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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还能听到青青叫爹,是我三生有幸啊。”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你以前是不是来给我刷过马桶?”
梅花酥张张嘴。
他死死盯住她:“不准撒谎!”
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就差在他脸上写八个大字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梅花酥低着头,目光闪烁,许久才点了点头:“公主去游历前,我那时住在赤练营。”
花满眼睛登时一亮,瞳仁里浮出一抹惊,很快,便又有一抹喜冒头钻出来,表情怎地三十六变,好不精彩。
最后,目光如炬地紧紧盯着梅花酥,里里外外瞧了个透,最后,花满托着下巴,调笑了一句:“我猜你一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吧。”
不然怎么会偷偷给他刷马桶,还刷得顶顶干净。
本以为她还会忸怩一下的,不想,她抬起头,重重点头:“嗯!”声音很低很低,却异常坚定不移,“是爱得死去活来。”
花满:“……”
他就是随口胡侃,居然就这么被正经严肃地……示爱了。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花满脸都烧起来了。
这下,轮到某只兔子羞窘得死去活来了。
没有实战经验是他的错?
当然不是,他故作淡定:“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扭头,走了两步,回过头去,通红的脸看似镇定,“明天巳时记得去我家。”
“好。”
交代完,兔子撒腿就跑了,一下子就没影了。
梅花酥:“……”
兔子边跑边捂住心口:妈呀,心脏快被吓爆炸了!
他回赤练营时,已经夜深人静了,心肝儿还在沸腾,躺下辗转反侧了很久,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抑制不住体内莫名其妙的洪荒之力啊。
于是,花满去把隔壁铺的队长喊醒。
“队长队长。”
队长睡得跟死猪一样。
哦,队长就是只猪,八十岁的猪妖。
花满喊:“队长队长。”
队长继续打他的呼。
花满推:“队长!”
队长翻了个身,继续睡死。
花满深沉地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抬起手,对准队长翘起的俏臀。
“啪——”
队长捂着屁股一个鲤鱼打挺:“谁!”
一张笑脸迎上去,少年笑得像朵花,还是春天里随风荡漾的花,他春风得意满脸红光地说:“我赌赢了,田螺姑娘是母的,快给我十块玉石!”
队长刚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和晴天霹雳的巴掌,还有点懵圈,一副梦游状。
花满那兔崽子简直亢奋,笑得跟吃了鱼春草一样淫荡,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你跟你说,田螺姑娘是母的!”
“我就说嘛,马桶刷那么干净一定是母的。”
“小爷赢了!”
“十块玉石给我!”
“母的啊!母的啊!快给我,我赢了!”
队长脸黑得跟外面的夜有的一拼:“就这点事?”
花满哼,耀武扬威,得意得不得了。
队长一脚踹过去:“毛病啊你!”
花满:“……”
田螺姑娘是他媳妇,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兴奋的事?难道不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
花满抱着双手,瞧了瞧月亮,独酌了三杯。
翌日,是个大晴天。
赤练营男营的训练队长昨夜‘偶感风寒’,告了‘病假’了,营长大人就请了赤练营最杰出的少将军来帮着训练妖兵蛋子。
哦,赤练营最杰出的少将军是个母的,妖兵蛋子们一听,都眼睛放光了,雀跃得不行。
然而,训练才开始一个时辰,就只剩一片哀嚎了。少将军一上来就是半个时辰的负重跳,差点没把这群妖蛋子们给弄残废了,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废蔫儿废的,手脚都疲软了,抬都抬不起来。
林小龟是只六十岁的乌龟,已经累得恨不得缩回自己的龟壳了,手里的剑摇摇晃晃拿不稳。
一道黑影就挡在了他眼前。
“手,抬高点。”
声音粗哑,比男人还要有威慑力。
林小龟飞快地打量了一眼,立马垂头,咬牙抬了抬手臂,心里头腹诽,这少将军看着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妖,眉眼戾气怎就那么重,方才还听弟兄们私下说,这位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年纪轻轻,就是大阳宫里护卫统领,葬送在她手底下的妖命可不知道多少条,正想着,那粗砺的嗓音又砸进了耳畔。
“没吃饭吗?手抬不起来?”
几个字,一个字就是一把刀,那个杀气腾腾啊,真不愧是杀妖如麻的女魔头。
林小龟弱弱地回话:“……没。”
还真没,一大早没给吃饭就直接负重跳,这女魔头……哦不,这女将军简直不要太狠。
对方面不改色,好整以暇地问:“想吃饭?”
想……
林小龟挺直了后背,一脸正气,高声回答:“回少将军,不想吃,训练重要。”
“站好。”对方冷瞥了一眼,食指拇指捏着林小龟的腕骨,正了正姿势,她面无表情,“再抬不起来,就自己松松筋骨。”
林小龟打了个哆嗦,就是这时候——
急切暴躁的咋呼声响起来:“诶诶欸,你干嘛呢干嘛呢?”
训练场上几百双眼珠子都一同望过去,就看见一个风一样的影子激起一阵尘土,蹿到了训练台上。
那风般的影子咆哮:“你们干嘛呢!”
这不是花满师兄吗?
林小龟虽然来赤练营不久,不过早就听闻了这位花满师兄的英雄事迹,炸火山那个搞地雷,真是位远近闻名的大佬啊,也有幸跟着这位大佬喝过两次酒,对大佬很是敬重,便越俎代庖先开口了:“训练啊。”
大佬整个气急败坏的样子,瞪着负责训练的女少将军,一顿吼:“训练就训练,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大佬果然是大佬,居然连女魔头都敢吼。
众位妖兵蛋子皆是替大佬捏了一把冷汗,只听见女魔头说:“没有拉拉扯扯。”
怎么回事?怎么听着很是……很是乖巧。
哦,一定是负重跳跳残了了,出现幻听了,继续竖起耳朵仔细听。
花满大佬火气很大,怒目圆睁,对着梅花酥女魔头就嚷嚷:“我都看到了,你摸了他的手,公母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你怎么能摸他的手呢?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妖了,你这么做是不守妇道!”
不守妇道?
大佬就是大佬,真敢说,就等着被女魔头大卸八块吧。
就下一秒,女魔头抬起了手,一众妖兵蛋子不禁避开眼,不忍心看此等血腥的场景,预料之中的惨叫声迟迟没有响起,就听见那个粗砺的嗓音柔软了好几个度,带着点儿哄的味道:“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
一众妖兵蛋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花满头一甩,十分之傲娇:“哼!”
梅花酥站在他身侧,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细语地:“花满,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花满挑眉看她:“错哪了?”
梅花酥仔细想了想,眼角微微半垂,哪还见一分戾气,柔柔弱弱羞羞涩涩地说:“我已经有了家室,不能和任何公的拉拉扯扯。”
一众妖兵蛋子:“……”
眼珠子瞬间掉了一地!
娘的,这一股子浓浓的打情骂俏的酸臭味是怎么回事?队伍中有只狗妖,只觉得瞎了自己的狗眼,被反复虐了一百遍!娘的,虐狗啊!
花满大佬一副大赦天下的神情,对梅花酥说:“那就不生你的气了,你去换件衣裳,我带你回府。”
“好。”
梅花酥扬起了嘴角,不明显,不过不难看出来,那是一抹明晃晃的笑。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赤练营的妖兵蛋子,就看见之前还不苟言笑一拳能打倒狮子的梅少将军穿了件粉色的裙子,羞涩怯懦地跟在了花满身旁,亦步亦趋。
好玄幻啊。
花满回头,瞟了一眼一众眼珠子掉没了的妖兵蛋子:“看什么看,这是我媳妇!”
“……”
啧啧啧,大佬就是大佬,讨个媳妇都是牛气哄哄的。
桃花回大阳宫时,便听闻了一个消息,梅花酥去花满家见过家长了,折耳兔一族对这未过门的小媳妇都特别满意,果断地就把婚期给定了,就在三个月后的一个黄道吉日。
梅花被刺激到了,毫不犹豫跟着凤青一起去见了父兄,不等任何场面话,开门见山就放话:
“爹爹娘亲,你们若是不同意和我青青的婚事,我就跟他私奔,明天就私奔!”
桃花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
楚彧:“……”
楚梨花:“……”
所有‘桃花宝贝二十岁前不准嫁人,老凤凰就死了那条心’的腹稿全部——胎死腹中。
女大不中留!
楚彧不着痕迹地把想摔杯子的燥意压下去:“桃花,你还小,许多新鲜的人事都还未见过,等你再大些,识人更广了,若是还欢喜这只凤凰,那时再谈婚姻大事,嗯?”说完,漂亮的眸子微微一抬,瞥向凤青,眯着眼透出几抹冷冽,“凤青妖尊不会这几年都等不了吧。”
显然,楚彧要拖,能拖一时是一时。
阿娆嫁给他时,都十六了,桃花才十五,这么小就被拐走,他只想把杯子砸凤青脑门上。
凤青点头,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道:“等不了。”
楚彧:“……”
老凤凰,真够不要脸!
“你们白灵猫族曾许了我一块白灵令。”凤青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来玉佩,放在桌上,轻轻叩了叩,一顿,放下玉佩,响声落,他道,“令牌还给你,你把桃花许给我。”
楚彧一张俊脸,沉得不像话了,一时间,哑口无言。这白灵令确实是他给出去的,只是未曾想到凤青竟用来拐他家的人。
白灵令出,千金一诺,北赢众所周知。
见楚彧迟迟不表态,楚梨花和桃花都不镇定了。
楚梨花打眼色:父亲,能不能反悔?
桃花也打眼色:爹爹,做猫要一言九鼎!
许久……
楚彧紧握的拳头松了松,一字一顿,冷冰冰地说:“我有条件。”
凤青神色自若:“你说。”
楚彧沉吟。
他家桃花,到底是要被这凤凰拐走,无关白灵令,单是桃花眼里那股明亮灼眼的决然,已经足够无坚不摧。
桃花像极了他,认定了,命都要搭进去。
楚彧略微沉了沉音,不容置疑:“日子我来定,大婚之前,桃花住大阳宫。”
凤青浅笑:“好。”
楚梨花撇撇嘴,想把杯子砸凤青脑门上,转头瞧了一眼,自家妹妹笑得眼睛都弯了,他更想砸杯子了。
桃花蹦蹦跳跳地跑到凤青跟前:“青青。”她欲言又止。
“没事。”凤青摸摸她的头,温柔地哄,“我会来大阳宫陪你。”
桃花这才心满意足地笑开了花,心情好的不得了,楚家另外两只猫的心情就坏得一塌糊涂了。
护了十五年的宝贝被撬走了,能高兴?
不爽!
楚彧与楚梨花都有个习惯,让自己不痛快的人,绝不能让他痛快。
楚彧懒懒落座,一只脚搭在了椅上,拾起那块白灵令,不轻不重地敲着桌子,抬眼看了看凤青:“既然婚事定了,我们再来说说这称呼的问题。”
凤青:“……”
楚彧似笑非笑:“反正日后就是一家人,你便随着桃花喊一声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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