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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道:“我想带小灰去打些猎物来”
本来,她是打算给萧奕做一顿午膳的,可是做了一半,突然想到可以给萧奕做些肉干带在路上吃。只是,守备府,不,或者说整个雁定城的粮食都一直处于相对紧缺的状态,更别说是肉类了。这些日子他们吃的大部分肉也都是自己或者小灰去城外狩猎回来的
每每吃到小灰猎回的猎物,百合就要欣慰一回,想当年他们“含辛茹苦”带大了小灰,真是没白养啊,如今都能反哺主人了。
其实南宫玥本来可以自己带着小灰跑一趟的,但又舍不得和萧奕分开,就干脆过来等他了。
对于南宫玥的提议,萧奕一向是毫无异议,举双手双脚赞同且不及,只是
萧奕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臭丫头,你累不累”
南宫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由瞪了他一眼。她其实还有些不舒服,而且疲乏的不太想动弹,可相比起休息,自然是萧奕的出征更重要,只有四天了,还有好多事没有准备妥当呢。
眼看着两人咬着耳朵根本看不到别人,官语白、傅云鹤和田得韬立刻识趣地先行告辞。萧奕出征在即,他们夫妻俩能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了。
腻歪了一会儿,两人带着百卉、百合还有竹子,五匹马径直地出了雁定城。
平日里是人带路,今日既然是特意出来打猎,而小灰也已经十分熟悉这附近的地形,他们干脆就跟着小灰走了。
距离城门两里多的地方,就有一片林子,小灰凶猛地冲进了林子,惊起林中一片雀鸟乱飞,小灰却是乐极了,发出霸道嘹亮的鹰啼。
南宫玥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奕却是一脸的自豪。
南宫玥转头看着萧奕的侧颜,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她花在小灰上的心思更多一些,但是小灰的性子却很有几分萧奕的味道。
这时,萧奕出声把百卉三个给打发了,让他们去帮小灰背猎物去。
百卉他们如何不知道世子爷这是嫌弃他们碍眼呢,应了一声,就策马进林了。
他们一走,萧奕立刻翻身下马,南宫玥以为他想步行,也打算下马,却被萧奕眼明手快地拦住了。
她询问地从马上俯视着他,他的回应是灿烂的一笑,然后利索地翻身上马,坐到了她的身后。
马背上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他温热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强健的手臂从她腋下穿过环住了她的腰。
南宫玥几乎瞪着他放在自己的纤腰上的大掌,心想:难道他不是应该抓马绳吗?难道男女共骑不是应该他来载她吗?为什么倒过来了?
萧奕对她眨了眨眼,仿佛在问,为什么还不往前走?
南宫玥心中叹气,对这家伙不按理出牌的做法只能见怪不怪了,随口道:“越影怎么办?”越影就是萧奕那匹乌云踏雪的名字。
萧奕安抚地给了她一个眼神说:“你放心吧,越影很聪明的,它会跟着我们的。”
南宫玥默默地给了越影一个同情的眼神,谁让她和它都摊上了这么一个人呢?
想着,她有些忍俊不禁,嘴角扬得高高。
和阿奕在一起,永远都不用担心会觉得无趣。
南宫玥一夹马腹,她胯下那匹温顺的黑马就开始缓缓前行,虽然身上多了一个人,但是黑马的行动矫健依旧,对它这样的骏马而言,像南宫玥这种小姑娘的体型,本来就可忽略不计。
两人反正不是赶路,因此把马速放得极缓,在林中缓缓地让马儿踱着步子,享受林间的鸟语花香,呼吸林间清新自然的空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把平日里的纷纷扰扰暂时抛诸脑后。
“臭丫头,等小灰抓了山鸡回来,我给你做烤鸡吃好不好?叫花鸡也不错。”
“臭丫头,你看,那边的腊梅开了,要不我给你折几枝带回去插起来可好?”
“臭丫头,你看那只彩雀是不是很好看”
“”
“臭丫头,你说我们今天回去后就不出门了好不好?”
他撒娇一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只差一点点,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南宫玥就要说好了,可是话到嘴角,突然感觉到这话的意思有些不对。她的俏脸霎时涨得通红,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好。”
一声闷笑声自头顶传来,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发顶,让她差点没绷住:哎,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萧奕掩不住笑意的声音很快响起:“臭丫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说好与是呢。”他的语气中不无惋惜的感觉。
南宫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林子里。
萧奕含笑地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双手忍不住微微使力,更为紧密、更为亲昵地环住了她。
不只是阿玥舍不得,他也不舍啊!
只是
人在世,很多事不得不为!
“簌簌簌”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一阵枝叶摇曳的声音,南宫玥不由得微抬下巴,享受微风的吹拂
突然,她的眼角瞟到了些什么,指着上方道:“阿奕,你快看,那是不是一只鸽子?”而且好像还是从雁定城的方向飞来的
萧奕面色一凛,忙循着南宫玥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只灰色的鸽子正拍着翅膀从树林上方飞过这个距离太高了点,他是临时出门打猎,手边又正好没带弓箭。
萧奕眉头一动,当机立断地把两根手指成环放进嘴里,吹出一个嘹亮的哨声。
接下来就要
仿佛在响应他一般,一阵鹰啼从不远处传来,小灰听到萧奕发出的哨声,立刻振翅飞来。接下来也不用萧奕和南宫玥吩咐什么,一看到鸽子,小灰就精神了,加速滑行。
可怜的鸽子疯狂地拍着翅膀,拼命逃亡,就怕成为雄鹰的盘中餐,可是在空中霸主的面前,它的那点挣扎根本就掀不起一点风浪来。
小灰两只强劲的鹰爪一收,一把就利索地抓住了那只鸽子,还带着它耀武扬威地在空中飞了一大圈,这才俯冲下来,然后随意地往南宫玥怀里一丢,意思是,给你玩,别客气!
南宫玥反射性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只热乎乎的灰鸽,可怜的灰鸽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竟然就在雄鹰爪下死里逃生了,还在瑟瑟发抖着,根本就不敢动弹。
南宫玥和萧奕急切地看向了鸽子脚,果然,这是一只信鸽它的其中一只鸽子脚上赫然绑了一根细细的竹筒。
萧奕顿时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竹筒,取出其中的信。
将信纸展开,他一目十行地一下子就看完了,然后把信纸交给了他怀中的南宫玥,趁着她在看信之际,用力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连那夜空中的星子亦要为之失色。
南宫玥飞快地看完信后,不由得勾唇,又把信纸还给了萧奕,道:“阿奕,你打算怎么办?”
萧奕眼珠滴溜溜一转,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他不紧不慢地又把信纸又折了回去,然后放回到那个绑在鸽子脚上的竹筒中
南宫玥眉眼一挑,大概猜到萧奕要干什么了,果然,下一瞬,就见他捧起鸽子对着空中一掷,那灰鸽还没反应过来,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立刻扑楞着翅膀往空中飞去,惊慌得掉了几片灰羽
看着那灰鸽越飞越高,小灰倒是没有去追,安分地停在枝头,俯视着下方。
“臭丫头,我们的小灰真是太聪明了!”萧奕得意洋洋地显摆道,“没亏我对它这么好,连媳妇儿都给它找好了”说着,他又在南宫玥的脸上用力亲了一记,发出响亮的声音。
上面的小灰仿佛也知道自己被夸奖了,得意洋洋地发出响亮的啼叫声,在林中回荡不已,吓得四周的雀鸟什么的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拍着翅膀飞远了
南宫玥嘴角微扬,眼角却正好瞟到百合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对上百合无语的眼神,南宫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半垂眼眸。
不只是百合过来了,百卉和竹子也来了。他们是听到了萧奕的哨声过来的,没想到入目的却是主子们腻腻歪歪的一幕。
咳,因为世子妃穿着男装,看起来还颇有几分断袖分桃的感觉。
百合打量着两位主子,表情有几分古怪。
紧接着,那个厚颜地和世子妃挤在一匹马上的世子爷还丢给了他们一记嫌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也太不识趣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百合的嘴角抽动了下,正想拉着表姐走了,就听南宫玥清了清嗓子,拔高嗓门喊道:“百卉,百合,你们猎了什么回来?”
这一句话叫住了姐妹俩,却让萧奕垮下了脸,心知两人好不容易的甜蜜时光看来是要结束了。
早知道就不该带上这三个拖油瓶
萧奕慢吞吞地翻身下马,百卉、百合和竹子三人提着装满猎物的箩筐走了过来,这才一会儿,他们竟然已经猎了不少猎物了。
百合无视世子爷嫌弃的眼神,乐滋滋地与南宫玥细数起来,比如某只獾子是小灰猎的,这只野兔是她抓的,那只锦鸡是百卉射的
百合说得津津有味,刚才若非是因为听到萧奕的哨声,她差点就要猎到一头野猪,真是可惜了。
南宫玥看着收获差不多了,在萧奕的不甘不愿中,宣布打道回府。
等众人回到守备府时,太阳已经西斜,画眉等在二门那里,一见南宫玥回来,就上来行礼,禀道:“世子妃,孙姑娘半个时辰前来了,说是过来给您请安的。您不在,她便在门房等了一会儿,正好韩姑娘回来了,孙姑娘就去了韩姑娘那里”
画眉说的孙姑娘自然就是孙馨逸。
南宫玥眉头一皱,飞快地和萧奕交换了一个眼神。
此刻,孙馨逸还在林净尘和韩绮霞的院子里,两个话谈心,林净尘便体贴地避开了。
浓密的树荫下,微风习习,很是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如同韩绮霞身上经常散发的味道一般。
孙馨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与她隔着石桌面对面而坐的韩绮霞,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赞道:“韩姑娘,你这药茶味道很是特别,甘醇清香,恕我愚钝,只喝出里面加了杏仁、红枣、生姜其他倒是品不出来了。”
韩绮霞微微一笑道:“这是苏叶杏仁茶,可以宽胸理气,宣肺止咳。我瞧姑娘刚才有些咳嗽,方才给姑娘泡了这茶。姑娘若是喜欢,我写个方子给姑娘。”
孙馨逸脸上露出一丝赧然,“韩姑娘,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孙姑娘不必与我客气。”韩绮霞含笑道,“世子妃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孙姑娘若无急事,在我这儿多坐一会儿便是。”
“多谢韩姑娘。只是”孙馨逸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忧愁地放下了手上的茶盅。
韩绮霞体贴地说道:“孙姑娘若有心事,也可与我说说。总闷在心里,对身体无益。”
孙馨逸欲言又止,似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求见世子妃,是有一事相求,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启齿”
既然对方不好意思启齿,那自己也就不方便继续探究。韩绮霞于是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孙馨逸怔了怔,本以为对方会问自己是何事,却不想她根本就不接自己的话。
都到这份上了,孙馨逸可也不能就此不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韩姑娘,其实我是有了一个心上人,想请世子妃帮我做主”她轻咬下唇,“我也知道我如今父母双亡,需得守孝三年,其实我也就是想知道他愿不愿意等我三年。”
韩绮霞不敢置信地看着孙馨逸,孙馨逸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韩绮霞本来对孙馨逸的印象不错,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孙守备为雁定城捐躯,孙府上下皆于那一战中殉城而亡,孙馨逸既然是那孙守备之女,也应是一个坚贞、有气节的女子。没想到,孙守备尸骨未寒,他唯一的女儿孙馨逸竟然就不甘守孝了?!
百善孝为先,孙守备又是为国而亡,孙馨逸如此行径未免也太过轻浮,太令人心寒!
一瞬间,韩绮霞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孙姑娘并非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韩绮霞的心陡然沉了下来,对孙馨逸的观感急转直下
此人不可交!
韩绮霞眸光一闪,心中下了决定。
只是
她虽然不想再与孙馨逸相交,但直接下逐客令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孙馨逸见韩绮霞一直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韩绮霞不有所表示的话,自己这台戏又该如何往下唱呢?总不能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吧?
孙馨逸定了定神,正打算催促一二,一个青衣小丫鬟匆匆地跑来了,对着韩绮霞禀道:“姑娘,世子妃回来了,请姑娘过去一叙。”
玥儿回来的正是时候。韩绮霞心下释然,面上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对孙馨逸道:“孙姑娘,我还有事,不如今日”
一听对方的语气就是要送客,孙馨逸急了,双目一瞠,有些失态地起身抓住了韩绮霞的袖子,道:“韩姑娘,且留步!”
韩绮霞眉头一蹙,冷眼朝孙馨逸看了过去,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无形间释放出来。
孙馨逸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一鼓作气地继续说道:“韩姑娘,你说过,我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你。其实,我的心上人就是傅傅公子,我听闻你和傅公子是表兄妹,你与世子妃又情同姐妹,韩姑娘,你可否帮帮我跟世子妃说说,求世子妃做主成全?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到最后,她的语气中已经不全是哀求,甚至还带着一丝逼迫的味道。
韩绮霞在听到“傅公子”的那一瞬,如遭雷击般震慑原地。
孙馨逸竟然喜欢表哥傅云鹤!
她刚才所说的那个心上人竟然是表哥傅云鹤。
这两句话在韩绮霞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有一刹那,她几乎是无法思考,脱口而出道:“孙姑娘请慎言。”说着,她抽住了自己被握紧的手,慢慢冷静了下来,“孙姑娘请别忘了,孙守备殉国才区区半年,你还孝期未过。”
孙馨逸心头一震,韩绮霞的态度让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连忙辩解道:“韩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
“孙姑娘,我尊你父母忠义,可如今你的言行却让我觉得齿寒。”韩绮霞虽不再以宗室女自居,又性情温婉,可那份气度是刻到骨子里的,她神色微凛,威仪混然天成,“孙姑娘,你虽孤苦无依,然孙家的忠义世子爷是不会忘记的,你若谨言慎行,待到孝期过后,世子妃定会为你寻得好人家,又何必急在一时。”
韩绮霞看着脸色煞白的孙馨逸,继续说道:“孙姑娘,我言尽于此。”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才道,“还望自重!”
最后的四个字,已经有些不留情面了。
“韩姑娘。”孙馨逸喊了一声,脱口而出道,“你莫不是自己也喜”她赶紧止住了未说出口的话,思绪飞快而动。
今日之事已经完全超出她的预料了。
她原想先发制人地提出自己喜欢傅云鹤,然后再顺势恳求韩绮霞帮助自己,以韩绮霞这般温婉和善的性子,定是难以出口拒绝自己,如此一来,便能顺理成章地把韩绮霞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从此再不好与自己来争夺傅云鹤,甚至还得违背本心地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孙馨逸原以为她已经把韩绮霞看透了,可是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轻敌了
哼,自己乃是忠烈之后,韩绮霞一个落魄宗室,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
只可惜,韩绮霞与世子妃交好,自己如今的处境,万不可得罪了她!
孙馨逸强忍着胸口那股闷气,时间还长着,她就不信自己会争不过韩绮霞!
孙馨逸微微垂眸,掩过眸中的那抹不甘,充满歉疚地说道:“多谢韩姑娘提醒此事确实是我不该。我是庶女,嫡母从未真心教导于我,所以,我一时才会想岔了还望韩姑娘原谅。”
坚贞的孙夫人在她的口中却是一个对庶女不慈之人,这孙馨逸果然让人失望透顶。韩绮霞面容未改,说道:“孙姑娘知错就好,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小婵,送客。”
韩绮霞便不再理会孙馨逸,径直往南宫玥住的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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