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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应然红着眼圈,悲痛并不似作假:“是林清雨送给王妃娘娘的血珊瑚,被皇上做了手脚,那珊瑚上有毒药,一直都在影响王妃娘娘肚子中的孩子!虽然不知道那是何等恶毒的药,但只要孩子出生,肯定会化为死胎!”
慕泽周身的感官,仿佛都被隔绝了,他想到锦玉知道这件事时的反应,眼前一黑,顶天立地的男人,差点倒下!
但这还不算是结束,吕应然跪在地上继续说:“是王妃娘娘机警,察觉出了胎儿的状态不对,在宫中强行催产,足足难产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两个孩子!”
慕泽的世界已经支离破碎,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疼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三十听过吕应然的陈述,总算是明白这件事是有多严重了,慕泽此刻如同一只被困了几十年的猛兽,一旦出笼,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三十后悔地对吕应然喊着:“你不要再说了!”
再说下去,殿下可能真的会支撑不住的!
但慕泽却冷冷地盯着吕应然:“你让他继续说。”
吕应然走到这一步,当然不可能后退,眼中泪光闪烁:“两个孩子虽然是出生了,可是受药物侵扰几个月,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对主子哀恸地说:“那个时候皇上还没有死,可能是他大发善心,红叶还曾经回府过两次,每次她提起这件事,属下的心都难受得像是被刀子割一样,生疼生疼……孩子才那么小,皇上怎么下得去手!”
慕泽对皇上所有的信任,在这一刻倒塌了。他想说服自己,去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皇上对自己的恩重。
可是他同样想到了,皇上一次次想要夺自己的兵权,这一次,竟然还让他离开将要分娩的锦玉,去西海平乱!
为什么不能派别人去,为什么他心虚地和自己承诺,会照顾好元锦玉?一定是因为他早就对锦玉下手了!
平亲王在临死前,和自己说的那番话,骤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和皇上两方拉锯,让慕泽心中的那杆秤,偏来偏去。
吕应然气到浑身颤抖,还用拳头使劲儿地砸在地上:“殿下,主谋是皇上,您知道帮凶是谁么?竟然是徐林!那个一直都很受娘娘器重的太医徐林!谁能想到,他一边借着给娘娘调养身体的理由,一边对娘娘下毒手!”
“徐林。”慕泽默念着这个名字,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冰冻如同万里深海:“他该死。”
吕应然不敢和慕泽对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后来的事情,属下就不了解了。但是皇上想害死宁王妃和小公子的事,不是假的!林清雨为什么会和皇上忽然暴毙了?肯定是因为她知道皇上利用了她,受不了,才会把皇上杀了!”
慕泽震怒之下,已经控制不住周身的内力,他双唇紧抿,眼眸猩红欲滴出血来。
林清雨和皇上就这么死了,在差点害死了元锦玉之后?
“砰砰砰”几声,因为内力的作用,整个营帐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掀开,支架被冲出了十几丈远,营帐的布料变得粉碎!
原本营帐中陈列着的东西,更是没能幸免,要么是在慕泽恐怖的力量下四分五裂,要么就是落得了和帐篷支架一样的下场!
三十和吕应然是距离慕泽最近的,当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三十武功高强,勉强能抵挡住一些,他死死地站在原地,等狂暴之力过去,才“噗嗤”一声,吐出了口鲜血来。
吕应然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被掀开几丈,还在地上碰撞翻滚了两圈,等他停下的时候,肋骨都断了几根。
慕泽恢复了他最冷清冷血时的模样,眼中已经存不下任何人。
吕应然的耳朵嗡嗡直响,却还听慕泽冷声说:“他们也死的太便宜了。”
三十和慕泽一样愤怒,可是看到慕泽如今的情况,他更是心惊起来。
这样的殿下,会大开杀戒的!
“殿下,您不要冲动,咱们从长计议……”三十好心劝着慕泽,可是慕泽根本就不听。
他那双阴沉沉的凤眸,漆黑不见底,盯着三十,一把就捏住了三十的脖子,给他高高拎了起来,声音嘶哑:“本王的女人还在宫中受苦,你让本王怎么从长计议!”
三十瞬间就不能呼吸了,但是他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红着眼睛看向慕泽。
他跟着殿下十几年,这一次,是真的太心疼他了。
因为以往,他根本没见到殿下这般痛苦的时候。
前太子软禁宁王妃在宫中,殿下也不会是在午门外,怒斩了上千人,这次殿下的状态,分明是想拉这全天下陪葬!
慕泽在三十块断气的时候,才将他狠狠地甩在地上,三十捂着喉咙,声嘶力竭地咳嗽了好一段时间,才感觉呼吸慢慢顺畅起来。
慕泽彻底失去了理智。
这世上的一切,除了锦玉,都不值得他相信,包括他自己。
皇上说,他只要去西海平定战乱,就一定会满足锦玉任何要求,保她在宫中平安,可是差点害死锦玉的,就是他;
林清雨把元锦玉当成最好的朋友,却成为了皇上的帮凶;
徐林是元锦玉最器重的大夫,她甚至赞扬他,在成长几年,可能会有风叶白的风采,没想到,竟然是养了一匹狼。
他的母亲淑妃,他的兄长慕翎,在元锦玉最艰难的时候,不曾伸过一次支援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她自生自灭;
慕阙所属的一派人,都恨不得杀了元锦玉而后快,从蒋馨到蒋子翠,更是三番五次地来找锦玉的麻烦。
还有慕泽最痛恨的平亲王,他竟然说自己是他的孩子?竟然说西海的瘟疫和战乱,都是他帮助自己夺位的手段?
这样的手段,谁愿意要!
如果没有他横插一脚,他还在京城中陪着锦玉,怎么会让锦玉遭别人的毒手?
一想到自己在远在西海,锦玉本就挂念自己,吃不下睡不好,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给自己生下了孩子,慕泽就瘫跪在地上,捂着心口,周身都没有力气。
那会儿,她该是有多难受,多希望自己给她力量?
她一次次面对险境的时候,想到的一定是自己,而自己背弃了曾经的诺言,没有保护好她!
自己有什么资格说爱她,有什么脸面再说她是他的一切?
他那么美好的锦玉,竟然被人如此迫害,差点和自己天人相隔,这种情况,慕泽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平时都不敢假设,因为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一想起来,还是心如刀绞!
“锦玉……锦玉……”慕泽跪在地上,脊背弯曲成了一个颓唐的弧度,好像是一根稻草,稍微一折就会断。
太难受了,他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眼泪不住地落下,一滴滴的,仿佛血液!
“啊!——”他仰天大喊一声,内力轰隆隆在他周身自爆,如果不是三十刚刚驱散了周围的士兵,恐怕现在已经是伤亡惨重。
所有人都被慕泽的疯狂震惊到了,他们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震惊难以难说。
到底是什么,才能让泰山压顶不弯腰的主将,情绪这样激动,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慕泽过了许久,才慢慢地站起来,他的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而现在,他因为难受到了极致,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看向三十,却又好像不是;他看着吕应然,又似乎没有。
他质问别人,也在质问自己:“说起来,这天下人的死活,和我何干?我为什么要离开锦玉,去拯救别人?”
三十的周身骤凉,就像是从高空瞬间坠入冰窟窿中,看着慕泽的目光,充满了惊悚。
“我和锦玉,总是想着家国大义,可是谁会想一想我们?”慕泽的手还保持放在心口的姿势,也只有提起元锦玉的时候,他才会稍微柔和一些。
但转瞬,他又恢复了那冷血无情的模样。谁也阻止不了,他想要毁灭天地的决心。
你们不是敢迫害我的女人么?那我就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们不是想杀死我的孩子么?那我就将你们的九族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你们不是想要用天下人来威胁我么?我先替你们把天下人杀光!
慕泽忽然笑了起来,他在外很少会笑,只有元锦玉才知道,她的九哥,一笑起来,是有多倾国倾城。
但此刻他的笑容,只充斥着疯狂的报复,冷血的厮杀,他冷冷地开口:“战士们,咱们这么多年,可曾对不起朝廷半点!”
“不曾!”这些士兵齐声大喊着。
“官员在玩乐享受,争权夺势的时候,咱们在做什么?”
“在战场杀敌!”
“别人阖家欢乐,团团圆圆的时候,咱们又在做什么?”
“在战场杀敌!”
“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候,咱们还在做什么?”
“依旧在杀敌!”
慕泽听到这声声的回答,气息澎湃起来,身形未变,却似乎更加高大,夺目摄人:“而本王从西海回京这一路,历尽刺杀,还被指控为反贼!这罪名,你们认不认?”
“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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