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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章锯头验伤
俞年夜猷为人实诚，老老实实的道：“秦主座有什么叮咛，且来听听，只要不违了国法军纪，本将一定照办。”
秦林笑着指了指牛年夜力：“我这位牛兄弟，空有一身神力，却不懂高明武功。俞将军剑术冠绝天下，能不克不及点拨点拨他？”
陆胖子一听这话，立马把身边的牛年夜力捅了捅。
牛年夜力的心马上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俞年夜猷不可是和戚继光齐名的年夜将，还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剑术名家，要是获得他的指点，功夫一定突飞猛进。
俞年夜猷将牛年夜力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先是眼睛精光湛然，颇为满意的点颔首，接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十分遗憾。
老将军这番举动，莫牛年夜力心头直如十五个吊桶吊水——七上八下，就是秦林也摸不着头脑，只好问他究竟如何。
俞年夜猷捋着雪白的胡子，不紧不慢的道：“这位牛兄弟天生神力，本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可惜时候没遇到名师，如今年纪年夜了，筋骨已经僵化定型，武林中那些高来高去的精妙武功是没法再练了。”
秦林闻言好生失望，陆胖子把肉乎乎的胖脸一嘟，牛年夜力更是沮丧之极。
孰料老将军话锋一转：“不过，本将还有些沙场征战、蛇矛年夜戟、十荡十决的秘诀，乃是一力降十会的笨功夫，不知牛兄弟要不要学？”
俞年夜猷乃当世剑术第一，他自谦的笨功夫，怕是比他人家的“伶俐功夫”还要高明百倍哩！
牛年夜力把脑袋点得像鸡啄米，连声要学。
“笨伯，”秦林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真是条憨牛，”陆胖子抡起肥腿，朝着牛年夜力腿弯儿踢去：“还不拜师？”
牛年夜力这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高高兴兴的朝着俞年夜猷磕了三个响头。
俞年夜猷瞧着牛年夜力心性憨直，也十分欢喜，亲手将他从地上扶持起来，摆出师尊的架势，正颜厉色的教训道：“我辈习武练功，为的是定国安邦、沙场上一刀一枪搏个功名身世，切不成好勇斗狠……”
好嘛，老将军做人还真是一板一眼。
秦林笑着拱拱手：“俞将军剑术无双，牛兄弟若得了三分真传，将来必成纵横沙场的勇将，下官这就替牛兄弟多谢俞将军了。”
俞年夜猷摇了摇头，反倒站起身来，必恭必敬的冲秦林长长一揖：“秦主座差了。本将传给牛年夜力的功夫，不过百人敌罢了，您和令岳改进枪械、火药，乃是沙场上万人敌的秘诀。贤翁婿传的屠龙之术，本将传的雕虫技，不成同日而语。”
陆胖子和牛年夜力相顾而笑：咱们秦主座处处占廉价，历来不作兴吃亏，这不，刚才在营门吃个闭门羹，这么快就找补回来了。
军帐里的那些守备、千总、把总、旗牌官、中军官，则一个个面面相觑，自家俞将军历来威严肃穆，多年夜的官儿到营中，也没这么客气过，今天这年纪轻轻的锦衣官儿却是不简单。
论官衔，秦林正四品指挥佥事，俞年夜猷却是正二品都督佥事，要年夜上一圈；论职位，掌南镇抚司的权力，却要比车营参将厉害很多。
关键俞年夜猷是几十年前就享誉中外的抗倭名将，功勋卓著，秦林虽然也破案缉凶、赴海外招抚，立了很多功劳，但和他年夜血战数十场，荡平倭乱、又赴山西年夜同抵抗入寇的功勋相比，那还稍嫌不敷看了点。
秦林受宠若惊，双手将俞年夜猷扶起来：“老将军过誉，下官愧不敢当。”
心头则暗想这老儿其实不像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哪，怎么就总是获咎上司，不断蒙冤丢官、一辈子立了无数年夜功还在做个车营参将？
话犹未了，站直身子的俞年夜猷干咳两声，环顾四周，又声如洪钟的道：“刚刚本将一揖，敬秦指挥和令岳改进火器的伶俐才干，非是敬的秦指挥年纪轻轻就做到锦衣卫掌南衙，更不是敬令岳魏国公的煊赫权势。”
我们懂了，中军帐里的诸位车营军官尽皆挺胸抬头，有这么一位堪比汉朝周亚夫的将军，他们都骄傲得很。
我也懂了，秦林哭笑不得，终于明白俞年夜猷为什么一辈子升不上去了，或者，这老头儿居然还能做到车营参将，都已经算一个奇迹了吧，若不是张居正和兵部尚书方逢时爱才，恐怕以俞年夜猷的性子早就把牢底坐穿了……
商定新年之后牛年夜力就到车营随俞年夜猷习武，然后转到正题，中军官去把目睹陈铭豪和麻师爷打斗的三名军士叫来，听凭秦林讯问。
这几个士兵跟着中军官走来，有有笑的，身上衣服暖和，脸上干干净净，完全没有颓唐之气，他人一看就明白根本不是什么禁闭，而是俞年夜猷护犊子，把他们呵护起来了。
军官早已过原委，三名战士见秦林在座就先给俞年夜猷行了军礼，然后冲着他抱拳。
秦林态度极其和缓：“几位没必要害怕，本官在锦衣卫执掌南镇抚司，校尉、力士、年夜汉将军犯法都归我管，是为陈铭豪一案到此问问们。”
三人没有开腔，都望着俞年夜猷。
“看本将做什么？秦主座问，们如实答，禁绝谎，有本将在，没人能把们怎么样！”俞年夜猷虎着脸，看似唬人，实际上给手下战士吃定心丸呢。
俞老将军护犊子，果然名不虚传。
秦林也不点破，俞年夜猷肯教牛年夜力武功就很够意思了，总不成能人人都像南京浙兵年夜营马参将那么好话吧？
三名士兵越发放了心，这才朝着秦林抱拳：“不知秦主座要问什么？标下老实回答就是了。”
秦林便询问当日打斗的具体情况，尤其是麻师爷的加入冲突的过程，以及他头上究竟是被谁打到，有没有确切的看清。
“嗨，陈老哥实在运气太差了点，”头一个军士叹息着，连连摇头：“原本麻师爷自己是没脱手的，尽是五六个年轻的壮丁围着陈老哥打，起初他还忍着，被打急了也就还手，哪晓得不知怎么回事就打到麻师爷头上了，就地就把他打个倒栽葱。”
第二个军士也很是惋惜，“主座，他打庄丁倒也罢了，个个身强力壮，打不出毛病；怎么偏偏打中麻师爷了呢？姓麻的长得像根竹杠，一拳头就倒，倒了回去就死失落，简直就是陈老哥前世的冤孽嘛！”
牛年夜力懵懵懂懂的没听出什么，胖子可品出点味道来了，只是脑袋被什么工具塞住，就差那么临门一脚，打不开思路。
究竟是怎么回事，哪儿不对劲儿？胖子圆脸上五官挤到了一堆儿，冥思苦想。
“们的意思是，麻师爷并没有和陈铭豪互殴，陈铭豪只打中他脑袋一下？”
秦林突然提出了问题。
就像黑黑暗的一道闪电，一下子就把陆远志点醒了，胖子猛的拍了拍年夜腿：对了，就是这里不对劲儿！
究竟是秦林先找到了原委，麻师爷衣服上多处破损，膝盖、胳膊等处亦有瘀伤，既然知道他是打斗之后死失落的，那么验尸时固然所有人都认为是互殴留下的伤痕了。
殊不知依照这几个士兵的法，陈铭豪就只朝麻师爷脑袋上打了一拳，那么他身上的许多伤痕，是哪儿来的呢？
莫非、莫非……胖子沉吟着，忽然年夜声道：“会不会是麻师爷和众人分隔之后，又被什么人痛打了一顿，这第二场架才是送失落他性命的主因？”
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颔首，觉得有些事理。
唯独秦林嘴角微微一弯，揶揄的笑道：“胖子还得回炉，叫太师父再教教。”
陆远志眨巴眨巴眼睛，不懂怎么回事。
“胖子，在医馆学医这么久，不知道邪风入头之后，目眩耳鸣、头脑昏晕吗？”秦林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水，慢慢道：“再仔细想想，死者身体各处那些伤痕……”
“是他自己跌伤的！”胖子一点就通，马上恍然年夜悟。
颅内出血之后，颅内压力增高，脑组织受到压迫，人会眩晕、耳鸣，走路多跌交，如果出血比较快，压力增加年夜，一下子就跌地上瘫痪乃至死亡了，如果出血慢，有可能在延续好几天的过程中，患者都显现脚步错乱、掌握不了平衡，总是跌交的状态，直到呈现更严重的后果。
因为众口一词的麻师爷死于互殴，有了这先入为主的看法，再看尸身上多处的瘀伤就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打斗造成的，想不到是颅内出血之后头脑昏晕自己跌伤。
连经验丰富的秦林都被的误导了一把，难得的呈现了一次误判。
见俞年夜猷和营中官将还懵懵懂懂的，秦林就用中医邪风入头、目眩耳鸣的法，把这件事解释了一番。
“怪不得呢，”第三名在场士兵颇为佩服的瞧着秦林，“主座真如亲眼见过似的，那麻师爷简直来的时候，跨过陈家门槛就有些朗朗跄跄，后来又不知怎地跌过去，像自己把头凑上去让陈铭豪打一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他，陆胖子更是喉咙口咯的一声，冲过去把他揪住，厉声问道：“、什么？！”
秦林呢，将茶碗轻轻放到桌子上，眼睛眯了起来，长长的吁了口气：
“看来，这次咱们得锯头验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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