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启程开始就一直在下雨,一天一夜,路上泥泞不堪。按照舆图上显示的位置,还有一日就能入城了。
即便是在逼仄的马车空间里,卫瑶卿头上还是带上了防雨的斗笠。她或许不算顶聪明,但那管事的意思她听懂了,可能会有敌袭。
她没有打算与那个管事攀交情,纵然鲁商商帮赫赫有名,又纵然那管事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但她不是真的迷途少年,不想搭上这条看起来不错的船,她只是个过客。
所以能听懂话,不坏事就够了,剩下的就不归她管了。
她相信一个在鲁商商帮中说得上话的人物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与她所说的话定然也非空穴来风,她只要带着斗笠,避免被波及到就好了。
雨还在下着,今夜路上黑漆漆的,实在是无法行路了,商队吹响了号角,准备入林避避雨再走。
她没有下马车,吃了两口干粮喝了点水,就闭上了眼睛。
雨夜一片漆黑,火把也点不着,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淅淅沥沥的雨声又掩盖了不少声音,正是暗夜行动的好时候。
雨声中有轻微的声音靠近,她能明显的察觉到有不少人靠近了前面的两辆货车。
管事有意放水,偷不走还真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人和了。
不过变更横生,商队中有高手。
眼下仆役们都呆在车里避雨,没有人离开马车,若非靠的近,她也不会清晰的看到一闪而过的火折子,以及惊鸿一瞥间,着黑衣的人与商队中几个随行的剑客在交手。
最最重要的是遮雨布被翻开了一角,货车被划拉开一个大大的口子。
虽说没有组装起来,她也只看了一眼,却清晰的看到了货车上巨大的弓弩与疑似底架的事物。
好家伙,巨型的弩车啊!
除了军营里,谁有这等东西?而且看这大小,还不是每座军营里都有的。虽然只是几个零散的部件,但她还是可以肯定,若是拼接起来,应当是她所见过的最大型号的弩车了。
能并列大楚五大商帮之一,果然胆子不小。这种商帮自然有朝廷的扶持,偶尔运些违禁的事物,譬如鲁商商帮运些盐铁她也觉得实属寻常。但运上了巨型弩车,这任意一个稍懂局势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都会看的出,此事定有阴谋。
难怪剑客不敢声张,这要是被那么多人看到,就当真出事了。而动手的也知晓这一点,于是只发出了零零碎碎的响声。
不过,与她有什么关系。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味道,遇水不散,应当是迷烟吧,可能虽说交代过了不准她声张,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她,卫瑶卿做了个鬼脸,找了个合适的昏过去的姿势躺了下来。
今晚她什么都没看到,就是这样。
……
被管事摇醒的时候,卫瑶卿险些打了个哈欠,一开始是装昏,后来是真的睡着了。
管事表情严肃至极,掀开车帘就闻到了马车内浓重的迷烟,一边挥着手驱散着迷烟,一边问:“昨日可听到什么动静?”
昨日的动静你真会不知道?卫瑶卿看着管事毫无破绽的表现,也作出一脸惊慌的样子:“我不知晓,昨日好像睡得特别沉,也不知为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中了迷烟。”管事放下车帘,“出来透透气,让迷烟散一散。”
卫瑶卿从善如流的跳下了马车,看到昨晚货车的位置已经空了,周围还躺了几个剑客的尸体,看得出昨晚经过了一场恶战。
对上她惊慌不已的表情,管事不置可否,只道:“算了,谅你也不会清楚,我们都中了迷烟,昨晚有人来偷货物,这些剑客……诶……真是可惜了。”
管事没有怪罪,她自然松了口气,看到他上前同身边的几个人说着什么,大体意思是,东西丢了,只能再高价请剑客与护卫了云云。
反正与她无关,卫瑶卿靠在马车边歇息,就看到红果儿瞪了她一眼。
她若有闲心情不妨逗逗红果儿,但今天可没有什么闲心情,是以她打了个招呼,待迷烟散去后就上了马车。
不出什么意外,今日午时就能入城,再过几日就能入金陵了。
商量了一番,管事决定昼夜不停的赶路,尽快赶到金陵城,鲁商商帮在金陵城有个临时的落脚点,眼下商队里护卫稀少,最重要的剑客因昨日那一役死了不少,急需进座大点的城池修整一番,补足人数。
一场与他毫无关系的混战,脱手了手上两只烫手的山芋,死了不少或许是监视他的剑客,真正的赢家看来还是这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管事啊!
……
……
连续几日的奔波,紧赶慢赶,终于在这一日正午到达了。
她掀开车帘,因视力极好,隔着蒙蒙的细雨看到金陵城就在眼前。
今日不是什么好天气,还下着细雨,但却还是透着一股子细腻的繁华奢靡。
故地重游啊!当年她以为此一去,不到她年华老去,七老八十很可能不会再来到这里了,但是没有想到故地重游来的如此之快。既然来了,那就再走走吧,做些当年没有做过的事情,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为她所用的。
眼下春景已是非常浓郁的时候了,即便隔着蒙蒙的细雨,却依旧可以看清雨中穿着美衣华服,撑着伞排队等候护卫放行的百姓。
排队的人严格来讲并不算多,但远远望去,看不清伞下的人,只看得到伞下的华服背影与伞面的诗情画意,正是透着一股子莫名的美感,她若是丹青妙手,指不定见此景,会生出了几分作画的心思。
排队放行很快,金陵没有眼下长安城的戒严,自然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什么人,所以检查放行的速度很快。
“包袱解下来,马车掀开,有违禁物的一概收缴。”护卫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
眼下又没有得到什么禁令,检查起来也有些马虎。
卫瑶卿带着斗笠撑着伞下了马车,感慨真是哪里的护卫都一样,也会偶尔偷个懒,近看就没有远看的那般诗情画意了。
毕竟诗情画意是偶尔,多数人还是要奔波于生计的。她抬头看向前方的管事,也就是红果儿的叔叔,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雨的缘故,一向处变不惊的管事脸上多了几分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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