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吴雪霞并没有说出来,知道韦宝不爱听。
“再想一想吧,官场每一步都要慎重行事,在没有想到稳妥的法子之前,切忌盲动。”吴雪霞劝道。
韦宝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道理他都懂,关键是想不出办法啊。
随后吃过晚饭,韦宝早早的练了一趟拳,沐浴,打坐,歇息了。
次日,韦宝到了都察院,先跑到都察院大院去转了一圈,一切都很平静,好像还与往常一样。
韦宝知道杨涟在哪个差房办公,走那边去看了一眼,没有看见杨涟。
韦宝又走到李利民的差房去看了一眼,李利民看见了韦宝,就当做没看见,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站起来打招呼。
韦宝随后返回了都察院司狱,径直去了死囚牢,看见杨雪还被关在里面,猜想杨涟肯定还不知道女儿被抓到都察院大狱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灯下黑嘛,谁会想到堂堂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女儿会被抓到都察院大狱来了啊?
韦宝估计,杨家甚至都不会想到女儿会被抓入衙门,因为杨雪就是一个少女,又不是朝廷官员。
“她吃过东西吗?”韦宝问老头老孙头。
“送过一碗饭,她没有吃。”老孙头道:“韦大人,这事您就别问了,得罪了荣大人没有好处。”
韦宝道:“我也没有管啊,我就问你们为什么不弄点好东西给人家姑娘吃?万一人家一下子想不开,死在你们这里了,这事情不就闹的更大了吗?”
韦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5两的大官银,“喏,拿去买些好吃的来,每顿不得怠慢了杨姑娘。”
这不算什么难事,有人出银子给人犯买好吃的,这在大牢是常有的事情,牢头和狱卒们还能弄些回扣,大家都是愿意的。
“韦大人真是善人,您与这人犯早就认识?”老孙头接过了大官银。
“不认识!”韦宝道:“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受苦!而且你我都知道她是怎么被抓来的,她一个弱质女子,平白无故受这么大委屈,你不同情吗?”
老孙头叹口气道:“天下的苦命人多着呢,咱们做司狱的,十件案子,有十件得碰到苦命人,若是都同情,趁早别端这碗饭了。若是丢了饭碗,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那时候,谁来同情咱们啊、”
韦宝理解的一点头,在老孙头肩膀上拍了拍:“去买吃的吧!”
“是,韦大人!”老孙头乐呵呵的去了,五两大纹银,就是顿顿都买好吃的,连着三五天,自己照样能多出二三两纹银的回扣,更何况韦大人出手这么阔绰,别说三五天,若是这姑娘明天仍然在这关着,说不定韦大人又要给自己银子去买好吃的!哈哈。
韦宝默默的站在死囚牢外面,透过极小的窗子,看着里面杨涟之女杨雪的情况。
杨雪的脸上倒是没有伤痕,貌似身上也没有被打的很厉害,并没有见血,估计他们是用棍子打的她,打肯定是打了。
杨雪此刻昏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的关系。
很快,老孙头回来了,买了一只烧鸡,几个大白馍馍。
这在高官家里可能还普通的很,但是在狱中,绝对是高标准了。
尤其这年头,就算是当官的家里,也不见得能顿顿吃馍馍,还得是捞到了银子的官家才行。
像李成楝原来也有正七品的官衔,可怎么样?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住都只能住半边漏风漏雨的房子。
韦宝从老孙头手里接过了烧鸡和馍馍,“我送过去吧。”
老孙头一汗,“韦大人,您要进死囚牢?恐怕荣大人知道了……”
韦宝知道老孙头什么意思,冷然道:“我进死囚牢怎么了?我若是要告密,杨家人早就找到这里来了,我只是给那女孩子送个饭罢了,我怕你送进去,她不肯吃,我劝一劝她!你就当不知道,明白吗、”
老孙头很为难,不敢答应,沉吟不语。
韦宝一瞪眼:“他荣正语也没有直接管你啊,你凭什么只听他的话,不听我的话?我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你为难什么?”
“不是那个意思,韦大人,您就别让我难做了,都察院上上下下,只要是官,哪个都比我们这种人大,我们算什么东西啊?”老孙头苦着脸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送进去也一样,那姑娘肯定会吃的。”
韦宝这人心软,见老孙头这幅模样,也不好一直为难他,而且他进不进去也没啥区别,与这杨家小姐说上几句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对老孙头一努嘴,示意他自己送饭吧。
老孙头大喜,“多谢韦大人不为难我们下面人啊。”
“她要是不肯吃,就让我进去!”韦宝道:“不能看着人家姑娘在这里饿坏了。”
老孙头眨了眨眼睛,心说你是看见人家姑娘长得标致吧?没有回应韦宝,他不信有人放着烧鸡和大白馍馍会不喜欢吃的道理。
老孙头随即进了牢房,对韦宝点了点头,又带上了牢房的门,生怕韦宝会跟进去。
韦宝没办法,只得继续在牢房门口,透过小窗子往里面看。
“姑娘,姑娘,吃饭了。”老孙头将食盒放下,在杨雪身边呼唤道。
杨雪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她主要不是被打的如何重,昨天被打晕之后,人家握着她的手画押,她是一点都不知道,主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到了都察院司狱这种地方,被吓的,加上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强健,才会一直昏睡。
“姑娘,吃饭了。”老孙头见杨雪醒了,又说了一句。
“拿走!”杨雪连看都没有看食盒一眼。
“姑娘,今天是好东西啊!你看看。”老孙头并不在意,说着话,将食盒打开,烧鸡的香味顿时传遍整个牢房。
杨雪腹中饥饿,她家里的伙食是很普通的,父亲说是正三品高官,但是微薄的薪俸,还要养一大家子人,而且父亲是一个不受贿赂的人,家里的伙食可想而知。
但即便如此,杨雪也没有受到誘惑,很有骨气的道:“你们平白无故的抓我,这是犯王法!我宁可饿死也不会吃这里的东西!”
老孙头没有想到还真的有这种人,苦着脸看了一眼牢房门的小窗子,韦宝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的一切。
老孙头心想得了,还真的被韦大人猜中了,只得出来。
“该我进去了吧?”韦宝笑道:“若是这姑娘饿出个好歹来,你也得倒大霉!她可不是一般的人。”
老孙头苦笑一下,“韦大人执意要进去,那就进去吧,不过我可说好了,出了什么事,与我不相干,我在这里帮韦大人守着!一旦有人来,韦大人需马上出来。”
韦宝微微一笑:“可以!我也不想让你难做啊,我是看那姑娘可怜。”
“韦大人,他是杨涟的女儿,是东林的人,你要帮她,就站在东林一边了,你可要想好。”老孙头提醒道。
韦宝暗暗好笑,看样子,大明的党争真的是无孔不入,连一个小小的牢头都很有政治素养啊。
韦宝这几天一直在想大明党争的问题。
为什么明末结党现象如此严重,党争如此激烈,手段异常卑劣,争斗的结局比起唐代的牛李党争,宋代的元祐党争更为血腥残酷?
其实历史上严重的政治斗争,还应该算上东汉末的党锢之祸,而且这其实才是和明末党争最像的一次。
元佑党争之所以不激烈,很重要的原因是双方其实主要是政见之争,但是双方并没有什么仇怨,例如王安石和司马光,如果论起私交来,其实两人的关系是不错的。
唐代的党政,则主要是中央内部的,但当时唐朝已经面临严重的地方割据,中央与地方的矛盾才是主流,中央内部矛盾再大也不会太严重。
东汉和明代则情况比较接近是因为,都没有外部压力、都是宦官何士大夫之间的矛盾,主要是争夺权力,当时士大夫的道德意识都比较浓厚。
这种情况下,双方的争斗几乎是不死不休。
宦官或者阉党的士大夫不死,东林党的士大夫就会一直骂下去,而这些士大夫一天不死,阉党也一天没有办法安生。所以,大明的党争是皇权和文官集团之间的争斗。
崇祯看不明白这一点,自废武功,重用文官集团,使得后期自己完全被架空,加速了帝国的倒塌。
历史不断在发展,党争其实也是在发展当中的,大臣都是读书人,自然各种历史都知道的很详细。
所以他们肯定对历年历代的斗争的手段、方式、心理等等等等都有详细的揣摩,都有自己的非常详尽的心得总结。
这帮大臣就这样磨砺地越来越生猛。而且明朝的党争历史也比较长了,从嘉靖年间就开头,都成妖了。自然手段卑劣残酷不在话下。
“放心,我知道,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轻易把自己搞进去的。”韦宝笑道。暗忖自己上回在宫里面打了一帮高官,还是挺成功的,至少听这个老孙头的话,老孙头是将自己当成中间派对待的。
老孙头点了点头,给韦宝让出了位置,放韦宝进死囚牢。
杨雪本来打算合上眼,接着休息来着,却看见昨日见过的,那个很年轻的韦大人进来了,有点奇怪。
杨雪觉得这个韦大人应该不是坏人,昨日明显有帮自己的意思,但他为什么会进这死囚牢呢?
“姑娘,你一直不吃东西可不行啊,这些东西是我让人买给你的,你不必担心有毒。”韦宝和颜悦色道。
对待美女,韦总裁一直很有耐心,很是彬彬有礼,风度儒雅。
杨雪抿了抿嘴,搞不清楚韦宝到底是什么人,本来不想和韦宝说话的,想了想,还是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你是好人,你可曾将我被抓到这里来关押的事情告诉我爹爹?若你是坏人,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我爹爹是这世上最好的好人,两袖清风,一心为民!”
韦宝点头道:“杨大人的为人,我也是很敬佩的,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只是一个刚入仕途的普通青年官员。”
杨雪心中恍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点不合适,是啊,也许他就只是一个刚入仕途的年轻人罢了,他同情自己,也未见得就要帮助自己。只要不是阉党,就不算是坏人。
“韦大人,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可能重了一些,谢谢你的好意,既然你不想管这件事,就请出去吧。这些东西也请拿走,我没有胃口。”杨雪道。
韦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固执的姑娘,他不是头回遇见,吴雪霞也是这样的,对这样的姑娘,他向来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不敢吃?还是你执意想死?执意求死的话,可以咬舌自尽,省得活受罪。”韦宝无奈之下,用起了激将法。
杨雪娇躯一震,看着韦宝,她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她觉得爹爹一定会来救自己的,没有想过要寻短见。
“来啊,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待,不管明天是好事还是坏事,能活着等待,本身就是最需要勇气的事,我相信,如果今天换成是你爹爹被人抓来,一定会照常吃东西。”韦宝说着,将烧鸡用油纸袋包着,递到了杨雪手里。
杨雪手上挂了铁锁,但是并不影响吃饭。
韦宝见杨雪接过了烧鸡,知道被自己说动了,遂退了出去。
到了牢房外面,韦宝通过小窗户偷瞧,果然,杨雪开始吃东西了。
老孙头对韦宝竖起大拇指:“还是韦大人有办法,探花郎的口才就是好。”
韦宝微微一笑:“女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我跟你说了放我进去没事吧?我又不会害你。”
“是是,是。”老孙头不住点头称是,并且向韦大人道谢。
离开死囚牢,韦宝回到了自己的差房,整整一天,都察院司狱再也没有外人来过,他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办?
他的目的其实说起来不复杂,肯定是尽快融入大明官场,并且在不成为铁杆阉党,或者铁杆东林党的情况下,培植起自己的势力。
但做起来的难度实在太高。
韦宝是知道历史的人,这几年都是魏忠贤的天下,只要天启皇帝朱由校不死,一定是魏忠贤的势力最强,充当阉党急先锋,肯定最能得利。
可阉党急先锋多了,也不差他一个啊。
而且,等朱由校一死,崇祯上台,自己不是傻眼了?
若是充当东林党急先锋,与阉党对着干,韦宝更是一丝一毫这种想法都没有,东林党那么多大佬都斗不过魏忠贤,急先锋等着死吧!自己可没有这么傻。
思来想去,想了整整一天,韦宝决定晚上求见魏忠贤,让林文彪传话给傅应星,说有重要的事情见九千岁。
他已经有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
韦宝并没有将自己这个想法与吴雪霞商量,而是想直接对魏忠贤说,看看魏忠贤怎么看。
深夜,韦宝到了魏忠贤的隐蔽外宅,见到了傅应星。
傅应星本来就对韦宝很冷淡,现在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韦宝知道傅应星是因为自己那日在宫中打了一帮高官,其中也包括阉党高官,他好像那日没有打傅应星吧?好像傅应星就根本没有入宫。
韦宝也没有打算刻意讨好傅应星,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直等到魏忠贤到了,傅应星才退出去。
“有何事?”魏忠贤迈着方块步,走的比阁臣们还气派,全然不似在皇帝身边时候那般,猫着腰,缩着脑袋,走路都是小碎步,完全没有声音那种。
“九千岁。”韦宝急忙叫了一声,“有点事儿,我左思右想,觉得要向九千岁禀告,否则夜不能寐。”
“若是解释那日在宫里面打了人的事情,就不必了,咱家没有怪你!”魏忠贤冷淡道。的确,魏忠贤若是因为那件事怪韦宝,韦宝不说小命不保,反正就此被迫离开官场是很简单的。
“不是那事,是关于杨涟和杨涟女儿的事情,我向九千岁禀告撞见了都察院一名监察御史抓了杨涟之女的事儿,九千岁知道了吗?”韦宝问道。
魏忠贤看着韦宝,没有表情,冷淡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咱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是。”韦宝感觉长话短说道:“我猜测九千岁的人是想借着说熊廷弼的女儿给了杨涟的女儿贿赂,设法将杨涟拖下水吧?我觉得万万不可这么做。”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这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魏忠贤并没有将韦宝当成自己人,这件事情也是吩咐亲近的官员去办,属于机密,韦宝没有理由知道啊,即便韦宝撞见了都察院右都御史荣克勤的儿子荣正语抓了杨涟的女儿杨雪,也不能完全猜出他们的计划吧?
韦宝说了那日荣正语当着他的面说抓杨雪的原因,“我就这样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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