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私刑
兰澈态度突变大大出乎郁邪意料,除了惊诧之外,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先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楼明夜会对你如此在意,就连祈王都对你那般器重。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却不长脑子的蠢女人罢了,长安城随随便便都能挑出千八百个来,能有什么特别呢?”郁邪眯起眼眸,舌尖舔过匕首上有些刺目的血珠。
兰澈胃里猛地一阵恶心。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的吃货,对吃喝的忍耐度和重口程度已经令人发指了,没想到世间还有比她更可怕的人。
看着兰澈眸中满盈的厌恶目光,郁邪勾起的嘴角让那张妖冶面容更加魅惑:“明明什么都懂,却故意做出一副天真愚昧的模样,很辛苦吧?是为了迷惑谁呢?楼明夜?祈王?还是圣上?原来你是个如此有趣的女人,的确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从郁邪笑容中传来的那种阴鸷之感,自兰澈脚底板蔓延到头顶、发梢。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硬着头皮大声抗衡:“少说我,你不也是半斤八两嘛?在圣上面前唯唯诺诺装得跟三孙子似的,回头跟我来耍能耐,你是要骗谁啊?圣上?圣上?还是圣上?呸!死太监!臭变态!”
一旦看穿一个人,上当就没那么容易了。耳中听着兰澈的辱骂,郁邪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兰待诏不用刻意激怒我等待破绽,作为宦官身在宫内,你觉得还有什么污言秽语是我不曾听过的?那些主子们趾高气扬的咒骂远比你这枯燥无味的词句更加肮脏,习惯之后,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小诡计被看穿,兰澈无言以对,故作高傲地冷哼一声别过头,掩饰内心的慌张无措。
功夫高强的人不可怕,没有脑子等同于木桩。
头脑聪明的人不可怕,没有耐性早晚会露出破绽。
没有耐性的人不可怕,因为她有。
兰澈还算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最怕遇上什么人——就是郁邪这种,有头脑又有耐性,还能轻而易举在腿脚上甩她十万八千里的高人。
“看来兰待诏还是不愿配合。”郁邪将匕首别在腰后,从旁侧地上拾起一盘麻绳,双手用力一抻。
那麻绳相当结实,紧绷时发出一声崩响,听得兰澈心惊肉跳。
合着这死太监打算勒死她?不对啊,他应该不会要她的小命才对,毕竟只有她活着才对他有价值——如果郁邪绑架她真是为了勒索祈王,那么她活着将会是他达到目的的重要条件,毕竟祈王也是个头脑出众的人,不确定她还活着前不可能任由郁邪敲诈。
“不必担心,你应该清楚,我暂时不会杀你。”郁邪一只手提着麻绳,另一只手抓住兰澈手腕,动作利落地将兰澈两只手用麻绳捆住。
兰澈几乎没怎么挣扎。她知道挣扎没用,反正郁邪现在不打算杀她,她就静静等候时机好了。虽然她不介意为了祈王吃些苦头,可是挨打这种事,没有总比有好吧?她又不是受虐狂,没那种非得作死惹对方来虐待自己的矫情毛病。
郁邪对兰澈的安静颇为满意,他持着麻绳另一端抛过房梁绕了两圈,再绑上一个死结,而后挥舞匕首将多余的麻绳斩断。兰澈被强行拖着站起,绳子垂下的高度恰好与她身高近似,只比她高出那么一点点,她需要踮着脚才能勉强站立。
“兰待诏现在这里清静清静吧,晚些我再过来。”郁邪退到门口,留给兰澈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顺便……奉劝兰待诏别再想着逃跑,下一次,可就不是皮肉伤这么简单了。”
房门关上,屋子里又重归黑暗。
兰澈在一片漆黑之中安静异常,听着郁邪沉稳脚步声远去,渐渐不闻,她才如释重负松口气。
旋即,她龇牙咧嘴,泪花闪闪。
疼。
掌心的伤口钻心地疼。
这种疼痛并不寂寞,同时折磨着兰澈的还有饥饿与疲惫。在漫长的驿道上追逐两骑人马一整天,还未等歇息便被绑来这里,她这小身板儿着实有些吃不消,特别是必须踮脚站立的姿势,坚持片刻便会双脚酸痛、双腿发胀,仿佛筋骨都要断了。
兰澈试着让双脚平平着地,可是这种姿势下她的双手又会因麻绳捆绑过紧疼得厉害,时间稍久便会领双手充血、冰冷麻木,甚至失去知觉。
不得已,她只能轮换着踮脚与脚踏实地,尽可能让手脚轮换放松,交替受苦。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就算她能忍得住那份疼痛,总不能不眠不休一直耗着吧?
此时兰澈才明白郁邪的险恶用心,也对这种看似没什么伤害却极端折磨人的酷刑产生了一丝丝畏惧——都说宫里流传着各种把人活活折磨死却不见血的私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幸将要遭到同样待遇,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性命再与楼明夜相见。
她离开他只是想松口气,想退一步给自己思考的空隙,而非与他永恒诀别。
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兰澈想要理顺思路从困境中寻找能够死里逃生的蛛丝马迹,可是那道清俊的、令她沉迷的颀长身影,总是在她眼前、脑中、心里频频闪现,挥之不去。
“真没出息!”兰澈愤怒地睁开眼,低低骂了自己一句,许久未沾过水的嘴唇干裂流血,弥漫到口中便是一股腥甜。
骂完她又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委屈。
从没想过喜欢一个人会是这么难过的事情,求不得,盼不来,却又割舍不下。哪怕只是短暂的分别,哪怕给自己留了后路说还是要回到他身边,十几个日日夜夜见不到他,仍让她的心像是缺了一半,丢了什么,空落落的。
空虚,酸涩,不甘,想哭。
她是那么强烈地期望着,期望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还会像那时将她抱在怀中,为她怒而斩杀睿王世子一样,做她独一无二的救星。
可他真的会来吗?
兰澈忽然觉得,似乎现在楼明夜对她的关切,竟不如从前体贴了。
也许,他……倦了?
掌心的血仍在孜孜不倦流淌,顺着手臂光洁皮肤蜿蜒而下,兰澈却渐渐感觉不到痛楚了。
她有那么一瞬恍惚。
是不是,她干干脆脆死在这里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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