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不是韦宝有多大度,他明白其中奥妙,让杨公子为自己出头惩治金启倧的话,自己绝没有什么好处,搞不好还得欠下杨公子的人情,欠下杨公子的人情,那是要用真金白银去偿还的!不如等将来自己有能力和金启倧这种等级的人物叫板的时候,自己动手解决今天这道梁子,岂不舒爽的多?
而且韦宝觉得今天的事情不算多大,如果过一阵,自己将今天的事情淡忘了的话,也就算了,毕竟金启倧曾经帮助过他。韦宝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害他一次,又是未遂,他清楚自己过几天便淡漠了,多半是能忍过去的。
每次韦宝嘴上发狠,却真的不是一个狠人,多半都只是气在一时,往往睡个觉过后,便将头一天的不愉快自行消化了大半了。
韦宝看了眼金启倧等人离去的背影,并不觉得自己眼下就安全了,吴大公子和杨公子的博弈只能说均势。暗忖自己只是个不起眼小人物,这次金启倧的事情属于突发事件,双方没有为他动干戈罢了,但不等于吴大公子放过了他。
杨大成和另外一名书办杨正青听韦宝这么说,都赞扬韦公子大度,让杨弘毅的几名带刀随扈和一队官兵先回去。
韦宝不忘在后面提醒众人记得去山海楼喝酒,他会留十两纹银在山海楼柜上,杨弘毅的几名带刀随扈和一队官兵纷纷道谢离去,才跑这么一小趟路,连一炷香的功夫都不用,就能大喝几场酒,都很欢喜。
男人没有不好喝酒的,尤其这帮武人,如果韦宝送银子,这么多人还真不太好送,每个人几钱银子不算什么,请这么多人喝酒,就显得大气的多。
芳姐儿在韦宝的邀请下,坐进了韦宝的马车,徐蕊见芳姐儿进去了,便不肯进入,芳姐儿害羞和韦宝单独乘车,主动让徐蕊上来。
徐蕊看了眼韦宝,韦宝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坐车,走回去要成冰棍了。”
芳姐儿和徐蕊听韦宝说的好玩,不约而同的捂嘴一笑。
“你被抓走,倒是没有影响心情嘛。”芳姐儿对韦宝打趣道。
韦宝很体贴的将车内自己的那张羊皮毯子递给芳姐儿,“这有什么好影响心情的?只能说明我现在没实力,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踩我罢了。”
芳姐儿接过韦宝的毯子,想到这毯子是韦宝自己盖的,粉脸不由的一红,又将羊皮毯子抵还给韦宝,她虽然大方,却也没有大方到随便进男人被窝的程度,在芳姐儿看来,盖了韦宝的铺盖就等同于进韦宝的被窝了,“你自己盖吧,我又不冷,没有你这么娇贵。不过,以后你真的要小心些,下回你再到我们山海楼吃饭,我直接让人将酒饭拿到客房去给你吃算了。”
“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小心是应当的,却不用这样小心。”韦宝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接过了芳姐儿抵还的羊皮毯子,主动为芳姐儿盖在腿上。韦宝完全没有想到芳姐儿想到的那一层,在他看来这羊毛毯子就只不过是毯子而已。
芳姐儿两只雪白的小手按着羊毛毯子,粉脸羞红,不再说什么,偷偷去看徐蕊,她并不知道徐蕊是被韦宝从青楼弄出来的,以为徐蕊是杨弘毅家的丫鬟这类,主动找徐蕊说话,“你叫什么?你可以叫我芳姐儿,你们家公子又多了个美貌女眷了。”
“我叫蕊儿,小姐不用误会,我不是我们公子的女眷,是丫鬟。”徐蕊见芳姐儿和自己说话,脸一红,神态却大大方方的,并不小家子气,气质上要比王秋雅和范晓琳大方的多,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姑娘。
“坐过来一点,我们一起盖,省的冷。”芳姐儿热情的招呼徐蕊。
徐蕊客气道:“不用了,多谢小姐好意,我不冷的。”
芳姐儿微微一笑,主动坐到徐蕊的身边,拉过羊毛毯子给徐蕊盖上。
徐蕊便也不好拒绝芳姐儿的好意了,她也想到了这是公子盖的毯子,不由的也有种进入了公子的被窝的害羞感受,而且还是和另外一个姑娘一起进入的,这种感觉便更甚。离开了怡红院之后,徐蕊甚至比普通的姑娘更加看重男女之间的防线,只有对韦宝例外。她现在连说话都不会随便跟男人说了。
芳姐儿也和范晓琳一样是自来熟,大方爽朗的个性,轻声问过徐蕊的年纪,才知道自己比徐蕊大:“那我就叫你蕊儿妹妹吧?”
“不敢当的,小姐叫我蕊儿便可以了。”徐蕊连忙道。
“我才不是什么小姐,商家女儿罢了。”芳姐儿大方的一笑,说完便去看韦宝。
芳姐儿的言行举止颇为被韦宝欣赏,韦宝觉得封建社会抑制商业是最蠢的行为,商人家的女孩,明显要比寻常家庭的女孩聪明伶俐。
芳姐儿见韦宝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嫌弃自己是商人家的女儿的模样,不由的芳心窃喜,又乐滋滋的同徐蕊说话。
山海关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山海楼。
韦宝热情的招呼几名刚才没有捞着吃饭喝酒的脚行师傅和杨弘毅的两名书办:“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
芳姐儿让人将菜都拿回去加热,在一旁殷勤的帮着韦宝招呼客人,倒有点儿女主人的架势。大明正经女人跟男人是不同桌的,芳姐儿招呼完客人,将徐蕊带到别处去用饭,芳姐儿对徐蕊的印象很好,觉得徐蕊比韦宝的另外两名丫鬟更能出大场面。徐蕊也很喜欢芳姐儿的大方热情,两女一会功夫便熟识了。
韦宝暗中塞给杨弘毅的两名书办杨大成和杨正青每人五两纹银,轻声道:“今天的事情麻烦两位老兄了,一点小小意思,千万别嫌少。”
俩人握在手中便知道是五两的大银子,哪里会嫌少?简直喜出望外。
“韦公子太客气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公子既是我家公子的朋友,我们向杨大人通报,自是应当的。”
杨弘毅的两名书办杨大成和杨正青,拿着韦宝的银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韦宝见俩人满意,很有风度的摆摆手:“瞧得起我就收着,多吃些菜,上金山里开具路引的事情不急,两位兄长吃的高兴了,晚上再吃一顿,明天再去也不迟。”
“这怕是不好,既耽误了韦公子的生意,也怕我们回去复命晚了,我们家杨大人以为我二人偷懒。”杨大成呵呵一笑,杨正青也跟着笑呵呵的点头,两个人都对韦宝的印象极好,觉得韦宝虽然年轻,却很是老道,一点没有将韦宝当孩子看待,反倒是生出亲近的感觉。
韦宝一面陪杨弘毅的两名书办饮酒说话,一面不忘记招呼几名脚行的师傅,脚行的师傅们见韦宝进千户所都能没事出来,觉着韦宝和卫指挥使司杨大人家的关系非同寻常,都已经安稳的多了,酒桌气氛很是融洽,众人渐渐放开了酒量。
一顿酒吃了快一个时辰方停下,几名脚行师傅知道韦宝明日就要出发,都回去准备去了,约定好明日一早到金山里去会合。
杨弘毅的两名书办都有些喝多了,韦宝让他们喝些醒酒汤,稍事歇息再走。
韦宝并没有喝多少酒,他喝酒主要享受个气氛,吃些菜,韦宝对菜的要求是很高的。
韦宝不喜欢喝过量,见招呼好了一帮人,而金启倧的事情也没有影响自己的进度,心情一阵轻松,下去找芳姐儿说话,只等杨弘毅的两名书办休息好了就离开山海楼。
韦宝在结账之后,多留下了十两纹银:“这十两银子是我请杨大人的几名随扈和那队兵勇的。”
“你还真的请他们十两纹银呀?”芳姐儿有点心疼,嗔怪着白了韦宝一眼,“对谁都这么客气,请客也用不了十两纹银吧?留个二三两银子,已经足够两桌丰盛酒菜了。”
“三十多人呢,十两纹银也不过吃两顿好酒罢了,再说等帮我办路引的这两名书办大哥返回山海楼的时候,他们也能吃一顿。”韦宝微微一笑:“多留点,免得到时候不够,便不好意思了,而且他们吃不完,还可以带些回去给家人吃。”
“还是韦公子大气!对旁人都想的这么周到。每回来都给我们带一堆生意。”孙九叔乐呵呵的笑道,现在他已经完全看清韦宝的‘成色’了,没有想到金启倧,甚至有可能还包括吴大公子,都拿韦宝没有办法?孙九叔可以肯定金启倧是为吴大公子出头,韦宝能安然回来,他已经询问过芳姐儿,知道是杨弘毅亲自派人出面的关系,最关键是杨家还派了兵,这就不是寻常关系了。韦宝既然都能和杨家搭上关系,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商人也向官场论派系的话,其实孙家也是外来派,山海关内本地人才是本地派,若不是有孙承宗族人这块招牌,他们想在山海关将生意做起来是不可能的。所以孙九叔虽然对于杨弘毅警惕异常,怕杨弘毅这种人打自己女儿的主意,但是内心对于韦宝和官场的外来派亲近这点,还是认同欢喜的。
“交朋友嘛,能给山海楼多做些生意,也是我的荣幸!”韦宝笑道:“以后我还打算做些菜类肉类生意,到时候少不得要靠孙掌柜关照。”
“好说,好说。韦公子真会说话。”孙九叔乐得两眼放光,上回韦宝弄来一百多斤鱼,品质上层,一天就卖光了,也不知道韦宝哪里那么多路子。
“交朋友固然是好,但也分个主次轻重吧?”芳姐儿见韦宝没有听进自己的建议,又提醒了一下,她觉得像是底下人,是可以适当给些好处,但是不用太看重,有些浪费,想让韦宝把钱看的重一些,在交际这一块,芳姐儿和韦宝有点意识形态上的差异。芳姐儿有点‘势力’,更多着眼于上层人物,而韦宝则比较一视同仁,对待普通人,没有身份地位的人,也能贴心相交。
韦宝笑眯眯的点点头,他能明白芳姐儿的意思,“名利、权势,在我看来,都没有人心可贵,这是我今天琢磨出来的道理,如果花点钱便能让人念着好,这钱便不冤枉,不过我会注意节省的。”
芳姐儿见韦宝不是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芳心一喜,乐滋滋的一笑。清楚韦宝的意思,觉得韦宝年纪轻轻就这么大气,虽然她做不到,但绝不反感。
“韦公子小小年纪就能看透这点,大才啊!世上最难琢磨的莫过于人心。韦公子要是再多用些心思到科考上,将来必定高中进士!”孙九叔在赞赏韦宝的同时,忍不住又将话题引向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上,他内心已经默许了韦宝和芳姐儿能稍作接触,但是韦宝必须有功名!“韦公子考了秀才吧?”
芳姐儿听爹又说这事,还这么直愣愣的问韦宝,粉脸一红,嗔怪的白了孙九叔一眼,“爹,有这么问人家的吗?韦公子年纪尚轻。那我问你有没有功名?”
孙九叔被芳姐儿顶的笑容立时顿住了,瞪了芳姐儿一眼,嫌她任性。
韦宝见芳姐儿帮自己阻挡孙九叔的问题,他本来是一笑了之,不需要回答了的,却很爽朗的答道:“孙掌柜,我还没有参加过科考,等这段忙过了,便要努力准备了,下月我要参加本府举办的科考。”
孙九叔听韦宝这么说,不由的大喜,“那太好了!不瞒韦公子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们家芳姐儿将来嫁个举人老爷,这事我可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芳姐儿和韦宝听孙九叔这么说,心中不约而同的一下猛跳。
韦宝一下子就听懂孙九叔的意思了,这事暗示自己没有举人的功名,不要招惹你女儿吗?难怪每次见我都阴阳怪气的,原来根子在这儿呢?不由好笑,你当举人是什么?考个秀才都已经能让普通人考上十几二十年的难度了,你女儿若是要嫁给举人,得多大岁数的人?
芳姐儿更是粉脸羞红,芳心砰砰乱跳,本来她爹之前说会找时机试探韦宝,没有想到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对韦宝‘试探’啊?你这还叫试探吗?连提亲的条件都告诉人家了,不由嗔道:“爹,您给韦公子说这些干什么啊?”
孙九叔乐呵呵的看着韦宝,这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有一阵子了,刚才一句话便吐了出来,浑身一阵轻松,并不理会女儿,继续试探韦宝:“韦公子,觉得老朽这个心愿怎么样啊?”
“很好啊,以芳姐儿的才貌人品,嫁个举人都委屈了,至少要年轻多金,仪表出众,家世清白,状元之才,才能配得上芳姐儿。”韦宝对芳姐儿没有萌发追求的意思,所以说的很顺口。
韦宝的话是孙九叔最爱听的内容,听在心中,立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状元倒是无所谓,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运道,老朽虽然不识几个字,却也是明白读书不易的,能将小女许个举人,已经知足了。”
芳姐儿羞的说不出话来,还以为韦宝为了自己,有这么大的志向?要考状元吗?
“必须状元!至少也得弄个榜眼探花!”韦宝酒喝的也不少,喝了酒最爱陪人侃大山,嗓门也比平时大了一点,“要不是金榜题名,我还不乐意呢。”
轮到你不乐意了?你是我啥人呀?
芳姐儿听韦宝这么说,一双桃花眼不由自主的便瞟向了韦宝,眼神叫一个含情脉脉。
“好好,好!年轻人就是该有志向!”孙九叔拍了拍巴掌,以为韦宝这是变相的向自己和芳姐儿表白心迹呢,大为高兴,居然向韦宝竖起了大拇指。
韦宝见芳姐儿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又见孙九叔似乎极为高兴,不由好奇,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们反应这么大?
金榜题名,好几年才一个前三甲,也才三个人,平均到每年,一年一个都不够数呢,芳姐儿姿色再出众,你家再有些钱,但是达官贵人家的女儿也不敢保证能找到金榜题名前三甲的女婿吧?这在大明可是金龟婿呢,这点韦宝可是很明白的,他的志向的确是弄个举人,但是考进士,韦宝就真的没有想过了,甚至感觉考举人都是很难的事情,韦宝欣赏刘春石的才学,人家刘春石考了十多年,不也才只是一个童生嘛?
不过这些话没有必要说出来,韦宝只是觉得孙掌柜这老头比自己还爱做梦,微微一笑。
韦宝这一笑,更是让孙九叔认定了韦宝有为了芳姐儿要在科举上面上进的志向,大喜着还待要说,这时候进来几个差役,押解着三个人犯,将韦宝同孙九叔的谈话打断了。
一共十来名差役押解,三个人犯一看就像是绺子。
韦宝的目光飘向来人细看,不由一怔,因为三个人犯的为首之人,韦宝认得——谭疯子。
韦宝大为惊奇,不知道怎么会在山海楼遇见谭疯子?自己昨天上午将谭疯子打伤,这还真的是有缘分呢!不过韦宝并不惧怕,这里是山海关,土匪在厉害也不敢在山海关撒野,更何况谭疯子和另外俩人现在已经被官兵给制住了。
谭疯子左右两条臂膀共有三处枪伤,此时已经包扎好了,但是谭疯子此刻连走路都没法走,是被两个差役架着走的,这几个差役从衣着上看,应当是乡里的百户所的差役,衣着明显没有山海关里面千户所的那些官兵的鲜亮。
孙九叔急忙笑脸相迎:“几位官爷用饭呀?要雅间吗?小二,快侍候好了。”
两名小二答应一声,陪在十多名差役身边。
“不用雅间了,就在这里吃便是!吃完还赶着有公事!”为首一人的服饰是个小旗官,一看就是这帮人中领头的。
“好,好,小二,赶紧侍候好几位官爷。”孙掌柜嘴上虽然客气,却并没有将这伙人看在眼中,知道他们是‘乡里’当差的,没钱,跟山海关内当兵的没法比。孙掌柜这类生意人心里的帐清清楚楚,哪些人身上能获得更大的利润,看一眼便知道。
“来三斤熟肉,三十张饼子,快点上来!”小旗官说着便找地方坐下。
小二赶忙上去再将本已经很干净的桌面擦拭一遍,并大声重复道:“三斤熟肉,三十张饼子,官爷稍等,马上就到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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