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晃六天过去了,沈云在春望县的范围里都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戏班子终于请好了,各村都在搭戏台。不分男女老少,举村齐上阵,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比过年还要热闹。
请戏是春望县的老传统。碰到过年、八月节、天帝爷爷的诞辰、请神,或者大丰年等重要的日子,若是有了点余粮,相邻的几个村子往往会约好,一起请一个戏台子过来,在每个村子里轮流唱戏。至于具体的唱几天,视村民们的余粮而定。至少一天,多则三天五天也是有过的。
这一次,请戏的规模是历年以来最大的。除了沈家庄,周边所有的村子都加入了进来。
因为请戏的村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乡老们不得不约定:每个村子只准请一天戏;每个村子都是从晌午开始,一直唱到点灯时候,总共三场戏;具体的戏目,他们也先和戏班子定好了,要求是三天以内,不重复;唱完最后一场,戏班子立刻搬家什,转到隔壁村。这天的晚饭由隔壁村承担。然后是第二天的早饭和午饭(本来春望县的村民们是一日两餐的习俗。后来,受沈家庄的影响,现在绝大多数的人家都养成了一日三餐的新习惯。接连两年大丰收,村民们家里都存了余粮,去沈家庄打零工,又能赚些活络钱,日子过得宽裕些了,于是,招待戏班子也跟着多了一餐)。
至于如何地主之宜,招待外村人,这还是按照老传统来。按照乡老们的说法是,以前日子过得紧巴巴,得了一两斗余粮,都会拿出来与周边的乡里乡亲热闹一回,更何况,现在家里不但有了余粮,还有了余钱,日子越过越红火。那肯定不会亏待乡亲们。
除此之外,请戏期间,村子里的人手如何分派,各村也是有一套成熟的机制。而今年,不约而同的,各村的分派与管理,跟以往既有相同,也在很多方面有非常大的改变。
其中,最大的改变是,村子里的女人们也破天荒的头一回领到了差事。有些被公认为很能干的大姑娘小媳妇甚至成了管事的,甚至手底下管着好几个壮年男丁做事。
这在以往是绝对不敢想象的。因为请戏绝对是村子里的大事件,而女人以前是没有资格参与这种大事件的。极少数的被派了差事,那也只有村长或者族长家的女眷们。并且,她们也不能抛头露面,全程就是猫在厨房里烧水、做饭和洗碗。
但是现在,在各村,它却悄然成了事实。并且人人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毛病。
因为这里的村民们已经习惯了。
女人们和男人们一样,也能去沈家庄打零工。如果是个能干人,得到了沈家庄的认可,那她的工钱和一个壮年男丁是一样的。
尤其是女子识字班开起来后,女人们也渐渐的识字了,能写会算的,越来越多。
她们在沈家庄能够胜任的差事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男人还抢不过她们。因为沈家庄里负责派差事的大小管事,有很多也是女的。她们更偏爱女人们一些。而被选中的女人们也很争气,次次都是把差事做得漂亮利落,一点儿也不比男人们差。
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之后,男人们也服气了,完全没了脾气。
久而久之,从村长、族长到半大小子,没人再敢小瞧村里的女人们。
而女人们赚到了钱,买个什么针头线脑的,扯起尺花布、置办首饰,甚至养儿养女,自个儿掏腰包。不用再手心向上,跟家里的男人讨要。于是,她们底气足了,腰杆也直了,对于家里家外的大小事务参与度渐渐多了。不知不觉之中,就是村子里嘴巴最碎、最古板的老婆婆也接受了女人象男人一样出去做事,跟男人一样决策。
风气与传统,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沈云很高兴,也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变化。他时常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奶奶、娘亲和九姐还在,也能这样活得硬气,那该多好啊。
再者,这才是正常之道——天地分阴阳,道法有乾坤。阴与阳、乾与坤,何时有过尊卑、高低之分?人分为男女,理应是一样的才是。不能因为女子的体力天生不如男子,便将女子统统打进泥尘里,肆意的欺凌、压榨、剥削。这就跟不能因为凡人天生没有灵根,修行所需要的资源和时间都远远超过有灵根的修士(到目前为止,大量的实践证明,说凡人修行不如修士,纯碎是个误判。只要找到了觉醒天赋的法门,凡人修行,不让有灵根的修士),就剥夺凡人们修行的资格,肆意的欺凌、压榨、剥削,完全是同一个道理。
在请戏的前两天,齐伯拿着一大叠红彤彤的帖子过来请示:“云哥儿,这是各村送给我们庄子的请帖,说承蒙我们庄子里照顾,接连得了大丰收,邀请我们庄子里的人去看戏呢。大家伙儿也想去凑个热闹。可是我们这么多人都去的话,会不会给乡邻们添大麻烦啊?”
沈云笑道:“盛情难却嘛,而且大家辛苦了这么些年,也难得有这么个乐呵的机会。去是肯定要去的。”想了想,他说道,“门中之人,不论是长老,还是寻常的弟子,请戏期间,所有人都不得请假外出。但是,每人可以出去听两天戏。去还是不去,具体是什么哪两天,全听凭自愿报名。你们长老会负责统筹安排。反正有那么多天嘛,你们务必做到每天出去听红的人数差不多。还有,在乡亲们请戏期间,庄子以及周边的巡防工作要抓得更紧。这么多人集中到一起来,千万出不得岔子。”
齐伯听完,心里有底,知道该怎么做了,笑道:“行,我这就去安排,在明天下午之前,拿出具体的安排表来。”
沈云点头,笑道:“邻居家做好事,我们去凑热闹,也不好空着手去。你拟个单子,以我的名议给每个村都准备一份一样的礼物。让当天去听戏的人,带过去。“
“那您去不去?”齐伯知道他是不会出面的,但是,自从认识以来,没少听他拿戏文里的事打比方,觉得他是个喜欢听戏的,所以,想再游说一回。
沈云指着桌上堆得老高的几摞脉案,还有账薄说道:“欠了这么多的活,我这儿哪里抽得出空来?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尽兴就好。”
其实,他不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在齐伯进门的一刻多钟前,云景道长终于传讯过来:发现了雨前岛的探子踪迹。正与端木合力跟踪。
他已令二人将人给盯实盯死了,一旦发现雨前岛方面与凡人界这边的人或者势力有联系,立马回报。届时,他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亲自将一切阴谋掐死在摇篮里。
而原本,他是计划放长线钓大鱼的。但是,回到沈家庄后,看到庄子里,还有十里八乡幸福安乐、喜气洋洋,上至白首老人,下至黄口小儿,都沉寂在丰收的喜悦里,他突然从心底里觉得不值——凭什么让那些人来破坏大家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换句话说,那些渣渣配吗?
他现在的新认识是:对付所有妄图以一己之私,破坏大家的幸福生活之歹人,就该伸爪必剁,绝不留他们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是。”齐伯也没指望能搬得动他,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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