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冷静之后白芍的智商也跟着回来了,草草的穿上衣服,又帮拂晓加了一件,然后带着拂晓从后窗出去,本来拂晓想让白芍自己走,但是白芍是什么性子,熟知她的人都知道,跟妹妹颠沛流离,明明她有更好的出路,可是因为黑妹的原因,每每都是坚决摇头,别说是拂晓代替她遭了罪,就算是没有这一出,白芍十有八九都不会丢下对方不管。
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这别庄里有多少人,贸贸然的往外创,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白芍将拂晓放在黑暗中的阴影处,又去点了几把火,让原本因为铁盐头的惨嚎声引起的混乱再重重的添上一笔。
这样的乱局逃生,应该相对容易不少,只是,大概是运气不太好,遇到了“拦路兵”,三个大男人,还是带兵器的那种,就算不是很强,肯定也属于练家子,白芍放下拂晓,准备拼死一搏。
打斗过程中受了伤,然而,因为带着必死的决心,中途夺了一把刀,才险险的解决了三个人。
之后的事情,不用说,大致也猜得到,总之,白芍能带着拂晓活着回来,必定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靖婉面上倒是没太大的波动,“一个商人,庞大的家财,养着一群带着兵器的护院,他是想干什么?”
对于一个商人的定性,完全抬高到另一个层面,其下场,也不用靖婉多说什么。至于里面有人算计,呵……
李鸿渊拉了靖婉坐到桌边,“这事儿,我会处理,婉婉无需担心。”
“苏婷的命给我留着。”
“为夫不是说了会处理好吗?婉婉放心,一切有我,不要为了那种人脏了手,如果你想留着她的命,便让她活着就是了。”
李鸿渊说完之后的那个笑,让靖婉莫名的有点毛骨悚然,不过知道那不是针对自己的,“如此,我便不管了。”活着倒是活着,只怕会生不如死。靖婉心里却无半点波动,苏婷既然敢算计利用到他们头上,自然要有付出惨重代价的觉悟。
午膳之后,靖婉又去看了白芍跟拂晓,这会儿两人倒是都醒着,旁人伺候着她们稍稍的吃些东西。
两人下意识的想要起身见礼,靖婉忙让她们躺下。
心里造成的创伤,不是一句两句话能修复的,而且靖婉又不是心理医生,有时候说得越多,伤害可能反而越大。
仔细观察一番之后,靖婉发现,拂晓的心绪平静得多,更多的,是在忍受身体上的疼痛,仔细想想,倒也不难解释,毕竟,从烟花之地出来的姑娘,早就进行过严厉的调教,有心理准备,对于清誉,自然看得不那么重。
“拂晓……”
“王妃娘娘……”拂晓因为身上的疼痛,声音比较微弱。
“谢谢。”靖婉这两个字半点不掺假。
拂晓微微的笑了笑,不过因为身上的疼痛,笑容有点牵强。“奴出身烟花柳巷,贱人贱命,只是不想青青白白的姑娘家被他糟践了,在当时看来,也不过是拖一时是一时,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只是未曾想,还当真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情况,是奴该说谢谢才是。”依照当时的状况,事实的确如此,只拂晓大概想不到白芍有那么好的身手。
“不是你帮白芍挡着,她身上的药效即便散了,可能也没力气站起来了,因果循环。”
拂晓不在说话,可不是,因果循环。
“你好生养着吧,其他事情不必多想。”
“奴在这里已经给王妃娘娘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只是现在行动不便,还要劳烦王妃娘娘派人送奴回楼榭舫。”王妃娘娘何等尊贵的人,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岂能没日没夜的照顾她这么个低贱的人。
靖婉顿了顿,“你还要回去?”
拂晓看了靖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丝诧异,“奴是贱籍,如果诈死离开楼榭舫,就等同黑户,便是舍了这一张脸,在一定范围保得自身安危,却也什么都做不得,如何能安身立命。”她的命,是她娘用命换回来的,她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所以,便是沦落风尘之地,她也从没想过要自寻短见。
拂晓在说这些的时候,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好像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靖婉第一次见到拂晓的那种感觉又出来了,不是心死,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就是城府太深,一切都是她在算计。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她算计的可能性太小,而且,就算是算计,一步一步的铺成到这种地步,这种心计也该绑在眼皮子低下才是;如果是真的是无可奈何,看破了红尘,这样的女子继续在那种地方磋磨,实在是可惜了。
“我身边倒是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做我的婢女如何?如果你不愿意伺候人,也可以给你另外安排一个身份。”
拂晓着实小小的错愕了一下,随之垂下眼眸,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靖婉原以为她会很快应下来,现在这局面倒是有点意外,事实上,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子,想要立足很难,即便自会容貌,一张难看的脸,同样很容易遭人厌恶,惹人非议。伺候人,尤其是那些身份贵重的,在当下的大背景下,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是求都求不来的出路,而且,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在王府做事,虽是奴籍,在外,多少人都得小心捧着。
“那么,劳烦王妃娘娘,重新给奴安排一个身份吧。”
靖婉眼神微闪,这是心高气傲不愿伺候人?可是拂晓看上去并不是像这样的人。不过,正所谓人各有志,无须强求。
“拂晓,一个人在外生存很艰辛,王妃人很好,从不苛待下人。”这话颇有点急切,是出自白芍的口。
“奴是风尘之人,不干净,岂能玷污了王府门楣?若是日后被人揭破了身份,王妃娘娘该如何自处?”
靖婉笑了笑,“我还当是什么,拂晓,你自认为自己的心可是干净的?”
拂晓内心狠狠一震,她自认为,从未让自己的心蒙上尘埃,也从未自甘堕落。“奴日后当衔草结环,报答王妃今日之恩。”
“没那么严重,现下安心养伤才是正理。”
“王妃,奴,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自从进了楼榭舫,媚姨其实一直待奴婢不错,一直推迟到十七在出阁,都多亏了她全力相护,能不能给她报个平安,只是这赎身的银子……”说及此处,拂晓有点难以启齿。她也知道,最好的结果是就这样,让媚姨当她这个人已经死了,再不要有半分牵扯,可是,她做不到。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养着吧。”起身,又看了一眼白芍,“你也一样,事情都过去了,莫多想。”
“让王妃担心了。”
“不必说这些,说起来,你大概也是遭无妄之灾。”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兴许奴婢命里就该有此一劫,不是此次,或许也会是其他,奴婢会尽快将伤养好的。”
靖婉点点头,转身离去。
龚嬷嬷跟在靖婉身边,“王妃且放心,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她二人都还是完璧之身。”
靖婉顿住,“还是完璧之身?白芍还还说,拂晓可是提前了一日被那铁盐头带走,岂会……”
“奴婢也奇怪,便问了问负责查探此事的人,据说,那什么铁盐头,有亵玩女子的嗜好,一般要狠狠的凌虐上两日,然后浑身是血的做那事儿。”
靖婉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变态,而且是贬义得不能再贬义,恶心得不能再恶心的那种。“这种人,一刀宰了实在是太便宜了。”
龚嬷嬷心说,就凭王妃你一句话,有些人自然会不得好死。
靖婉要让拂晓留下,李鸿渊自然是没意见,只要像其他的丫鬟一样,尽心的伺候主子,不要动什么歪心思,那么,也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至于这个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讲真,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能出问题,那才叫奇怪了。
靖婉依旧让沐公公走一趟。话说,一个阉人,一再的上青楼,求一下心理阴影面积。
沐公公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只是准备的赎身银子没送出去,反而带回来一个匣子。
“……奴婢去到楼榭舫,刚把事情说清楚,正要说赎身银子的事情,那舫主就让我稍等片刻,最后就等来这个匣子,匣子里的东西奴婢没有看,不过那舫主说,是一百万两银票。按照舫主的说法,她本来还想让奴婢给拂晓姑娘带些首饰回来,不过那些东西多是以前那些恩客送给拂晓姑娘的,现在既然都脱离了那个地方,再用那些东西,未免膈应,至于这一百万两,算得上是拂晓姑娘卖身钱,照理说,拂晓姑娘看到这钱怕是也会想起伤心事,舫主的意思,她也没办法收下。”
“这舫主,倒是不像做这一行的人。”说起来,靖婉还真有点意外。
李鸿渊撩了撩眼皮,没说话,这些人,自然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既然钱是给拂晓的,嬷嬷,你送过去给她吧。”跟着李鸿渊这么个超级土豪,一百万两银子,都不看在眼里了。好吧,就算她是个穷酸,她也不可能将拂晓的这笔银子占为己有。
不过,一个青楼出身的姑娘,现在成为王府的丫鬟,却身怀百万银子的巨款,说不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要知道,骆靖颖当初“出嫁”,仅仅就只有五千两的压箱银子,虽然说有各方面的原因在里面,但是,通常情况下,骆家姑娘出嫁,所有的嫁妆加起来,大概也就是几万两银子,这已经算得是很丰厚的嫁妆了,寻常百姓人家,十几两银子,就够一家四口一年的嚼用,可以想象,这是多大一笔巨款。
沐公公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王府里最有钱的下人,现在跟拂晓一比,原来自己就是一穷逼。果然是人比人得死啊。
龚嬷嬷直接将东西拿去给拂晓,倒是什么都没说。
拂晓倒也没有避讳,直接打开,表面是一封信,拆了信,内容并不多,看起来也写得很匆忙,不过拂晓却看了很久,一遍一遍的看,在最初的时候,就红了眼眶,却一直强忍着,到后面却是再忍不住,泣不成声。
拂晓在龚嬷嬷眼里,也是比较特殊的女子,除非必须笑脸相迎的时候,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便是一身的伤,也不曾哼哼一声,现在却哭成这样,不过,能哭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概哭了半刻钟的时间,拂晓才缓缓的收住了情绪,小心的将信纸收了起来,日后,她跟媚姨就再无半点关系,不会再有联系,更不会再相见,她虽然为奴为婢,却也算是正正经经的出身,有权利蔑视媚姨那样的人了。可是,又能如何呢?
青竹轻轻的拍拍拂晓的肩,“姐姐莫太伤心了,当心身子。”
“媚姨,媚姨是真的将我当亲闺女一般的。”
“既如此,你就该好好的,如此,她心里也高兴。”
拂晓点点头,“烦请妹妹一件事,能不能把这些银票送去给王妃?”
“王妃既然让人送来,她就绝对不会收下的,你快自己好生收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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