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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勇杰转过头,看着倒负双手的李清不急不徐而来,杨一刀等一众亲卫同时后退数步,站到了李清的身后,而李锋急跑几步,到了裘得功的面前,蹲下来,扶起裘得功,连连呼唤,却也只换来几声几不可闻的哼哼声。
走到屈勇杰数步之处,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火花四溅,两人互不相让,虽然屈勇杰的官位要高上一级,但李清是一州主将,实际的权力却要大上许多,已可算是一方诸候,与屈勇杰对上,不论是气势还是实力,丝毫不落下风。
两方主将对垒,双方身后的亲卫也都怒目瞪视,今天李清出门并没有带武器,但杨一刀等人都摩拳擦掌,只等李清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去大干一场。御林军,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漂亮的仪仗队,真要打起来,岂是自己这群人的对手。
“天子脚下,皇城边上,你居然纵容下属殴打百姓?李清,你胆子太大了吧?”屈勇杰沉声问道。
李清瞥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裘得功,笑道:“殴斗?这只不过我的家事而已,尚不劳屈将军关心。再说了,便算是殴斗,我的这些亲兵们论法也应由有司缉拿问罪,论罚,也只能由我来惩罚,怎么说也轮不到将军您来教训他们吧?”
“家事?”屈勇档冷笑。
“李锋,你来与屈将军说说,这是不是家事?”李清看着不知所措的李锋。
“屈将军,这,这是我们的家事!”李锋结结巴巴地道。
屈勇杰不由语塞,刚刚盛怒之下,抽打了朝廷的正式军官,而且不是自己的直系下属,于情于理都是说不下去的,看着盛气凌人的李清,不由怒道:“怎么着,我抽了便抽了,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想请将军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样的说法?李清的意思很明显了,但屈勇杰堂堂的御林军大统领,岂会向李清这样一个新晋将领低头,两方怒目瞪视,情势一触即发。
围观的人群慢慢身后退去,散成了一个大圈子,给双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这伙人要是打起来,可非同一般,看热闹固然让人兴奋,特别是这样的两位朝廷大将之间的斗殴更是难得一遇,但如果被波及了的话,那可就不美了。
双方都已是箭在弦下,不得不发,谁也丢不下这张脸当场软蛋,眼看着就要干到一起的时候,皇城方向忽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李清和屈勇杰同时长出一口气,就他们而言,倒是谁也不想打起来,但如此形式之下,却是谁也不肯退让,听到马蹄声,他们都明白解围的人来了。
“两位将军不要动手,有圣旨,有圣旨。”隔向远远的,太监那格外不贩公鸭嗓子高声呼叫,两人互瞪一眼,转头看向奔来的由宫卫护送着一位传旨太监。
李清一看,倒是熟人,居然又是黄公公。
跑到两人跟前,黄公公一跃下马,“御林军大统领屈勇杰,定州将军李清接旨!”黄公公气喘吁吁地展开手中圣旨,高喊道。
屈李二人与部将同时跪倒,围观的人群也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宣御林军大统领屈勇杰,定州将军李清立即进宫。”黄公公看了一眼斗鸡般的两位将军,道。
皇宫内城,太和殿,天启皇帝冷笑地看着跪在御案下的两位将军,道:“真是好啊,好得很,两位朝廷大将,居然要当街如同泼皮无赖般斗殴起来,可真是让朕有脸面的很。”
两人低头无语,听任天启皇帝咆哮着用尖刻的语言不停地讥刺着二人。
“怎么着,要不要你二人便在朕的面前来一次单挑啊?一个身负京城安危,一个担着抗蛮重任,都是统兵数万的上将,居然如此不堪,这让朕怎么能放心地将如此重担交到你们手上。难道朕瞎了眼么?”
“陛下息怒,臣知错了。”屈勇杰大声道。“只是李将军及其属下嚣张跋扈,当街殴打兰亭候继子裘得功,引来无数人围观,臣只是上前制止,其属下居然辱骂臣,这才爆发冲突。”
“陛下!”李清也昂起头,大声抗辩道:“臣本好好在寒山馆吃饭,但那裘得功找上门来,出言不逊,侮及臣母,百善孝为先,李清添为人子,岂肯与这等人干休。与屈将军发生冲突,也是因为屈将军不问青红皂白,便抽打属下军将,陛下,屈将军无辜抽打的人可是抗蛮功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只眼睛也丢在了战场上的忠勇之士。”
屈勇杰大怒,李清这是扣了一顶大帽子在他的头上,“陛下,那厮开口便辱骂为臣,臣身为朝廷大将,即便自己不要脸面,皇上也还是要脸面的,李将军,你自己的家事,却在皇城边上大打出手,是何道理,屈某身为御林军统领,岂能不闻不味。”
“屈将军,如果有人在大街上辱骂你的母亲,你可会忍耐下来,再去找一个适合揍人的地方才动手?如果你会,我马上向你赔罪。”
两人呼呼喘着粗气,互不相让,瞪着对方。看得天启又气又怒,这两人一个是自己以身家性命相托之人,一个是自己倚为干城,准备清扫蛮族,开疆拓土的大将,居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弄成眼热不两立的模样。
“好好,看来你们还是不服气,行,我给你们这个机会,不就是想打架么?我大楚以武立国,却也不禁这将领比试,不过你们二人身为大将,自己赤膊上阵,岂不辱没大楚体面,斗兵,三天之后,皇城校场,你二人来斗兵,输了的人向赢了的人赔礼道歉,你二人可敢?”
李清屈勇杰对望一眼,同声道:“有何不敢?”
“好,三日之后,皇城校场,现在,你们二个给我滚出去!”天启怒气勃发,指着殿门怒吼道。
两人叩了一个头,爬起来,躬身退出大殿。看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天启冷哼一声,“真是少不更事,你定州军再精锐,又岂是我御林军自全国选出的精锐之对手?”天启这一看似中允的方案其实是在偏帮屈勇杰了,御林军全军都是从全国精选而出,单兵战力极强,斗兵,天启有绝对的信心相信屈勇杰会胜,这样,既给了屈勇杰面子,又不会让李清太过于难堪,在两人之间,他仍是更相信屈勇杰一些。
大楚斗兵历史悠久,初始是为了激励将士们提高战力,互相竟争,但后来大楚承平已久,这一措施便渐渐演变成了双方的决斗,如果双方有了矛盾,又还不到生死相搏的地步,那么斗兵便成了双方解决问题的一个捷径,输了的人也无话可说。
屈李两人出了宫门,两人对视,屈勇杰冷笑,“三日之后,让你颜面扫地。”
李清仰天长笑,“屈将军这么快就忘记了城门之辱,三日之后,让你见识我定州兵威。”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分道杨镳。
李清施施然回府,自去准备三日之后的斗兵,而此时的兰亭候府却已是乱作一团,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裘得功被李锋带回候府,兰亭候不由大惊,一阵忙乱之后,只到太医到来,为其诊治之后,确认没有性命之忧,兰亭候裘志这才放下心来,他膝下无子,便将裘得功过继到门下以让自己百年之后,自己这一枝尚能开枝散叶,眼见继子被打得生死不知,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向着女儿咆哮道:“李清这个贱种如此无法无天,居然欺到我的头上,来人,去威远候府,我要威远候给我一个说法。你,也给我回威远候府去,你堂堂威远候明媒正娶的正妻,居然被一个丫头逼回娘家,羞也不羞?”
李锋看着盛怒之下的外公,嗫嚅道:“外公,今天是舅舅先不对的,他先辱骂大哥的母亲才发生冲突的。”
兰亭候又气又急,指着李锋,嘴唇哆嗦半天,对裘氏道:“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这翅膀还没硬呢,就学会胳膊肘儿往外拐了。”
裘氏也怒儿子的不争气,骂道:“锋儿,你何等高贵的人,李清算什么东西,一个丫环生的贱种,你居然也喊他大哥,是要气死我么?”
看着盛怒的外公和母亲,李锋唯唯退下,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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