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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章打老朱家主意
相府千金张紫萱原本白净如玉的脸庞，此时红得嫣然可爱，深邃如渊海的双眸，蒙上了一层迷离、惶急的水雾，精巧漂亮的鼻翼还有光洁的额角都挂着细密的香汗，紧紧抿着嘴唇想要压抑那种难以忍受的刺激，可急促喘气带动胸口处的剧烈起伏，表白她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
“呼，好辣，好辣！”
张紫萱终于张开嘴唇，用手不断的扇风，发丝散乱、满脸通红，模样儿有点的狼狈，比起平时的出尘绝世，又多了三分可爱。
相府花园的阁楼之中，摆起了一只围炉，秦林和张家兄弟围坐，年夜冷天的吃上又热又辣的火锅，热得满头年夜汗，辣得直喘粗气，实在爽爆啦！
“这两个贪吃的家伙，居然又和秦林谈笑风生了！”张紫萱恨恨的撇了撇嘴，全然不想想刚才她自己吃的其实不比两位哥哥少。
今天秦林再次造访相府，随身带着一包工具，不过不可是缅铃，并且也不是来见已经上朝去了的首辅帝师张居正，而是指明要见他的两子一女，有西洋来的宝贝。
张紫萱原本就在见与不见之间犹豫，可张懋修听有什么稀奇工具，哪里还忍得住？前两天是他闹着要和秦林打斗，这会儿又翻转来劝妹妹，见上一见，把西洋来的稀罕玩意儿看了，再把秦林撵走也不迟。
这一见面嘛，哪里还撵得走？
先是那望远镜惹得张家三位争我夺的抢着看，登上府中阁楼，一会儿照照西边宫城中最年夜的皇极殿，一会儿又眺望南面远处的天坛，闹了个不亦乐乎。
接下来秦林又有种味道前所未有的调料，用来做围炉火锅美味无可对比，早已被挑起好奇心的张懋修立刻命仆人备下围炉，除原本的调料之外，秦林带来的那种红艳艳的、带着刺鼻味道的工具也加了进去，不一会儿，整个锅里都变得通红，翻滚着诱人的香味。
张懋修伸出筷子夹了块羊肉烫熟，吹了两口，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只嚼了两下就哇的一声叫起来：“好、好辣，不过，很好吃！”
张敬修、张紫萱将信将疑的如法炮制，只觉加了叫做辣椒的调料之后，火锅的味道完全产生了质的转变，初入口中，满口生香，稍一咀嚼，火辣辣的感觉就从口腔向胃里蔓延，如饮烈酒，如吞烈火，年夜冷的天竟然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脑门上汗珠直冒。
于是三位公子姐一边喊辣，一边不断的伸出筷子……
秦林也好久没吃到辣的火锅了，他的反应不像初度吃到辣椒的张家三位那么年夜，悠闲自得的涮着食物，趁着两位廉价年夜舅哥不注意，贼忒兮兮的目光就直朝张紫萱妙曼的身姿和绝美无伦的面庞上溜，肆无忌惮的饱览秀色。
“脸皮真厚！”张紫萱把秦林鄙夷了一番，脸蛋儿却越发红了。
其实从得知青黛是正妻、而互相看不惯的徐年夜姐是平妻之后，这位相府千金的芳心就有所松动，前一次秦林替朝廷解决治河民工所需粮食和新军枪械两件事，更叫她对这“负心薄幸、贪花好色”的家伙恨不起来。
或许不见他，只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某些想法吧，可一旦秦林主动打破了僵持，张紫萱其实不会继续别扭下去，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以往……
“秦林，来找老夫这两个不孝子做什么？”
一声断喝惊得张敬修、张懋修两兄弟赶紧坐卧不安的站起来，五彩碎石铺成的花径上，首辅帝师张居正连上朝穿的坐蟒袍都没脱，在仆人率领下气冲冲的走来。
张相爷的面色很是不善，他欣赏秦林的才调，但其实不肯意把女儿嫁给人做平妻，尤其是秦林的新政理念和他还有很年夜不合，相互间的关系相当微妙。
秦林也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前趋几步又要俯身下拜。
得得得，这厚脸皮的家伙一拜下去又不晓得要胡什么，张居正赶紧没好气的喊免礼。
“秦林，这几天可是臣门若市！”张居正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京师各级官员都锦衣卫衙门新来的秦佥事仗义疏财，把折俸的贡物都收购了去，真是救贫济难的及时雨呢——哼哼，各府库所存历年贡物、月港提督市舶太监所征实物，总价有八十多万两银子，折俸都要好几年才能出清，既然是及时雨，干脆替老夫都买下来，如何？”
张敬修、张懋修对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爹爹这可是蛮不讲理了，秦林收购一次折俸贡物，就算是尽忠报国了，哪有叫他全部买下来的事理？
秦林再有钱，也犯不着拿自己荷包里的银子来贴补国库嘛。
这一次是他正好低价弄到了缅铃，这才年夜赚了一笔，实际上折俸的年夜部分工具，要是依照挂号的价值买下来，那是要亏得血本无归的。
好比胡椒吧，总有个保质期，结果承运库发下来折俸的胡椒，有的还是嘉靖年间入库的，早就受潮走气了，完全是过期产品，市场价最多只有承运库挂号核算价格的三分之一，要按原价买，就亏得太厉害了。
这个事理，张居正懂、秦林懂、领取折俸的官员们也懂，所以吃了亏的官员，自然要怨声载道了。
可秦林有另外体例来解决问题吗？
张敬修兄弟俩替他想着体例，隐隐约约觉得这家伙今天带来的望远镜和辣椒似乎别有深意，而张紫萱美丽的眸子华彩一闪，已猜到了几分头绪。
秦林虽没有拜下去，终究笑盈盈的做了个长揖，嬉皮笑脸的回道：“好叫世叔知道，侄虽薄有浮财，还没到富可敌国的水平，要替国库赔补亏空，就算扒了侄的皮也做不到。只是侄对此事有些另外想法，还请世叔试试这里煮着的火锅，就晓得原委了。”
张居正上朝回来，肚子也有些饿了，走到阁楼上，闻到火锅热腾腾的香味不由食指年夜动，听秦林邀他吃火锅，嘴里冷哼一声，终究命仆人拿来碗筷，捡了些吃下。
“呃，这个不是茱萸的味道……好辣！”张居正抿着嘴，皱着眉，脸色越发的红润。
国古代调味，要吃辣就是放茱萸，张居正是湖北江陵人，固然热衷此道，他一尝就知道味道不仇家，火锅调味比茱萸的辣味更加纯粹鲜香。
秦林笑道：“此物名为辣椒，是佛郎机人从美洲带来的工具，冬季食用不但暖身，犹能发汗祛寒、通畅经络，唯其性猛烈刺激，不成多食。国中无人知道干辣椒的用途，就算折俸，官员们领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用，试试味道极辣，不定直接就扔到垃圾堆去了。”
张居正何等伶俐，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是，府库贡物折俸，因为往往领取者非需用之人，所以才会造成浪费，而人人怨声载道的局面？”
秦林点颔首，这确实是原因之一。
“启禀世叔，另外冒开贡物价值乃是各藩属使团的通病，其贡物价值往往虚浮，按挂号价格来冲抵俸禄，官员们就要吃亏；另一方面，许多药材之类的工具，久长堆在府库，价值已经年夜幅度下降，这时候还要依照原价来折俸，也是极不铛铛的。”
秦林完，就看着张居正。
听秦林所，就是要降低府库贡物折俸的价值，张居正闻言不由有些不乐，因为这样一来就会削弱节约钱粮支出的本意。
秦林嘿嘿一笑：“世叔且不要忧虑，若是肯全盘清理府库贡物，以市价八折的价格卖给漕帮和五峰海商，由他们措置销售，那么侄还有个主意可以弥补亏空，甚至增加府库收入。”
哦？张居正长长的眉毛斜斜一挑，叫秦林来听听。
“皇宫之中，以及内承运库，不是还有许多三宝太监下西洋时弄到的奇珍异宝，还有历代名家的书画，以及各色珍宝吗？”秦林笑眯眯，扳着手指头算账：
“这些珍宝原本就是历代奇珍，市面上不容易买到的，价格比起昔时绝对升值了很多，再加上曾在皇宫收藏的经历，就更增加了其价值，归正放在深宫也历来没有人动过，与其放着发霉，不如弄出来销售，以侄料想，绝对有很多达官显贵愿意高价购买。”
好哇，原来秦林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张居正捋着黑黝黝的胡须沉吟思忖，而张敬修、张懋修两弟兄都朝秦林一竖年夜拇指：牛，把主意打到老朱家啦。
不过，官员们喜欢皇宫里面的某件珍宝，主动要求用这件宝贝来折抵俸禄的事情，也是有很多先例的，好比隆庆帝不喜欢书画，那时主管锦衣卫的朱希忠就要求拿清明上河图折抵他的俸禄，而皇帝也应允了。
张居正深知自己宝贝学生的艺术修养，恐怕赶他老爹隆庆帝都还差着一年夜截，那些历代名家字画、田黄石鸡血石珍玩之类的工具，绝对是连瞧一眼都不肯意的，拿来卖失落，一部分银子进太仓库，一部分送到内库，皇帝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绝对没得话。
“算诡计多端，连皇宫的主意都打上了！”张居正朝着秦林一指，虽然黑着脸，嘴角却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张紫萱更是嘻嘻的笑，一向肃静严厉自持的相府千金，也朝着秦林做了个鬼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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