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谦倒是没想到,杨清还能有此高论,且还和自己论起了“道”来。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杨清,一派仙风道骨的架势,很有那么些得道高人------或者说是神棍的味道。
虽说他的观点略显主观偏激,却也深深谙合龙蛇之道。这样的人若是进入官场,搞不好还真能有大前途,大富贵------当然,这样的人一般都属于蝇营苟利之流。一旦有机会步入仕途,日后绝对会成为大贪官,大祸害!
这可不是万民之福啊------
为了能提早阻止悲剧的发生,李谦决定小小的打击他一下,于是认真地问道:“杨大仙,敢问何时飞升天道,需不需要度一度雷劫?”
“雷------雷劫?什么雷劫?”杨清怔怔地问道。
“九道天雷啊!”李谦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想啊,既是要成仙的人,这身皮囊作为肉体凡胎的存在,于你来讲则相当于是束缚,是累赘!那么想要羽化升仙,登临仙界,就必须要先经受九道神雷的淬炼洗礼,如此方可成仙成圣,得证菩提!一如老子般,逍遥自在,与万古长存,与天地同寿------”
李谦深邃的目光看向他,一脸的高深莫测,就连笑容中都带着深深的蛊惑之意。
“怎么样?你想不想升仙?想的话,下回碰到打雷时,记得站在大树底下------唔,盘腿坐着也行,总之那样被劈中的概率会比较高,也省得你再运功引雷入体了,我给你出的这主意还算不错吧?是不是很想要------咳,是不是很想试试?”
“------”
一开始,杨清看他神情,还以为是要一本正经地向自己表达些什么。
可之后越听就越是觉得不对劲,那番言论听着半佛半道的,像是在忽悠人,但却胜在玄之又玄,很能蛊惑人心,一不小心就能让你着了他的道儿------若非和李谦相识日久,彼此间都比较熟悉了,杨清一定会怀疑他是邪教中人,专门出来愚民害人的!
这真不是在开玩笑,江浙地区一直都有邪教的身影在活动,各地常有误入邪教的愚民被人举告,下场往往都很凄惨,一家都被处以立斩之刑,罪行严重的甚至还会株连族人------
咕咚------
一旁的沈天佑听得十分入神,一联想到杨清被九道天雷劈中的场景,他就忍不住吞咽了一大口的口水。我的乖乖,这要真被劈中,莫说是九道天雷,光是一道就足可让杨清瞬间羽化成仙了------
李谦听到声响,目光转向他道:“你也想成仙?”上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轻轻颌首道:“骚年,我观你骨骼清奇,是块修仙的好材料,将来必可羽化登仙------”说话的同时,手已经飞快地探入了车厢壁板下的一个夹层,从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沈天佑。
“这本《葵花宝典》,乃是仙之一道不传之秘,拿回去好生修炼吧!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只收你十两银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小本经营,概不退换!”
“------”沈天佑接过册子一看,脸色登时变得通红无比,杨清则在一旁捧腹大笑。
李谦奇怪地瞥他一眼,然后凑到沈天佑身前一看,登时也有些懵了。那居然是一本春宫册子------突然觉得,十两银子卖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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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笑闹,几人到达春风一笑楼时,天已入暮。
李谦等人一进门便交了“盘子钱”,俨然一副常客的作派。
负责接待他们的,仍然是上一回那个大茶壶。只不过这一回,当他看清了李谦那张面孔后,脸上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李官人,二位公子,可有熟识的姑娘?”
“有。”李谦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手中折扇一收,轻拍着掌心道:“便是你们这儿的头牌清倌人了,赶紧让她出来侑酒作陪吧。”
“------”龟公这下是真的想哭了,欲哭无泪。
“你似乎不大欢迎我?”李谦本来就对喝花酒兴致缺缺,如今见他这般模样,便明知故问,拿他打趣了起来。
“哪------哪能呢?您可是我们楼里的贵客------”
“哦?那我倒是很荣幸了!你们一般是如何迎接贵客的?”
“------”
“哎,三两句话就把你给难住了,到底是新开的店面,经验还是欠缺了些------”李谦手中的折扇在他肩头轻轻一敲,随即便越过了他,径直往里走去,“甭废话了,天字号房一间,别告诉我满客啊!”
杨清突然发现,李谦这样的人是扮啥像啥,根本就不需要预先准备。当他跨进门口那一刻,身上的气质已经全然发生了改变,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角色之间过渡自然,转换流畅,变脸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让李谦都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一回,柳如烟居然再一次拒绝了自己,不愿出来相见,理由也仍然是老掉牙了的“身子抱恙”。
李谦心说,你们哪怕是换个理由,我即便是不信,也会装作自己信了。可你们现在拿这么个烂借口来敷衍搪塞,是在鄙视别人的智商么?
不过虽说有些不悦,他也真就没想过要闹事,这并不是他今夜过来的目的,因此便点头道:“嗯,我就当你说的是实话好了。”
“------”鸨母满堂春觉得很委屈,这次他说的并非是假话,奈何人家不信。
“你另找几位姑娘出来作陪吧。”
李谦随意地挥了挥手,便打发了她,随即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边上正忍着笑意的沈天佑,只道这回算是让他的“阴谋”得逞了,自己这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待鸨母下去后,边上的杨清却是笑道:“其实,她也未必是在扯谎。”
“此话怎讲?”李谦问道。
“我倒是听说,近来柳如烟状态不佳,便是在花魁大赛上都失了水准------”
杨清轻轻摇头,感慨道:“只不过,这到底是靠钱财堆出来的名头。她本就色艺俱佳,如今再有赵家的鼎力支持,夺下本届花魁是可以预见的------若是一直就这么病着,花魁估计是选不上了,但拿个四大行首也仍是绰绰有余之事。”
李谦只是“哦”了一声,并未表露出十分浓厚的兴趣。
杨清知他眼界颇高,性子淡然,这类才子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对他来说反而略显无趣,于是便非常识趣地止住了话头。
很快的,鸨母就把三位当红的姑娘给领了上来,全是姿色上等的清倌人。
杨清不愧是此间常客,一眼就认出了这三名女子,当即便凑到李谦耳边,压低了声音笑道:“看来我说的没错!满堂春为了对咱们表达歉意,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此三人容貌仅次于海棠红一等,皆是中上之姿,才艺也颇为不俗,仲卿兄要不试试?若能勾动佳人芳心,破例接了你这恩客也是有可能的。”
“去去去------”李谦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低声笑骂道:“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嘁------”
此话登时惹来俩人不屑的嘘声。
喝花酒,重点一般都不在酒水之上,否则也犯不着跑来青楼这等销金窟喝。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三人身旁各坐了一名女子,风姿卓越,芳香扑鼻。
若是就这么干坐着,只喝上几壶小酒的话,今晚这钱就算是白花了。有句话说得好,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男人不醉,女人没小费。
所以在男女双方的共同意愿下,众人便行起了酒令。
酒令是酒席上的助兴游戏,通常有雅俗之分,细分的话有四大类,分别是古今、雅令、通令和筹令。
其实这样的小游戏,无非只是为了助助酒性罢了,与后世的KTV里玩的游戏差不多一个意思。区别在于现代人不甚了解古人喝酒行令的方式,才会把它看得很难。
比较难的酒令不是没有,但那是比较复杂的雅令,一般只有读书人才玩得转。而普通大众们喝酒行令,其实就是掷骰、划拳、抽签、猜数等不需要动脑筋的名目而已。稍雅致一点的玩法,也无非就是击鼓传花,投壶射覆等看上去不太粗俗的名目了。
普通人玩的比较简单的,可称之为“俗令”,雅令的内容则颇为复杂,分有字令、诗令、词令及花鸟虫令等名目。
不过真要说有多难,倒也不见得,只要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记忆过人,兼之才思敏捷,通常都不会有太大的挑战性。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喝酒行令,比方说诗词令,并不需要你自己能作出诗词来,只需懂得最基础的平仄押韵,再通过引用合适的诗词,对应上酒令即可。
李谦虽不是这年代的读书人,但他有前身的记忆在,玩个雅令自是不在话下的。
雅令的行令方式,是推一人为令官,或出诗句,或出对子,其他人按首令之意续令,所续必在内容与形式上相符,不然则被罚饮酒。
当然,这个令官一般都是由姑娘来担任的,这是男人与女人相处时的一条不成文规定,就好比出去吃饭时,男方需要主动掏钱买单那么理所当然。
三男三女各怀心思,都想通过灌醉对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别看清倌人们卖艺不卖身,想要多拿到赏钱,增加收入的话,就必须要让客人多喝酒,酒钱上让楼里赚了一大笔不说,喝醉了的贵客,出手通常也很大方------当然,喝醉了的男人也喜欢占占女人便宜,在她们揩揩油什么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了,大的分寸把握好,不让客人借着酒劲儿占去了身子就行------身处红尘之中,也就个别名气比较大的女子,才能暂时出淤泥而不染了,其他的姑娘总免不了这些事情的。至于该舍出多少,则依客人身份的尊贵程度而定。
李谦看着杨清俩人那副猪哥样,心中不由有些好笑,心说青楼里的姑娘,哪有几个酒量是真正差了的?还能让你们给灌醉了尽情占便宜?
唔,若是换上高度烈酒的话,估计会很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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