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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勉满头大汗,自发烟讯之后,过去足有一个时辰,他还未把这处禁碑炼化了。
而四周不断有玉霄弟子过来,将他们围困在里,虽只在外间法器遥攻,并未逼了上来,可也是给他们以无穷压力。
燕志良神色凝重道:“看这情形,玉霄这是以我为饵,好引上宗来救。”
他朝外看了几眼,随司马权过来时是在近晚时分,现下天色已暗,十里之外俱是黑沉沉一片,除了几个方位上仍有灵光闪烁,并不见有人来救。
高髻女修道:“上宗不定已有人到了此地,许是识破玉霄计策,现只伏在一边,如此僵持也好,可令掌门从容炼化那机枢,那时就可脱身了。”
唐道人挡开数道袭来星光,哼了一声,道:“哪来这等好事,眼下只消来一个炼就法身的三重境修士,用不了多少功夫,可把我等灭杀在此,没有上宗援手,我等就是死路一条。”
燕志良赞同此言,道:“唐师兄说得不错,看外间架势,无人接应,哪有可能走得脱。”
他朝青铜鼎看去,“说不得,就如掌门所言,稍候只能借重此物了。”
玉霄派两名道人始终盯着下方,可等到此刻,他们迟迟不见有人来救,不觉疑惑,那瘦削老道抚须言道:“怪哉,莫非魔宗就不顾此处了么?”
青衣道人思索一下。言道:“盘浚峡这处法坛若是不占了去,下游数十座阵盘想要平下,却需下数倍气力。魔宗绝然不会不伸手,只怕是瞧着情势不对,故才忍着不动。”
瘦削老道冷言道:“看出来了?那也无妨,便给他等再添上一把火。”
青衣道人起手虚按,言:“道兄莫急,此刻不是上好时机,且再等等。”
瘦削老道点头称是。
转眼又过去一个时辰。看那法坛禁碑已是大半变作赤红之色,似只差些许就可炼化。
瘦削老道断然言道:“不可再等了。师弟暂为我护法,我去称量一下这些小辈。”
言罢,他把身一摇,纵步而下。
大摩派等人瞧见一名双眉如雪的老道过来。顶上却无半朵罡云,顿知是炼就元婴法身的修士到此,哪敢让他近前,都是纷纷祭起法宝,打了过来。
瘦削老道举止从容,哂笑一声,轻轻向下一指,起了禁锁天地之法。
此间所有人都是身上一沉,如压山峦。顿时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瘦削老道拿一把金如意出来,轻轻一拨。几件打来法器还未发威,就被他隔空划落一旁。
大摩派修士见得此景,想要以心神召唤,再发攻势,却发现感应迟滞,驱使起来竟然颇不如意。知他如意之上有古怪,只得稍稍撤开一些。在上方悬绕不发,寻找机会。
瘦削老道不去多作理会,他此来是为打杀几人,好逼得正主现身,只是此刻他目光一撇,却见付勉居然仍旧坐在那禁碑之前未动,好似丝毫不曾受了禁锁之术制压,眼看着就要功成了。
他不觉一皱眉,猜测当有什么法宝护身,心下冷哂,反掌一拍,立有大片星火洒下,对其而去。
燕志亮提气高呼,道:“护住掌门。”
随他声起,几件守御法宝飞起。
他们相互知根知底,因此也极有章法,出手之时,有人主攻,有人主守,两端皆有兼顾。
然而与那星火一触,一件守御法宝竟然顷刻就被消融了去,从天坠下,掉落尘埃,那老道再把如意一祭,天中法宝也是被逐个敲落下来。
大摩派一众修士虽全力抵挡,但终究力不如人,手段一会儿就被破了个干干净净。燕志良眼看就要护不住,心下大急,付勉若受侵扰,炼化禁碑之事便要前功尽弃,于是再不犹豫,起手抓出一枚牌符,一狠心,把法力往里注入。
几乎就在同一刻,摆在远处的一只青铜鼎轻轻一震,其上封贴的朱红符纸登时掉落下来,顶盖喀喀几声,生出几道裂纹,自缝隙之中就喷出一股了青烟,袅袅往天中升去。
瘦削老道先前也是瞧见了那三口大鼎,不过他只当是魔宗法器,见其开了,也很是慎重,不求攻敌,先求自保,往后撤开少许,露出小心戒备之态。
然而等那青烟飘散之后,他候了好一会儿,却是什么动静也未见得,望鼎内一望,里间竟是空空如也,他白眉一扬,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
待要再出手,忽觉间,身边一阵阴风吹过,他微微一晕,身上一张护身法符无火自燃,他神色一变,道:“外魔?”
他立刻伸手在眉心一点,把自身七窍封闭,又放出护身宝光,再接连祭出两件法宝在外,以作护持。
若是针对寻常魔头,他这番应对之法不可谓不对,且还算得上是十分谨慎了。
然而真魔却是不同。其厉害在于一旦变化无形,护身宝光和寻常守御法宝根本无用,其可直入修士身躯之中,若对方心神稳固,寻不得机会,便会潜藏下来,稍有破绽,立刻便会趁隙而入,或是占据身躯,或是侵吞神魂,故他此举根本无用。
瘦削老道虽修道近千载,从未见过灵足自生的千载真魔,自以为已然防备稳妥,待要再行出手,可就在心思转动的一瞬间,忽觉眼前一黑。
初时还以为什么法宝神通,而后才猛然醒觉,是自家双目已坏,因不知是中了何等招数,心中不觉又惊又怒,还存有几分慌张。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能悬崖勒马,稳守心神,以他功行,至少能能捱过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内若能请得宗门高人,也未必不能保住性命,但他不知就里,放纵心猿,不过几息之间,就觉四肢沉重,身躯渐渐生出疲惫之感,入如梦中,偏生还不愿从中醒来。
燕志良等人这时觉得身上一轻,哪还不知是真魔建功。
这等诛杀敌手的大好机会他们哪肯错过,当下各祭法宝神通,齐往对方身上打去。
然而此刻,瘦削老道却似乎清醒了一些,怒喝一声,道:“小辈敢尔!”
他把袖袍一挥,一股重压又是降下,六人才方飞遁起来,就又被定压下来,但瘦削老道毕竟仓促出手,晚上了片刻,那六件法宝已及身,顿将砸得他浑身宝光破碎,扑跌在地,法身险险崩散。
青衣道人见状,惊呼一声:“师兄!”刚急着下来救援,然而身还未动,耳畔却听得那瘦削老道传音道:“师弟莫要下来。”
那声音急促无比,好似前方有什么莫大危险一般,他略一犹豫,忙又顿了身躯,惊疑不定看着下方。
瘦削老道毕竟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此刻已是察觉到自身神魂正被一物慢慢侵夺。
对于此等较量,或许魔宗修士还有几分防备手段,他却丝毫无有反抗之力,勉强稳住身形,脸上露出一股决绝之色,沉声道:“好魔头,便随本座一同去吧。”
把法诀一拿,就有一道道星光自七窍之内迸发出来,法身在这等光虹冲刷之下,不一会儿便就支离破碎。
这是玉霄派中以星火焚躯,扫荡一切外魔的手段,但是此法一出,一身功行散尽,弄个不巧,就要神魂俱灭,他显然知道自家绝无生理,才会如此。
就在这时,却见一个模糊魔影自他身上走了出来,冷眼在旁看着,直至其彻底被星火烧成灰烬,张口一吸,将一缕难以辨明的清淡灵烟吸入嘴中。
青衣道人见此一幕,心头惊骇异常,顾不得再隐藏在侧,伸手一点,就有星雷落下。
那魔影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莫名一笑,把身躯一晃,乍然消隐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轰轰雷光落下,却是砸了一个空。
青衣道人心下莫名一慌,念头转了转,自家连对手是何物都弄不明白,又如何对付?
他可不愿落得与自家师兄一般下场,故而非但不落了下来,反而抛下此处,纵身化一道星光就飞去天穹了。
他这一走,那魔影又是现身出来。他对那些在周围游走飞遁的玉霄修士似无半点兴趣,反而望付勉等几人看来。
在真魔眼中,神魂饱满的魔宗修士显然更为吸引他,这也是万余年来,少有修士制御此魔的缘故,就是怕还未伤到敌手,便先葬送了自身。
燕志良一转牌符,起了冥泉宗所授御魔之法,然则几番催动,却总是传来一股抗拒之意,忙道:“诸位小心守御了。”
此间都是魔宗中人,反而知晓如何应付,俱都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来,须臾身上多了一层血光。
魔头吸食血肉,只是那等寻常魔头所为,但到了真魔这等地步,却只食神魂,而沾染了修士精血,致那阴灵不纯,一时也就难以变化无形,通常会对此十分抗拒。
果然,那真魔对那血光好似很是厌恶,再加似对燕志良手中牌符有几分忌惮,在外绕了几圈,并未对着他们扑下,而是一转身,落到了另两口青铜鼎之前。
燕志良神情大变,暗叫一声不好,这头真魔方才吞了一个三重境修士神魂,要是再被其吞下了另两个同类,极可能化身天魔,到了那时,除了洞天修士,怕就无人可制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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