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雨绵绵,一下似止不住,像水阀的阀门一下子开了关不上。
十万大山的天气这两日黑云压城,总是阴暗,大雨哗哗地下,天地间像磨砂玻璃一样看不通透。
山里的泥水一下子全涌进了翡翠河,原本碧绿如翡翠宝石的翡翠河,变得黄水滚滚,水位也涨了许多。
大山里的山民在这个天气,怕田里的春苗被水溢死,也披着雨衣踩着雨靴,拿着铁锹赶去山里的梯田,去疏渠引水。
大山里,除了风雨声和天雷声,倒一片安静,山里人家也选择呆在家里春困或者望着屋外的雨幕发呆。
可白龙雪山山脚下,却是另一片景象。
军队进驻,转移群众,天上还时不时有轰隆的直升机飞过。
此时,山脚下的村子正乱着,政府人员冒着雨在村子里各家各户里来来进进,传达转移群众的指示,给家家户户做着工作。
不过,村民们相当不配合,听到要突然搬家,谁家乐意,都不高兴地轰走这些工作人员。
都是在这里安居乐业久了的山民,谁希望突然被告知林要全家搬走,尽管当地工作人员承诺会安排安置点,并补偿安置费,但背井离乡的不安全感,让这些血液思想扎根在大山里的山民不愿意配合工作。
“老乡,前两天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山上出现了很多野兽,很危险,上面为了考虑你们的安全才这样下的指示,而且你也看见了,这座山会被军队封锁,你们得考虑自己的安全,是不是?”
一户人家里,两位身穿蓝色雨衣的当地zf人员给这家人做着工作。
“我们家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就没碰到过猛兽,就算有,咱村里都是人,打死了正好吃肉理,搬走是不可能的。”
屋里,一个老汉嘴巴靠着一个手臂粗细的竹筒,吧嗒吧嗒抽着自制的水烟袋,鼻子里出了两道白烟,咧巴着一口烟熏牙,摆摆手,表示不干。
“我说老丈,前两天山里下了猛兽咬死了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搬去三水县,那里安排了好了临时安置点,等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安排房子,做了城里人,家里的小孩可以接受城里的教育,多好是不是。”
工作人员急急地做沟通,想循循善诱。
“说了不成,你们说再多也是白搭,老汉的根在这里,城里有啥好的,少忽悠人。”
老汉闷生生地猛吸了一口水烟,声音不耐地说道。
几分钟后,两位zf工作人员被老汉家撵了出来,门“趴嗒”一下从里关上了。
两人无奈又上火,这待遇他们在村里做工作遇到了不少。
“你说上面啥情况,干嘛非得要山脚下的村民搬走,来了军队还不够,就算有不少猛兽,也不至于这样麻烦吧。这些村民祖祖辈辈呆这里,哪有这么容易做通工作。”
一人恼火地甩着手上文件袋上的雨水,抱怨道。
“天知道,估计是确保安全吧,毕竟前几天的新闻挺吓人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死了不少游客,上面估计也不敢冒任何风险吧。”
另一人翻了翻白眼,嘴角叹了一声,显然也无奈。
显然,二人不知道转移雪山山脚下群众的真正原因。
“走吧,抱怨也没用,上头下了死命令,去下一家。”
“还能咋样,走吧。”
两人又冒着雨,赶去下一家做工作。
……………
白龙雪山,山腰的某个空旷地方,帐篷林立。
原本驻扎在几千米处高地山谷的部队,经历了当日一场轰炸惊变后,撤退了下来。
当日,那片雾瘴密林被轰炸后,生了惊变。
诡异的黑色云团散开,轰炸直升机莫名坠毁,而准备配合绞杀的部队,在生变的情况下,立即撤退。
不过还是与因轰炸惊乱的百兽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幸好在训练有素,充足准备的情况下损失不大。
不过最要命的是那黑气……
此时,山腰处的指挥营帐内,负责此次绞杀任务的那位中年军官,听着上级的电话指示。
“根据反馈的研究报告,这黑气属于一种未知气体,能干扰紊乱人的神经系统,但能促进野兽异变…….”
“上面开会后下达的最终批示,绞杀异变的野兽,并找到黑气的根源….你们部队先暂时不动,摸清黑云的扩散范围和速度,汇报上来,确定最合适的作战方案…..”
几分钟后,中年军官将通讯挂掉,面色凝重,眉宇间一片愁绪。
这次任务越来越玄乎了,越来越超出他的想象,感觉都要捅破天。
黑气能促进野兽异变,这个事听起来怪诞,但又让正好解释了他的所见所闻。
“唉…..”
他叹了口气,似乎接受了一个让人不太好接受的事实。
走到营帐边,他仰头。
朦胧雨幕中,高天之上,远远隐约可见边角处有一个磨盘大小的黑色蘑菇云团,浓如墨水,像一朵盛开在天空中妖异的花。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
相比于十万大山的阴雨绵绵,远在千里外的龙虎山,却是晴空万里,金光万道。
仙岩极顶,兜率宫,这两日来往客人皆多了起来。
当日,天师道天师祖像发无量光显灵,并有人疑似得道的消息传了开来,引发波澜。
灵气复苏快半年,诸子百家已经渐渐开始浮现世间,相关的圈子和消息渠道在某种推力下在快速组建,毕竟如今的时代已经不是跑马赶路的时候,讯息一秒千万里。
许多从一些渠道听到消息的各路修行人为了一探究竟,从各地赶来了龙虎山拜山。。
一时间,兜率宫的门槛都快磨了一层。
人越来越多,偌大的兜率宫渐渐鱼龙混杂,不好管理。
有内家中人,有其他道门的人,还有佛门中的僧人。
这些人听了消息,想去天师殿一瞧究竟。
不过,天师殿已经被封锁,除了天师道掌教,甚至连天师道的道士都不准跨入。
这自然惹专门来的客人不高兴了,都说天师道堂堂正一派领袖,竟如此敝帚自珍,祖师像瞧一下又不会掉一块皮。
有一名从数千里外的极南高山赶来的僧人这般言:
“贫僧从数千里外赶来,只为瞻仰堂堂正一道领袖风采,却不料如此,好生失望。”
有不少其他道门的道士也跟着附和。
…………………….
这天中午,天师道掌教张无形来到了天师殿。
空旷的大殿内,正中央,一道背影盘膝坐在祖师像前。
张无形走了进去,对背影行了一礼,然后自顾说起了话。
他把这件事情说给了这两日,一直坐守天师殿的这位师叔听。
张无形对这事颇为懊恼,人多嘴杂,都说他堂堂天师道身为正一道领袖,却小气的狠。
他当然有些着恼,若是传言出去,天师道的名声说不定被蒙上了一层灰。
青袍老者听了这件事,却是冷笑一声。
“如今我天师道蒙祖师恩泽重振声威,老夫看这些人可不见得是抱着祝贺瞻仰的心思来的,怕是见不得好,要是有机会就想把我门踩下去。”
张无形听了,眉眼间露出阴沉思索之色。
“道佛自古来相互倾轧,不仅如此,道教中各大道统也各有争执偏见,如今这大世初显,这些马上会相继出现,避免不了,你留个心眼就是。”
青袍老者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淡淡道。
“师叔,要不,这几日关闭山门,拒接来客。”
张无形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想法。
青袍老者轻摇了摇头,反而眯眼一笑,道:
“我门已败落数百年,这次蒙祖师恩泽,好不容易在这大世名扬,怎能把这大好机会浪费,不可。”
“师侄倒没这意思,师叔,我是怕来客鱼龙混杂,容易起乱子。”
张无形眉头微皱,不无顾虑道。
“这里有我!”
青袍老者没多说,背影依旧不动如山。
张无形听了这句话,如出了定心丸一般,脸上松了不少,随后面色恭谨地告了声,转身走出大殿。
他出了大殿,又看了一眼大殿堂前,那如泥塑般的江小白,随后摇了摇头,就走了。
搞不明白,不明白。
……………
这天,夜色降临。
皓月当空,星罗棋布,夜色浩瀚。
兜率宫,闹哄哄的别院在夜色入深后渐渐变得安静,灯烛寂灭,只有星月之色。
这里住满了这两日慕名而来的各路修行人。
到了大概凌晨子夜时,一道道黑影陆续无声从别院里出来,往内院里腾挪翻转而去。
有黑影相互碰见了,也不做声,似乎心照不宣。
这些黑影的目标,是兜率宫内院中的天师殿。
天师祖像发光显圣的传言让有些人终究按捺不住好奇,更何况传言有人当日生奇异之象,疑似得道,泥丸发金色神光,那人到现在没露面,而且天师殿被封锁……
反正传言加猜测,让不少人好奇想去探上一探,就有了月色下不断在走廊和高墙间闪烁的黑影。
星空月色下,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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