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也想不到那头健壮的藏獒会被陈天朗一下子砸飞,斗狗场外面一阵骚动。
李大傻刚才吓得都快不敢看了,像很多人一样,他被狗咬过,有了阴影,一直很怕狗,所以在他看来陈天朗刚才那一下子简直太牛了,能把那么大的狗砸飞出去。
作为狗主人的豹哥则是震惊之余,一阵肉疼。这条藏獒可是他辛辛苦苦养来镇场子的,可以说身经百战帮他立下了汗马功劳,更难得的是一身技艺没哪条狗能够超越。
可是刚才陈天朗却把自己心爱的藏獒一下子砸飞出去,听着藏獒的惨叫声,豹哥心里就一阵抽搐。
“狂狮,站起来!快点!”豹哥大声吼道。
再看那头藏獒,在地上翻滚一下,就又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脖子上的毛竖起来,牙齿毕露,发出一阵渗人的咆哮。
这只叫“狂狮”的藏獒,终于被胆大包天的陈天朗激怒了。
眼看自己的狗没事儿,豹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他又紧张起来,替陈天朗紧张,他可是知道狂狮的脾性,只要一发怒就拦也拦不住,会把对手活生生咬死为止。从一开始豹哥只是想要借助狂狮吓唬吓唬陈天朗两人,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大。可是现在,明显收不住摊子了。
怎么办?看着斗狗场内开始发怒的狂狮,豹哥想要叫停,话到了嗓子眼却喊不出来。
事实上,即使喊了狂狮也不理会他。此刻它炸着黑毛,双眼血红地盯着陈天朗,似乎要把他吞噬。
“糟糕,要出大事儿了!”
“是啊,这条狗可是凶的狠,估计要见血才罢休!”
“那少年胆子也太大了,还不跑?”
场外观众们全都揪起了心,双眼露出害怕表情,刚才斗的是狗,现在是人命关天,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李大傻虽然有些犯傻,却也知道要出大事儿,眼看那头跟动物园狮子差不多的大黑狗咆哮着再次冲向陈天朗,李大傻毫无意外地哭喊道:“天朗,你出来啊,钱俺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快出来啊!”
可惜,他的声音早已淹没在了周围噪杂的喊叫声中,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肇事者,全都扯着嗓子喊:“上啊!冲啊!加油!”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充满了戾气。
现场没人知道,前世的时候陈天朗可是玩过斗狗,当然他玩的斗狗可不是眼前这些土鳖品种,最低档次的也是比特犬,一只狗身价几十万。
因为玩斗狗,陈天朗熟知很多狗的脾性,更熟识该怎么斗狗,怎么驯狗。
狗像人一样,也崇拜强者。
只要你比它强,就能驯服它。
当然,也有一些性格忠烈的,那就只能杀之。
藏獒号称对主人最忠诚,那也要看对什么样的主人。如果是从小就养着它的主人,它绝对会很忠诚;可如果只是半路收养它,靠它发财的主人,它的忠诚度就没那么高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狗是一种很有智慧的动物,也懂得选择,更懂得如何去适应环境,当然,也懂得强者不好惹,该躲多远躲多远。
不过显然眼前这条藏獒不懂这些。
它摇头怒吼,吃了一次亏后,竟然准备再次发飙扑向陈天朗。
看着发飙的藏獒,陈天朗心中微微惊愕,寻思这次赌的有点大了。
见义勇为么?狗屁!
陈天朗固然有一丝正气,但也不会为了李大傻的三千块钱把命豁出去。
他这样做都是有计较的。
事实上,在车站商城办公室的时候,陈天朗已经从陈查理嘴里知道了一些关于这豹哥的底细。
车站的霸王,除了掌控这些江湖讹诈的人物外,最大的能量就是掌控车站货运。
如今九十年代初,车站货运业务还不发达,什么大巴,小巴,大货车,小货车,什么高铁,地铁什么都用,更不像未来那样法制健全,通常都是一帮大小车队被有势力的人物操纵,充满了古时陆运漕运那种江湖气息,你想要托运货物,就必须倚仗他们,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对于做服装生意的人来说,这是最大的软肋。万一豹哥这个人稍微神经一下,服装货物运送不到,那么在南都那边就会有很大的损失。
可惜,陈查理和这个豹哥交际不深,托他运输也是掏足了钱,偶尔对方使性子,陈查理也无可奈何,只能赔罪,或者加钱,憋屈的像个娘们。当然,陈查理也不是没想过去结交,但他一个香港来的,斯文惯了的人物,又怎么懂得接触这种草莽龙蛇,只是通过别的嘴知道豹哥这人江湖脾性重,讲义气,喜欢斗狗,尤其喜欢那种带种的人。
没想到陈查理做不到的事情,却被陈天朗在车站给遇到了,知道罗大炮的后台是豹哥,陈天朗就有了计较。
可以说,陈天朗帮李大傻是其次,想要借机打通豹哥这层关系才是关键。
人不为己天地诛。
可惜这次,陈天朗赌的有点大,尤其面对这头快要发了疯的藏獒。
……
眼看那头藏獒抖擞精神,脑袋像是铜铸的,挨了一下依旧硬梆梆,似乎没受到丝毫伤害。
它咆哮一声,再次扑向陈天朗。
咆哮声划破利空。
靠,富贵险中求!
陈天朗再次甩动装满石块的衣服,像甩流星锤似地朝着藏獒的脑门上砸去。
砰地一声,准确无误。
这次藏獒狂狮又发出一声哀嚎,擦着陈天朗的上半身飞过,它的爪子在陈天朗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过这还没完,等它一记扑空,就急忙回过身,再次朝着陈天朗扑到,动作比刚才更凶猛,更矫健。
陈天朗双脚定在地上,身子九十度转体,与此同时手中衣服裹着石头再次砸向藏獒。
再中!
藏獒狂狮一声哀嚎,这次却是被砸中了前腿胯骨,一个滑溜擦着陈天朗身子冲过。
可是它才刚落地,就又扭头向陈天朗冲到,典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陈天朗连续挥甩,有些气喘。
再看那包裹着石头的衬衣,几次重击已经承受不住,石块从破烂的衣洞露出边角,眼看都快裹不住了。
怎么办?
场外观众也看出了陈天朗的危机,没了武器,他还怎么斗。
李大傻顾不了许多,跑到豹哥跟前哀求道:“哥,俺不懂事儿,你大人有大量,帮忙把这狗叫住。俺兄弟要出事儿了,呜呜,求求你!”
罗大炮也看出了事情不对,这事儿是他引起的,万一出了事儿自己也逃不了干系,就说:“是啊豹哥,你就叫住狗吧,弄出事儿可咋办?”
看着李大傻偌大个人眼泪鼻涕求帮助,罗大炮又在一旁嘀咕,豹哥头疼,怒道:“你们这些鳖孙,事情都是您俩搞出来的,现在让我叫停!它是狗啊,不是人,听不懂人话的!”
“豹哥,你不试试咋知道不行?”
“是啊,豹哥,试试吧!反正现在你也有面子了。”
有人也劝道。
眼看有人给自己台阶下,豹哥还真怕闹出事儿来,就朝着斗狗场里的狂狮吹了声口哨,呼喝它住手。
可是,最坏的事情发生了,狂狮根本不听他的,对他的口哨视若无睹,继续咆哮着冲向陈天朗。
“草他妈,出大事儿了!快拿家伙!”豹哥知道事情不妙,呼喝手下去拿狗套。
狗套是那种一头带套的长铁杆,可以在远距离套住狗,继而收缩套子,让它盘腾不得。
可是由于长时间没用,也不知道这铁杆放哪儿去了,再加上场子里乱糟糟的,想要找也找不到。
谁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多岔子。
眼看时间紧迫,斗狗场内又挨了几下石头的藏獒已然发疯,豹哥怎么喝止都不管用,在场子里像狮子一样狂暴乱抓乱咬。
豹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场子里面,谁也不敢进去帮忙,心说,只能听天由命。
……
砰地一声,陈天朗又是一击砸在了藏獒身上,包裹着石头的单薄衬衣再也承受不住如此频密的击打,哗啦一下,石块全从破烂衣服内掉了出来。
武器,没了。
怎么办?
这时候不仅那些观众们看着紧张到心眼里,就连豹哥也着急了,呼喝人:“赶快开门,闯进去!”
“豹哥,这门打不开呀!”
“草,又怎么了?”
原来那锁着斗狗场大铁门的铁锁出了问题,拿钥匙硬是捅不开。
豹哥脸都绿了,这是要出人命了,万事不顺。
再看场子内,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好像知道陈天朗没了武器,藏獒发出邪恶的咆哮,摇晃着巨大的脑袋,露出锋利的牙齿,嘴里流着涎液,双眼发红地用爪子刨着地……它要咬死他!
陈天朗临危不乱,身后紧靠铁栏杆,丢掉手中半截破衣服,然后慢慢地撩起衣服,解开皮带,抽了出来。
这是一条滑扣的牛皮带,滑扣是便宜的生铁铸就,沉重,够份量,用来抽人很不错,可是用来抽狗可就……不过陈天朗也没打算用皮带抽狗,只见他把皮带穿好,形成一个套套,然后凝视着准备狂扑而来的藏獒,就看这一次了。
呜!一声嚎叫。
藏獒狂奔而来,到了陈天朗的眼前一跃而起,锋利的牙齿直咬向陈天朗的脖子。
陈天朗双脚成丁字形,在地上狠狠地转动了一下,一侧身,顺势就把皮带变成的套子套在了藏獒的头上。
眼前一幕电光火石。
藏獒就像是马戏团钻火圈的狮子,脑袋直接钻进了套子里。
陈天朗趁机将套子缩紧,可是藏獒庞大的身躯还是扯着他踉跄晃动。
陈天朗大叫一声,用尽力气,在间不容发中将皮带的另一头穿过铁栏杆的空隙,利用杠杆作用之力,活生生将奔腾的藏獒给悬空吊了起来。
藏獒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中招,吊起来的它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两只后腿拼命地支撑着地面,脖子被皮带勒紧,喉咙发出憋气的呜咽,一双狗眼更是突兀出来,眼看要被陈天朗活生生吊死。
谁也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原本该死的没死,反而把胜利在望的藏獒吊了起来。
这可真是日了隔壁阿黄,一辈子见过的奇事也没眼前多。
再看陈天朗很麻利地把皮带一头拴在栅栏上,打了一个结,然后无视身后藏獒的哀鸣,腿脚发软,浑身疲惫地走到场地中央,捡起了那一沓三千块钱,无限嚣张地冲着场外扬了扬手。
霎时,整个场外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像在庆祝凯旋的英雄。
是的,这一刻陈天朗征服了一切,征服了所有人,包括桀骜跋扈的豹哥。
九十年代初的江湖,还是义气的江湖,没有那么多机关算尽,也没有那么多的争权夺利,有的只是勇气和信义。
豹哥---林豹为何能在车站混这么拽,就是他够义气,只要你有种,被他看重,他就能拿命给你,当然,像罗大炮那种孬种不算。
他们拜的不是关公,是“梁山好汉”,是武松,林冲,还有黑旋风李逵。
古有武松打虎,现在陈天朗能一个人斗败藏獒,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武松复活。
甚至豹哥早忘了派人把自己心爱的藏獒放下,而是等陈天朗一出斗狗场,就揽着他的肩膀,激动莫名地说,“不打不相识!兄弟能否赏脸喝一杯?”脸上竟然有一丝崇拜式的祈求。
陈天朗疲惫地笑了笑,说了一句:“酒可一定要多!”
豹哥一怔,立马大笑:“包醉!”
顿时,人群中再次掌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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