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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驿馆离开后,哈梵并没往人多的地方去,而是朝郊外走去,没多久就进了山。
他走了一阵,见周围古树林立,方圆几十里内已经袅无人烟,这才停下盘膝坐在一株古树下,双眉紧锁开始思索刚刚得手的推背图偈语。。
“影差一寸,谬之千里。北极所在,高低不同……哎,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早知如此,不该那么早就打死他的,有他在,一定能参详明白”
哈梵站起来,一脸苦恼,在林中来回踱步。
忽然,他若有所悟,停下脚步,自语道:“这汴梁城博学之人甚多,我去翰林院里抓个学士,就不信他也看不明白!”
说罢,哈梵狞笑一声,向林外大步走去。
哈梵穿行于林中,忽然若有所觉的停下脚步,警觉地朝四下扫视,沉声道:“不知是哪一路英雄好汉,你跟了我一路,也该现身了。”
“啪啪……国师好功夫,这都被你发现了。”随着哈梵声音落下,一人鼓着掌走出来,脸上带着佩服的笑容。
“是你?野利达?”
哈梵一惊,皱眉上下打量对方,然后又朝他身后望去,发现对方没带其他人来,这才松了口气。
“野利达,你跟了我一路,有何企图?”
“企图说不上,只是听说国师好像惹了大麻烦,你我两国休戚与共,如果需要帮忙,国师尽管开口。”野利达淡淡一笑。
哈梵晒然摆了摆手:“一点儿小麻烦,就不劳足下费心了。”
野利达听了,面带微笑的道:“哈梵国师不必对在下心存戒备,因为你们大辽的存在,宋国不想两面开战、疲于应付,这才对我西夏施行绥靖之策,封我主为西平王,容我主于西北边陲自立门户。我们西夏和你大契丹休戚于共,是一家人呐!”
“嗯?”哈梵一听,觉得对方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当下脸色好看了许多,点头道:“足下倒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本国师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说罢,哈梵举步要走,野利达并不阻止,只是淡定地看着他,微笑道:“国师的人都被宋人软禁了,如今只凭国师一人,做事只怕有心无力!何况宋人正在到处找你,国师更是举步维艰。那件东西,国师何不拿出来与我分享呢,野利达愿助国师一臂之力!”
哈梵一惊止步,看向野利达:“你……居然知道我来大宋的目的?”
野利达笑而不语。
哈梵迟疑起来,脸色时而凶狠,时而沉思,心里杀人灭口和与人分享秘密的念头挣扎着。
野利达见状只微微一笑,继续开口劝道:“我主一直想要立国,而要做成这件大事,离不了大辽的帮助。所以,国师根本不必担心我会背叛,那件宝物,你我两家分享,来日互为奥援,一起征服宋室天下,有何不好?”
哈梵盯了野利达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你以西夏人所信奉的神明立下毒誓,共享推背图,绝不背叛。”
野利达爽快地点头,竖三指向天,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一阵。
哈梵松了口气,放松了戒备:“实不相瞒,那件东西,我还没有得到。”
“我已立下重誓,国师还不肯信我?”野利达不由皱眉。
“我不瞒你,那件宝物,我确实还未得到。只弄到一副偈语,是揭示那件宝物所在的,可我一时还参详不透!”
哈梵说着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些字,头也不抬地看着字,对野利达说道:“你来瞧瞧,可能猜得透其中含义么?”
野利达慢悠悠靠近:“我瞧瞧!”
他走到哈梵身边,弯腰去看地上的字,但下一刻,就见他出手如电,一下子点中了哈梵肩颈处的穴道。
哈梵只觉浑身一麻,身上一阵软弱无力,一时间连动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心中大骇,只能保持弯腰半蹲的姿势定在原地,怒不可遏的道:“你出尔反尔,不怕发下的毒誓么?”
野利达笑吟吟地看着他:“当然不怕,我又不是西夏人。”
“你是谁?”哈梵一愣,紧接着大怒。
“我嘛……”野利达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两鬓斑白,温文儒雅中又透着几分沧桑,仿若一个学富五车,却久不得志的书生。
他一脸微笑的看着哈梵,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
“我是隐光,北斗司的隐光!”
……
刑部大牢一共分为两层,地面上一层俗称天牢,天牢里面关押的都是些朝廷重犯。
但不得不说,世道很不公平,明明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条件却非常好,不但干净整洁,而且阳光充沛,伙食也比一般人家差不到哪儿去。有这种待遇,只因为关在这里的人,几乎九成九都是皇亲国戚,再或者就是官员大臣。
而与天牢相反,自然就是地牢了。
顾名思义,地牢,指的是建在地面以下的牢房。
地牢中不但阴森潮湿,常年不见阳光,而且时时刻刻都有一种古怪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既有腐臭味,又有血腥味,有时会传出烤肉的味道,有些时候还会出现淡淡的酒香味……
这种味道非常复杂,也非常独特,闻久的话,甚至会从中嗅出一种类似于麝香的香味。
有些常年关在地牢的犯人,甚至会对这种味道上瘾,若是侥幸出了狱,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甚至会想方设法回来住上几天。
这一天,地牢中迎来了一位新客人,此人面色粗狂,眼神阴骘,身材高大魁梧,只是秃着顶,脑袋两侧耳朵前方有两缕髡发垂下,显得有些滑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擒住的契丹国师哈梵。
“哐啷!”
牢房前,哈梵身配枷锁铁链,被两个狱卒用力推了进去。
哈梵踉跄跌到,费力的爬起身,怒视两个狱卒:“本人乃堂堂大契丹国师,你们竟然如此无礼?”
两个狱卒在外将牢房锁住,脸上露出嗤笑。
一个细眼消瘦的狱卒戏虐道:“呦呵,还不服气呐?大辽国师,好大的官儿啊?不过,辽国的官儿再大好像也管不到咱们大宋吧?”
另一个狱卒也冷笑看着哈梵:“我管你是国师还是王爷,就算你们辽国皇帝到了这儿,也得守这儿的规矩,敢不老实,爷爷自有手段炮制……哼!”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以哈梵的阅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了不再多受折辱,他深吸口气转过头去,忍怒不语。
两个狱卒见他模样,都不屑的挑了挑嘴角,瞟了他一眼后,转身摇晃着离开。
等二人离开后,哈梵才长叹口气,走到角落里,神色沮丧的靠着墙缓缓滑落,最终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的看着棚顶,愣愣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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