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着李长庚,有点不安的问:“为什么?你想要杀我?”
李长庚一脸被我打败了的表情:“你是要骗过新娘子。所以要选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死法。”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杀人了。”
我和李长庚随便聊了几句,又在封七家吃了早饭。颜棋起床之后,和我玩了一会。我能感觉到,这小丫头虽然活泼,但是活泼中多了一丝悲伤。
看来二叔和二婶的事,让她一夜之间长大了。
吃过饭,我就接连打起哈欠来,毕竟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
封七让我自己找张床睡觉算了,反正他们家房子大。但是我拒绝了,我得回去看看叔爷。
出了封家大门,我揉着眼睛走在街上。这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有很多乡亲正在外面溜达,不过看到我之后,一个打招呼的都没有。
我有点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想:我明天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那么关心别人的看法干什么?
想到这里,我就自嘲的嘿嘿笑了一声。谁知道这一声笑居然把附近几个人吓跑了。
回到叔爷家,我先给他擦洗了一下身子。我没有给叔爷喂饭,因为他现在是一具特殊的尸体,根本喂不下去,就算喂下去了也没办法消化。
叔爷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而我到了另一间卧室,也睡下了。
在睡觉之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死法。
老死?病死?淹死?摔死?
每想到一种死法,我脑子里就模拟一遍场景。这样次数多了,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种念头真不吉利。
后来我睡觉了,在睡梦中也在经历各种死亡。这一觉我睡得很不踏实,所以根本不解乏,一直混混沌沌的,直到傍晚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
我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像向封七家走去了。
天黑了,无论有没有想到死法,我都该去死了。
我走到封七那里,看见他们正在吃晚饭,我也没有客气,就给自己盛了一碗。
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有意识的不让颜棋接触这些神神鬼鬼的事。
事实证明,颜棋对我们三个老男人也没有兴趣,吃完饭之后,就跑到屋子后面玩了,据她说,她在那里的一棵树上发现一窝小鸟。
颜棋走了,李长庚问我:“小风,想到怎么死没有?”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要不然你帮我想一个?”
李长庚点了点头:“我建议你选上吊死。一来,你二叔二婶都是吊死的。你这么干不会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宿命般的真实感。”
我听李长庚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点了点头。
李长庚继续说:“另一个原因是,吊死的人很难投胎转世,如果没人送煞的话,一定要找一个替死鬼。这样一来,阴差就不会带走你的魂魄……”
我听到这里,又是惊奇,又是害怕的问:“怎么?世界上还真有阴曹地府吗?你见过没?”
李长庚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又没死过,我去哪见?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倒听过不少类似的传说,五花八门的,有真有假。”
我只好点了点头。
世上有鬼,我已经确定了。有没有阴曹地府,阎王阴差,我有点不想去确定。因为想要知道这种八卦,是需要以性命为筹码的。
确定了我的死法之后,封七就带着我走到了一间没人的屋子。
封七家很大,据说曾经有十几户封姓人住在这里。后来出了鬼纹的事之后,死的只剩下他了。
这间屋子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卧室,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土。
李长庚在桌上点了一盏油灯,又在房梁上栓了一根麻绳,对我说:“去吧。”
我站在凳子上,有点犹豫不决:“李大师,我不会弄假成真吧?”
生死关头,我有点犹豫了,甚至带上敬称,叫了一声李大师。
李长庚一脸淡然:“放心吧,有我在这看着你呢,你就算死了,我也能把你救活。”
我有点忐忑的说:“可是你的本事,我有点不放心,在井底的时候,你还……”
我话还没说完,李长庚就踹了一脚凳子:“磨磨蹭蹭的,耽搁了时辰。”
咣当一声,凳子倒了,我被挂在了绳子上。
那一刻,我觉得脖子都要被勒断了。气管被压扁,我得不到一丝空气,脑门上青筋乱蹦。我使劲张着嘴,舌头被一寸一寸的勒出来。
最后,我的目光落到了油灯上面。那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最后将我包裹住了。
听说人死前会看到一束光,我现在就看到了。我觉得自己站在油灯的火光中,可是不觉得炽热,反而有点舒服。
在前面几十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门,好像推开这扇门,就可以得到新生。
我有点怀疑,进了那扇门,是不是就彻底死了。
“颜风,颜风……”那扇门后面传来了一声呼唤。
我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那呼唤声持续不断的传来。我侧着耳朵听了听,感觉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忽然,那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门后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好像是无边的地狱一样。
紧接着,有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我掉头想要逃跑,可是那只手快的要命,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到门里面去了。
啊……我大叫了一声,死死地掰着那只手。
但是已经晚了。我只觉得嗡的一声,身子已经过了那扇门。
随后,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重,我的耳朵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我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乱七八糟的颜色。
这种混乱持续了两秒钟。然后我的听觉和视觉都恢复了。
我看到自己躺在封七家。头顶上的麻绳还在晃来晃去。封七举着油灯,一脸紧张的看着我。而李长庚的一只手都被我抓的青紫。
“我活过来了?”我有点尴尬的问。
李长庚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己的手:“是啊。早知道你这么不想活,我就不拽你了。”
我也懒得和他讨论活和死的问题。就问他:“我算不算已经死过一次了?新娘子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李长庚说:“你现在顶多算是死了一半了。还有点事要完成。”
他和封七扶着我走到院子里,我看到这里搭起来一座灵棚,放着一张供桌,桌上甚至有我的灵位。
我开始怀疑我到底晕了多长时间,怎么他们两个把这些东西准备的这么齐全?
李长庚说:“你在灵床上躺着。口鼻处帖一张黄纸。你可以呼吸,但是无论是吸气还是呼气,都不能吹动黄纸。因为你刚刚死过一次,身上的活人气很弱,有了这张黄纸,就可以以假乱真了。”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李长庚拿起桌上的一叠纸钱:“我们去土地庙给你烧纸。向阴间报告你死了的消息。如果没有阴差,倒也罢了。如果世上真有阴差,他可能会来查看你的生死。你可一定得躺好了,不能露出马脚。”
我听得紧张的要命:“那阴差长什么模样啊?”
李长庚摇了摇头:“他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倒是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阴差是没有具体的相貌的,甚至他有可能是一棵树,一只鸟。你以为他是最普通的东西,其实他是阴间的使者,正在观察你的阳寿。”
我看了看院子里的杂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李长庚笑了笑:“放心吧,我们还没去土地庙烧纸,阴差现在不会来。你躺下吧,我们可要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就紧张的躺在灵床上。
躺下去之后,我忽然意识到,我一个大活人,这是第几次躺灵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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