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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虞笑所说,那个白衣如风的男子,大约年过中旬,一方八字胡子,眉眼还算温和……于是,莫长安和夜白便寻了虞笑将那男子的模样,拓在纸上。
然而,看着那张纸上的陌生面容,两人皆是摆了摆头,表示并不识得,等到离了虞笑的寝宫之后,莫长安才送着夜白到未央宫宫门口。
“师叔觉得那人是否有些蹊跷?”莫长安驻足,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心中却是被自己的行为感到无奈。
她如今,也算是有几分没事找事的嫌疑,原本夜白就是对此地颇为熟悉,她犯不着亲自相送,但天知道她这会儿究竟怎么回事,竟是忍不住想着多与夜白这厮待上一会儿。
这种诡异的想法,莫长安其实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的确也是心思通透,自己这般反常,率先对此感到诧异的,只是她自己。
“嗯。”夜白颔首,心下本还寻思着如何开口扯些闲事儿,顺利挽留住小姑娘,也好与她一同呆着久一些,如今莫长安提及神秘人,他便深觉恰当。
想了想,他继续道:“那人的容貌的确是我不曾见过的,你大抵也见过师父留下来的那些字画罢?”
子规门历代下来,但凡师尊一流,羽化之前便都有专门的画师为此拓下容颜,以供后人瞻仰。而这些画卷皆是留在于半生的藏宝阁之中,依着于半生对莫长安的疼宠,夜白以为小姑娘定然是去过藏宝阁,且一旦她去过,便极容易发现画卷的存在。
果不其然,他话音才落下,那头莫长安便点了点头,回忆道:“没错,我的确是见过的,那几十卷的画中,我大抵仔细看了一大半,且多数皆是临近时期的长者,若是我和你都没有出错,显然那神秘人是有些蹊跷的。”
她所说的蹊跷,自然是指神秘人的身份,诚然从虞笑和少年槐树精的嘴里头说出的,皆是暗指那神秘人出自与夜白一同的门派——子规门,不仅如此,虞笑能够提供的画像如此,少年槐树精能够提供的子规门令牌也如此,若非夜白和莫长安都见过子规门老一辈尊者的画像,恐怕是要被此迷惑了去。
“如今大抵是可以确定,那人并不是子规门的人。”夜白眯起眸子,琥珀色眸底划过几分深沉之色。
他的确定,与莫长安所想几乎一模一样,不为其他,就为这人太过嚣张,全然不知子规门还有画卷一事。
关于子规门的画卷一说,相传是千年前子规门的掌门所立下的规矩,但碍于这等子规矩有几分阶级划分的嫌疑,不符合子规门办事的一律平等的原则,于是乎当时的掌门便掩饰下来,只让几个师尊级别的人物知悉此事。毕竟修仙练道一事,极少人真的能够成仙,谁也想着哪怕百年之后,后世的小徒们能够借着画像缅怀他们,这其实也算是想要留下自己的足迹的一种法子。
可如此下来,便也就一代接着一代,此事辗转成了机密,只几个修为和造诣抵达了师尊位置的人,才能够知悉。
而明显,那神秘人并不知道此事,正是因为不知道,他才为了使自己的存在更加确凿,刻意让虞笑看见他的脸容,并用以之后‘离间’莫长安和夜白两人。
“我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目的不纯,摆明了要离间咱俩的关系!”小姑娘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哼一声,不屑道:“他以为我们是那么好糊弄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搞笑!”
骂骂咧咧的时候,莫长安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词,但夜白眸底不为人知的一亮,只为她口中吐露的‘我们’‘咱两’一说。
也是奇怪,从前他没有对小姑娘那么上心的时候,倒是也没有那么仔细,可如今但凡她随口说着什么,他都能够敏感的捕捉到。
“师叔怎么不说话?”见夜白沉默,眉眼舒展,一副还算满意的表情,小姑娘忍不住嘴角一抽:“莫不是师叔认得此人?”
那人离间的行径,到如今已然令莫长安看的清楚,虽然她不知道这人究竟为何要如此,但至少她明白,那张露给虞笑看的脸容十有八九是假的,而那个神秘人物,想来也只是冲着她来。
“并非。”夜白摇头,一本正色的将自己发愣的嫌疑扯开:“我只是在想,她怎么会知道你身上的封印?”
“这也是我所无法想通的。”莫长安不疑有他,只继续道:“就我所知,封印一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悉,当年师父之所以知道,也是我那时初初修习仙术,一时控制不住体内气息,差点兀自解了封印师父才得知的。”
莫长安至始至终都不会去怀疑她师父庄舟,毕竟当年他师父知道此事之后,帮衬着她隐瞒下来不说,还苦口婆心、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修习仙法的时候小心着点儿。不过即便心中惶恐,她还是感觉的到,在知道她体内流着一半九尾赤灵狐血统之后,她师父俨然就像是得到什么天大的宝贝一样,整整三天三夜,醉生梦死,要不是生怕给她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恐怕还得昭告天下,普天同庆不可。
好半晌,夜白都没有回答,直到莫长安以为他不打算说话了,那厮忽然凝眸,清冽的眸底倒映着小姑娘白嫩嫩的脸容,道:“在这之前,你可遇到过鳞族的人?”
“鳞族?”莫长安眉心一跳,面上兀自镇定:“师叔是说……姜衍?”
就目前,他们知道的鳞族人,是姜衍无疑,可直觉告诉莫长安,夜白所问的不是姜衍,而是她心中那个香草美人,姜姽婳!
那日姜姽婳来看望她,刻意躲着夜白,莫长安不是不知道,所以这会儿夜白问起,她顿时便警醒了几分,生怕被夜白看穿什么。夜白与她如今相互信任是不错,但关于香草美人的事情,莫长安是不愿透露的,要是他二人有什么仇怨……后果可是不可设想的!
“不是。”夜白蹙了蹙眉梢,继续问:“我是说……旁的鳞族人。”
果然,夜白说的该就是姜姽婳,毕竟鳞族气息很浓,夜白修为极高,不会察觉不到那日姜姽婳在附近出现的气息。
“那……难道是执秀?”姜衍身边的那个随从少年,正是唤作执秀。
“罢了。”夜白微微叹了口气,倒是也没有追问,只淡淡道:“虽然不知是谁知悉你的身份,是谁想着暗害你,但我总归会护着你的。”
他平静的说了一句,仿若随意问个天气一样,从容的让莫长安忍不住愣住。而后,她忽然一笑,歪头看向夜白,红口白牙,甚是春色迷人。
“师叔,如今可是我术法略高你一筹,该是我护着你才是。”小姑娘笑颜乱人,撞在夜白的瞳孔之中,惹得他心尖一颤,寂静无声的欢喜之意,弥漫整个心房。
他薄唇一勾,似笑非笑:“小妮子倒是会逞能。”
说着,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但就是不想这么离开。
“师叔,我这可不是逞能。”莫长安不服气,哼道:“不信,来过过招儿?”
她心中是百分百确定夜白敌不过自己的,所以才刻意提出过招,毕竟素来是夜白折腾的她不得不低头认输,好歹她也能打的夜白跪地求饶一次了。
夜白神色不改,淡淡道:“今夜更深露重,还是先回去歇息罢。”
“哼,你果然是不敢!”莫长安嘲讽道:“我当你多么厉害呢,连和我一个小姑娘过招的勇气也没有了?当年叱咤江湖的奚琴公子去哪儿了?为情势所逼躲起来了?”
“激将法?”夜白挑眉,眉眼舒朗,眼尾泪痣灼灼而蛊惑人心。
他知道莫长安的确是在用激将法,逼着他动手和她过招。
小姑娘直言不讳:“嗯,激将法,接招吗?”
“你若是冲我撒撒娇,或许我还愿意应下。”夜白敛眸,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但话一出口,他其实已然是料到这小姑娘会是‘刚直’的拒绝,随即甩脸走人。
他对莫长安的了解,其实很深,至少他知道,这小妮子该硬气的时候分毫不让,该服软的时候,也比任何人都没骨气的厉害。
但这一次,他显然所料有些偏差,就见莫长安闻言,眨了眨漆黑的眸子,随即一笑:“撒娇肯定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嘛……”
她掌心一丝焰火升起,一瞬间朝着夜白的眉宇飞了过去:“我若是出手,你这狗东西难道会不还手,任我打?”
小姑娘咯咯的笑声落下,整个人便朝着夜白飞驰而来,她手中火球顺势脱离掌心,刹那便朝着夜白的脸上飞去。
不得不说,莫长安下手的确很狠,但为了逼出夜白,她也只好如此所为。
可奇怪的是,就在火球离夜白愈发近的某个瞬间里,夜白依旧一动不动,周身连一丝灵力也没有,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火球砸个花容损毁。
“你疯了?”莫长安说时迟,那时快,立即一挥衣袖,将就要落在夜白眉间的火球挥散开来,只身落在他的面前:“我若非及时收手,你这闭月羞花的小脸蛋儿恐怕是要毁了去的!”
一边说,小姑娘一边心疼的瞅了两眼夜白那白皙如玉的脸容,暗暗松了口气。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当真毁了去,恐怕她是要哭死的,毕竟夜白好歹也是有史以来,喜欢她的人中,最是好看、最是修为高、最是……令人垂涎的一个。
“我猜着你不会舍得动手。”夜白弯唇,若非莫长安站在他的跟前,恐怕一准儿瞧见他藏在袖中,背着后边儿的右手上,虚虚捏了把汗。
但即便如此,夜白还是表现出一副很是镇定自若的孤高模样,瞧着很仙……若是忽略那股子逞能之后的慌乱,倒是不错。
“那我若是真的动手了呢?”莫长安看向他,见他笃定十足的模样,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夜白这狗东西,委实让人觉得太过可怕,连该有的惯性还手,他也不去动作,若是她当时的确存了几分好整以暇的心思,恐怕这狗东西的绝世美颜,就要保不住了。
“那也只能是命了。”夜白叹息,无声一笑:“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罢。”
若是梦中的那个自己的确如此,夜白想,或许现在他更是该主动一些才是。毕竟他的的确确被这别样的牡丹,弄得神魂颠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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