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娘依旧地说道:“小姐,我也是为你好,不然大人问起来就找不到人了,你这个小贼就留在这里,等见到大人后再做处置!”
晴玉大声道:“你怎么如此无礼,你难道可以随意处置人吗?”
洪娘气愤地道:“你叔叔跑到我家小姐的闺房里,这还能算是有礼吗?你这个丫头片子赶快回去!”
晴玉不由有些生气,方想回言,却被陆平轻轻拉了一下,然后说道:“晴玉你先回去吧,我和李大人是认识的,肯定会没事的。”
晴玉有些迟疑地道:“但是……”
陆平呵呵一笑,又说道:“没事的,先回去吧,若是我晚上没有回去,你便和父亲和大哥说我去了同窗家中,肯定没有什么事情的。”
晴玉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和那小婢女竹枝低语了几句方才离开。
洪娘见到陆平也老实地站在那里,不由有些满意地道:“你这个小贼莫要跑了,我等会就带你去见大人!”
李清照见到她又走进屋子里,不由有些皱眉地道:“洪娘,你又要寻什么?”
洪娘却突然看向小桌子,见到这上面竟然有一个书简,不由地把这上面的东西看了一遍,从这上面找到两张素纸,对着李清照道:“小姐,这是从哪里来的?”
李清照见这洪娘竟然随意动自己的东西,不由有些不满地说道:“好友送的。”
洪娘看了一下,却又塞进怀里,见到李清照一脸不高兴,不由说道:“小姐,我这是为你好,你想一想,你一个女儿家,如果这事传到外人耳边会有什么后果?到时候可不是说李家没有教养了,就是小姐你以后嫁人也会被人说闲话的。”
李清照此时只是偏转过头来,并未说什么。
洪娘此时也不说什么了,便对小婢女竹枝道:“你可在这看住了,别让一些等徒浪子进来了,否则有你好看!”
竹枝被吓的退了好几步,连声应着。
洪娘此时便走了出来,对着陆平道:“你这小贼,现在和我一起去见大人吧!”
陆平心中有了打算,本来这事确实不对,不过那个李大人是个读书人,而且很是和善,自己只要和他说明白了,那便可以了。
此时他便跟在洪娘的身后,穿过有些薄雪的小院子,然后经过长廊,在一些外人的注目下便行至前庭,然后走到一个房子门口,洪娘便道:“我先看看大人在不在,你别想着跑了!”
陆平哪里会想着跑掉,见到洪娘此时进了厅内,继而又走出来道:“大人现在竟然不在,你便在等吧。”
她正说着,却见到一个中年已经走了回来,连忙跑过去道:“大人,出事了!”
李格非此时心情尚好,见到洪娘在自己面前喊着出事,不由有些不乐地道:“出什么事了?”
洪娘喊道:“大人,出大事情了,小姐她……”
李格非闻言慌忙道:“清照怎么了?”
洪娘见他焦急万分,不由说道:“今日竟然有一个男子进入小姐的闺房……”
李格非瞪着眼睛道:“什么!”
洪娘忙道:“不过那个男子也没做什么,我把他也给抓过来了,就是这个小贼!”
李格非本是万分怒气,此时见到陆平才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原来是陆平,洪娘,你刚才真是吓我一跳,陆平只是一个小孩而已,而且又是和我家比邻而居,哪有什么事。”
陆平这时才出声道:“其实是今日早上,在下侄女晴玉想要过来看一看李姑娘,因是新年,互相拜会是平常之事,而在下也被晴玉拉过来,本想先拜会一下李大人的,却未想到有尊客在场,故而只好先去见李姑娘了,其中误会,还望李大人查探。”
李格非摆了摆手,呵呵笑道:“陆平你是一个小君子,我还不相信你吗?只是少年不省事而已,但此事亦是不对,你且要记住,进入女子闺房乃是礼数大忌,莫要忘了。”
陆平心中一喜,他便知道李格非是一个通情达理之辈,此时忙道:“在下定当铭记在心。”
洪娘此时见到李格非和陆平相谈甚欢,不由有些郁闷,不明白为什么大人竟然如此宽容,突然又想起从桌子上拿来的两张素纸,连忙掏出来,对着李格非道:“大人,这两张纸好像也是这个小贼送给小姐的。”
李格非呵呵一笑道:“陆平少年聪慧,自然是喜赠此等文雅之物了,且让我卡一下陆平的才气。”
他展开上面的这张纸,突然脸上变了表情,让陆平心中一突,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冒了出来。李格非此时手中拿着这张纸,但是脸色却极为难看,一直过了半响都没有说话,让陆平心中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变了脸色。
过了许久,李格非才道:“洪娘你下去吧,陆平,你跟我过来。”
他铁青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陆平便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忐忑,到底是怎么了?
李格非带着他走进书房,便关上门,此时把那两张纸放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道:“这真的是你送给清照的吗?”
陆平听他语气中像是压抑着愤怒,小心翼翼地道:“这的确是在下送给李姑娘做礼物的。”
李格非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地道:“混账!竟然写出此等淫词!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败坏纲纪!实在是太让我恼火了!”
陆平听他如此生气,不由有些奇怪,淫词?自己什么时候写过什么淫词了?他这时小声道:“在下不明白,在下从未写过什么淫词,更遑论送人了。”
李格非冷笑道:“你自己看看!”
他从桌子上拿出上面的那张纸,一下子甩了过去,冷笑道:“这难道不是你写的吗?”
陆平从地上捡起来,此时展开一看,这是上午晴玉让自己写的那首词,就是李清照的原创的点绛唇,他这时莫名其妙地问道:“不错,这的确是我写的。”
李格非点头道:“很好,你终于承认了,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之人!”
陆平忙道:“李大人,在下不知到底有何错,请大人明言。”
李格非怒极反笑地道:“你到现在还不肯认错?这词你都已经承认是你所作,如此淫词你竟写的出来,实在是伤风败俗!你如此年龄竟就有心怀不正,长大了岂不极为可怕?”
陆平这时才恍然大悟起来,他是对着那首点绛唇发火,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首词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写的,竟然被他称作淫词,世事奇妙,莫过于此。
但是现在自己必须要解释一下了,他出声道:“李大人,在下不明白,此词为何被称为淫词?”
李格非见到陆平竟然出言反驳,不由火道:“此等淫词淫靡庸俗、立意极浅,词中之女不知羞耻,不避生人,那句‘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如此**之女、无耻之态,简直是有伤风化,实在可恶!”
陆平张着嘴巴半天没出声,这太离谱了吧,这首经典的词竟然在李格非眼中成了**之词,还伤了风化,他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格非见他还是没说话,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当初我见到你时,还以为你年少聪慧,又恪守礼节,以后定是有位之才,没想到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平无奈地道:“李大人,你听我说,其实这词没有你想象那样,况且也不是在下所作。”
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是我的侄女晴玉无意得之,李大人你且看下面那张纸,那首小诗便是在下所为,请大人先观上一遍,再和这词对上一对,便知一二。”
李格非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陆平,然后展开下面的那张纸,仔细地看了一遍,随即又看了那首点绛唇,这才有些缓和,轻点了头道:“观此诗可见你很有雅趣,有高志,居小园而得悟,非君子之心不可为之,看来这首淫词不是你所作了,然而此词虽不是你所为,亦是不能随便送人,你也是太学生,此等礼仪你也应该懂得,何事该为,何事不宜,这些都是重中之重啊。”
陆平听他语气有所缓和,这才道:“李大人教训的是,在下本是写了一首小诗,然而侄女晴玉却不知从哪里拿来这首词,见过赠诗,她便把这词拿了过来,在下也是糊涂,竟未阻止,实在惭愧。”
李格非这时已经放下手中的素纸,此时语重心长地道:“你要知晓,所谓人言可畏,非是虚言,周公圣人,尚且恐惧流言,你一个少年定要谨慎从事,不得有越矩之处。”
他一番教导,陆平自然是点头称是,然后道:“在下惭愧不已,今次回去必当闭门思过,以正己错。”
李格非点了点头,又和他说了几句,才让陆平回去。
陆平出了大门,才感觉舒了一口气,刚才正是冷汗不已,这个时代确实不能理解,李清照的那首词被后人评价极高,也就是写一个小女子在花园荡着秋千,碰到一个陌生人,含羞而走,却又停在墙边偷偷地看,一个活泼女子便跃然纸上,这样的词就变成一首淫词了,难怪连后世的红楼梦都成为禁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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