧石竹淡然一笑,缓缓说到:“不可否认的是,画中鬼如玉的见识可不如她那学识深;可我听闻,这个花妖雨华瑞却对冥界时局颇有见解,若是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顿了一顿,萧石竹站起身来,又道:“我希望我的身边鬼才济济,方能推翻北阴朝。”。
鬼虏钦原他们闻言,也是微微颌首表示赞同。他们虽然是整日在刀口上舔血的鬼将,却也在学宫中学习过,绝非一介武夫。深知冥界也如人间一般,各类鬼才可以左右时局。
可是默然片刻后,长崖终于开口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到:“敢问主公,如是此鬼不为阴司朝廷所用,又会如何?”。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对雨华瑞此鬼的清高早有耳闻。据说此鬼向来对乌纱帽不感兴趣,甚至对高官厚禄更是嗤之以鼻。而往日本是彬彬有礼的她,一提到时局便忍不住用粗话说到,这冥界天下能与污秽的屎尿同流合污的,就是动不动打来打去的诸鬼国的大小朝廷。
可见此鬼对冥界各国间的连年战争,已是愤恨到了极点。
长崖担心的是,就算萧石竹再怎么礼贤下士,此鬼不仅不会出山辅佐,反而会狠狠奚落萧石竹一番,使其无地自容。毕竟萧石竹虽是与其他冥王不一样,可也在不断地征战四方,这战争可就是自视清高的才女雨华瑞最恨的事,她未必能理解萧石竹以杀止杀的目的。
当年萧石竹灭了水虎一族,不也就是因为水虎一族让他受辱,险些毒死了他吗?如今那石竹城外的腥风,依旧未能完全消散。九幽国中何鬼不知,他们的主公虽然爱民如子,但是是对那些听话的鬼民而已。不听话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那就让她继续做她的山野先生吧。”萧石竹思忖立刻后,转过身去背对着鬼虏他们,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机。
唯有鬼母看到他眼中这丝杀机,却是看得心头暗暗一凛,深知自己的丈夫起了杀心;如是雨华瑞不出山,只怕萧石竹为了让她不为他鬼所用,必然要让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横死山中的。
但她却强忍着惊惧,依旧面不改色;以免钦原他们看出端倪,心有余悸而导致忠诚动摇。
紧接着鬼母赶忙开口,微笑着缓缓恳求道:“劳烦诸位就打听一下此鬼所在之处吧。你们的主公礼贤下士,见不得鬼才,劳烦诸位了了他这个登门求才的心愿吧。”。
鬼虏等人也未怀疑,当下反而觉得萧石竹乃是贤君圣主,忠诚更重几分之际,齐齐起身施礼道:“谨遵国母诏令。”。
萧石竹也摆出了笑脸,坐回了座位上,与其又谈笑风生了半晌后,钦原他们方才告退。
待到神舆之中热闹退去,只剩下鬼母和萧石竹时,鬼母立即开口,轻声劝说道:“夫君,若是那雨华瑞拒绝出山,可否饶她一命?”。
萧石竹未答,只是微微眯眼,注视着身前不远处那神舆厅堂的房门,思忖了起来......
玉阙城西,山坡上的内城之中,有一家城西最大的酒楼,名为清江月。此楼依山而建,陡峭而又险峻。为明三暗七的格式,梁木都是上等的楠木,顶上铺的碧瓦也是上等的琉璃。各层大小屋顶交错重叠,翘角飞举,煞是壮观也极为显目。
这本是共工做水王之时,用来避暑的外宫别苑,而在萧石竹取得玉阙后,为了扩充国库经费,把此楼公开招标拍卖,最用以二十八万金的高价,卖给了如今此楼的掌柜。
从此这楼就成了玉阙城中,一处大名鼎鼎的酒楼。楼中所经营的菜肴又多以中档为主,物美而又价廉。楼中的大厨们不仅选料广泛,却又擅长于爆、炒、熘、烧、焖等烹任手法,且精于刀工。每每做菜不但讲究色香味,还极其讲究造型,故而不但在朝的京官们喜欢来此聚聚,就连南来北往的商旅到了玉阙城中,也总要抽些时间倒着清江月中尝尝美味。
此时迟来的牛毛春雨,正拍打在即从外面看是三层带回廊的郎顶上,晶莹剔透的雨珠落下后,顺着瓦间流向了屋檐边缘,又缓缓落下后打湿了回廊边的红木栏杆。
纵然楼外烟雨蒙蒙,但楼内却是高朋满座,热闹得很。南来北往的商旅,与这玉阙城中的达官贵人们挤满了楼中,围坐在桌边品尝着
七楼之上,东面的一间雅间之中,一个年轻的讙头民端坐在屋中圆桌后,那靠窗的位置上,一边侧耳倾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一边环视着身前左右坐着的两鬼。
在他左手边的年轻男鬼,身上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皆为赤红色,有如烈焰一般。一看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祝融氏的人魂。
从他那头上戴着的幞头,以及那身上的罗锦衣袍来看,此鬼也是非富即贵。
而在讙头民右手边的那个人魂,也是年纪轻轻,但却生得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手中摇着一柄展之一尺有余的沉香折扇,那扇面上画着的却是一个画皮女鬼,正在为自己的脸皮点化妆扮。
屋中此时也只有这三鬼而已。
待到小二哥把最后一道菜,摆到这三鬼身前的圆桌上,退了出去顺便给三鬼把大门关上,屋外的嘈杂顿减,雅间中陷入了一片安静。
那个面有几分英气,浑身肌肉虬髯的讙头民,用犀利地目光继而环视着其他两鬼,沉声问到:“句灵亓,长毋绥,你们两个忽然把我叫来这儿赶忙?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在阴司衙门里说吗?”。
说话间,这个讙头民脸上已经浮现了淡淡的狐疑。
“凌绝兄,你稍安勿躁。”那个名叫句灵亓的共工氏族之鬼,拿起了手边细瓷酒壶,微微躬身向前,给这个名叫狸凌绝的讙头民倒上了酒。
酒水溢出壶口,带着哗哗细响朝着酒杯而去之时,顿时有四溢清香随着那酒水溢出,朝着雅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飘去。
“论能力,你凌绝兄也是战功赫赫,当年千里追杀吴回的大功臣。论后台,你父亲狸天应那可也是一军鬼将,当年助九幽王萧石竹取得丹水郡的首功之臣,可如今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门冥校,不过五品武将,你就甘心吗?”名叫长毋绥的祝融氏鬼接过话来,继而说到。
“你们倒底要说什么啊?”听得一头雾水的狸凌绝,愣愣地看着其他两鬼的眼中困惑不减反增。
“如今这大王施行诸鬼平等之策,令我等觉得很是不公;其实光是我们自己不公也就算了,可不想看着凌绝兄也有不公啊。”句灵亓轻叹一声,悠悠感叹到。
狸凌绝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道:“我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主公对我狸家是恩重如山的。且不说家父已经是一军鬼将,号令着数十万鬼兵,就说我,鬼龄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是五品冥校了,哪有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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